《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33、首胜

　　因为坐高铁时间太长，经岳良申请，陈平山特批，前往靖西主场全队订了机票，但是人数太多，囊中羞涩，一群大高个儿只能挤在经济舱。好在两个多小时就到了，飞机落地时，除了张桂妹和周煜晓两个自由人，其他人的腿都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伤病严重的梅松华和越春时。

　　刺眼的阳光照在廖春风的脸上，她果断拉上了大巴车窗上悬挂的遮阳帘。张桂妹就坐在她的身边。因为张桂妹所有的人事关系都已经转到了秦山，这次对阵靖西，按照规定她是不必回避的。靖西女排一直徘徊在中下游的水平，这两年引以为傲的后防线也逐渐松动，岳良清楚，连输两场的秦山女排想要翻身，最好现在就啃下靖西这个软柿子。但同样两连败的靖西也这么想。

　　“廖导，我可以上场。我会全力以赴的。”张桂妹心情复杂，但还是主动请战。周煜晓基本功虽然扎实，但是比赛经验不足，自由人在场上不仅要负责大量的一传防守，更要在二传不能及时到位的情况下承担调整球的任务，这个就全凭经验了。

　　“我相信你会全力以赴。”廖春风知道张桂妹两难，她对靖西女排还是有感情，但是作为一名运动员，她必须首先忠于自己身上的球衣。而有张桂妹保驾护航，秦山这一场的胜算会大大增加。

　　岳良一直担心张桂妹的状态，托排球热度不高的福，前两场张桂妹上场并没有在排球圈之外引起太大的风波，而秦山球迷基础不够雄厚，关心这事的人很少，倒还没有什么麻烦。所以得到廖春风的确认后松了口气。但是他也考虑过，不希望在这个地方给张桂妹施加太多的压力，所以又嘱咐周煜晓做好上场准备。

　　主场DJ报到张桂妹的名字后，场馆内先是安静了一瞬，接着靖西球迷开始疯狂鼓掌。岳良松了口气，廖春风也松了口气。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球迷的宽容不是基于美德，而是基于成绩。

　　在领先进入第二次技术暂停后，岳良采取双自由人轮换战术，张桂妹负责一传，周煜晓负责防守。因为双方实力都不强，这边比赛的直播间并不热闹，人们讨论的也无非是张桂妹会不会对母队手下留情，但靖西近年受限于选材范围狭小，缺少高大队员，网口无法占据优势，牛小楼姜宝琳轮流打超手，倪思兰的快球更是连现场的观众还没看清球在哪儿，裁判就已经吹哨了，靖西的后排人仰马翻。

　　“秦山还行嘛，欺生也不是容易的事。”吃瓜群众如是说。

　　但是姜宝琳前夜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早上虽然已经缓解，岳良不想过多冒险，在第二局换上了付彤彤，同时首发接应换成了况嘉江。靖西看到秦山如此变换阵容，自觉做了陪练，心里狠狠憋了口气。但是发球水平还不及松阳的她们，无法影响到付彤彤势大力沉不循章法的进攻，还有水丹天马行空的组织。

　　靖西几乎每次扣杀都打在了张桂妹的防守区域，不知是憋了口气在较劲，还是已经乱了方寸。张桂妹宛如单兵训练一样一次又一次顶起重扣，观众席也一次又一次发出惊呼。付彤彤一次发球下网之后，岳良换下了张桂妹。靖西女排这下反而不知道该往哪儿打了。

　　牛小楼轮到后排则一心一意擦地板，连后攻都不准备。

　　这网口，和前两场就不是一个量级。

　　“这就是高大化的重要性，你要说宝琳天天的基本功比对面扎实，那不可能，对面二传真的还不如小水吗？也不是。但是身高决定网口，咱们那个年代靠战术抢速度，现在只能用于给身高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是没用的。”无论定点还是移动，倪思兰始终是秦山前排最可靠的屏障。对面身高不够的主攻面对倪思兰伸过来肌肉线条近乎完美的双臂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廖春风深以为然。国家队的战绩证明了高大化的重要性，现在的靖西宛如低配的日本，如果青年队选材方式还是得不到改进，怕离解散也不远了。

　　连输两场了，这个时候领先两局，秦山女排的小姑娘们个个兴奋的像赢了整场比赛，但越是这种时候，没有退路背水一战的对手越是会发起疯狂的反扑。所以排坛历史上才会有无数看似不可思议的惊天大逆转。岳良要提防这种心态在场上队员之间蔓延，在第三局，换上了梅松华和越春时首发压阵，观众席一片欢呼。

　　没有梅松华越春时，秦山只能算三流的队伍，但是有了这两人，秦山就能从一流末二流尖尖的队伍嘴里崩下两颗大牙来。起初陈平山不理解岳良为什么不惜重金要买下这两位伤病缠身即将退役的老将，在他看来不如买一个实力出众的外援。更有好事者嘲笑岳良这个国青主帅在秦山做公益，开办养老院。但松阳的邀请赛证明了老将在一支队伍中无法替代的作用，一如现在场上。

　　国际比赛中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梅松华和越春时有着十年的默契，甚至不需要手势比划，一个眼神就能确定接下来的战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周煜晓虽然不及张桂妹成熟老道，但拼起防守来有一股无畏的狠劲儿。

　　靖西始终无法确立绝对优势。

　　“你不打算让小丫头们降降温？”岳良显然是要零封对手，廖春风还是希望小丫头们有一次被反扑的经历，来坚定在场上的决心和意志。

　　“没必要，臭棋篓子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还不如早点打完算完。”岳良倒不是看不起靖西女排，不管怎么说张桂妹也算靖西培养的，可这十年来靖西女排仿佛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因为队员身高普遍不高，所以靖西始终坚持快速多变的的战术打法，以善拼防守著称。张桂妹算是这个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典型案例，虽然她的成名更得益于廖春风的贴身调教。但是身材高大的队员往往脚下不够灵活，很难融入靖西的战术体系，结果将高大化队员放入战术体系还不如矮个队员拼快速多变的战术。而改变体系需要的不仅仅是牺牲一两个赛季的成绩，这个决定，自然没人敢做。后来这种体系越坚持，队伍就越无法走向高大化，前些年靖西还出过一个二传，基本功扎实，传球思路清晰，颇有缩小版越春时的味道，但连续三年进国家队试训，都因为无法传好高大的攻手而被退回靖西，后来在日本联赛和泰国联赛倒是打的风生水起。给靖西女排长了一把脸。

　　第三局已经来到26：26，靖西女排拼红了眼，越春时和梅松华依然稳如泰山。秦山抢回局点后倪思兰再次轮到前排，岳良用付彤彤换下方天天发球，但是重压之下，付彤彤跳发出界，靖西再次拿到了局点。此时，其他几场同时进行的比赛多半已经分出了结果，许多意犹未尽的球迷赶来直播间观看这场菜鸡互啄。

　　“秦山这是个干大事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说着风凉话。

　　靖西很快回了一个发球下网，越春时轮到后排，秦山来到前排三点攻。这个时候，拼的就是一个稳字。而越春时最不缺的就是稳，发球技术炉火纯青的她在这个关键时候拍出了一个前区急坠，靖西虽然将球接了起来，但是也只能无攻过网，周煜晓将球上到越春时头顶，倪思兰一个短平快打中，秦山拿到了赛点。

　　上次在松阳，也是大比分二比零，眼看胜利在望，牛小楼被吹了一个后攻踩线，这一次，场上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越春时继续发球，对面一传到位，四号位强攻，倪思兰有效撑起，付彤彤在后排把球接到三米线上，越春时依然组织了一个后三，对面司线举旗。岳良示意挑战，球触拦网队员。

　　观众席安静的仿佛针落地上都能听见，短暂而漫长的等待过后，大屏幕上回放的录像显示，拦网手指明显触球。

　　张桂妹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但是依然微笑着和每一名队友拥抱。秦山客场终结连败，短暂休整后次日一早即启程，奔赴下一站客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