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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05 隐藏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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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分不清这是待在黑暗森林里的第几天，现在的他精疲力竭、伤痕累累。
森林里回荡着瘆人的啼鸣，空气里混合着潮湿的霉菌气息，整片森林静谧得让人害怕，虫的鸣叫、野兽的嚎叫、行走在落叶上的声响、树枝被踩碎的声响，都令他高度紧张，时刻防备着袭击。
每分每秒都是恐惧与煎熬，绝握着手中的长矛，与其说是长矛不如说那是一根削尖的木棍，顶端还带着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迹，不少野兽丧命于此。
那把匕首虽然锋利，但对手作为野兽，近战实在是不合适的战略，所以匕首成了工具，或是不到万不得已被野兽近身才用的武器。
每当力竭的时刻，每当濒临死亡的时刻，那个人可憎的面庞就会出现，复仇的欲望让力量得以透支使用。
野兽们把他当做食物，杀死后散发出的血腥味又会引来新的野兽，如此恶性循环。
想要休息就燃起篝火，爬到树上，即使这样也无法获得安睡，任何微小的声音都可以将他惊醒。
遇到无法杀死的野兽就迅速地蹿到树上，用手中的长矛对付它们，饿了就将它们的肉烤熟，幸运的话会采到一些果实，大部分都是可食用的，用来换换口味。
尽量避免自己受到较大的创伤，伤口太大不易愈合，如果不小心感染就只剩死路一条，寻找一些认识的药草，捣烂敷在伤口上。
正是这样危机的环境，和高度紧张的精神，让他想起了父亲教给自己的一切。
勇士该如何挥舞自己的剑，该如何拯救自己的生命。
可惜他现在不是勇士，而是一条丧家犬。
他的手已经长出了茧，那是粗糙的树干磨砺出来的，他的眼神也变得冰冷与嗜血，现在的他与野兽的唯一区别就是那无法磨灭的憎恨。
再度挥舞手中的长矛，刺穿袭击的凶兽，拔出武器时感到一丝脱力，绝感到了无尽的疲惫。
新的血混着旧的血，颜色是艳丽还是暗淡已经不重要了。
这几天他见了好多血，好多的血！野兽的、自己的，红色混在一起，搞不清楚谁的更多一些，他只是拖着疲惫的步伐漫无目的的在森林里游荡。
一遍又一遍的妄想如何把自己的敌人杀死，那个人死去的模样。
尽管这样想过无数次，然而在梦里这样的场景也从未实现，看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骗人的啊，他这样想着。
弱小的食草动物听闻动静纷纷逃之夭夭，躲在阴暗的角落怯怯地望着这位散发着血腥味的天敌。
周围的环境终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树木变得稀疏起来，再走下去隐约可见外面的光线。
那是？阳光？
一瞬间力量又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绝努力的向那个方向奔去，高大黑色的树木飞速后退，最后彻底不见!
他来到了黑暗森林的边界了！终于来到黑暗森林的边界了！
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橘红色，是日出的光辉，绝看痴了，多久了？他都以为自己要麻木了，却看到了久违的太阳！他以为自己要在黑暗中无限下坠了，却看到了阳光！
温热的液体打湿了脸颊。
不远处就是水月国了，就是自己的家乡了！快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吧！
绝向前踏出一步。
瞬间场景变换。
禁锢感再度出现。
地平线、日落、光明都不复存在，有的只是灰蒙蒙的天空，和远处压抑、连绵不绝的黑暗森林，低头脚下是黑色砖块砌成的城堡。
他又回到了之前的高墙上。
回到了罪恶的城堡。
那给人给自己下了‘囚鸟咒印’！各大家族用来控制奴仆的秘术！中咒之人永远也无法走出被规划好的范围！这等同于变向囚禁！
他几乎快崩溃了！无力感几近将他逼疯！精神打击加上透支的身体，绝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又是一场噩梦。
梦里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脸上是戏弄的微笑，而他的背后是无尽的烈火，他再也无法压抑那些恐惧，转身逃了起来。
“就是这样。”
“逃吧。”
恶魔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愉悦，满意地品尝着自己的恐惧。
回头却发现对方化成了粘液，来不及诧异，怪物就追上了自己，被黏上的瞬间力气迅速的流失，并且无法甩掉。
他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即将被那可怕的怪兽吞噬的瞬间，绝醒了。
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出现在眼前的陌生面孔被反射性的打了出去。
听见一声惊呼。
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打的是人，而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额头上的毛巾掉落，他又闻到了熟悉的药香。
“刚才，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绝看着被自己推倒在地的女人，对方一头金发，一双碧绿的眸子恐惧地看着自己，暗族的人是不会有金发的，对方是人类。
那样的眼神瞬间让自己痛心与内疚。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蓝色的眼睛暗淡无比，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被子被抓出褶皱，自己已经变成野兽了吗？如此的没有理智。
金发女子从地上起来，她的声音意外的柔和动听：“没关系的，我看到你不太舒服的样子，是我唐突了，你是做噩梦了吗？”
“只是梦到了一些不太高兴的事。”绝回避了这个话题，从床上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已经不怎痛了，这也是这个女孩做的吗？自己睡了多久？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伊芙蕾雅。”
原本的命运里，他们本不该这么早认识，并且有着更为深刻的感情，而现在已更改的宿命将所结下的羁绊与情感斩得七零八落。
环顾四周，自己果然还在黑暗城堡，伊芙蕾雅作为一名人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绝很自然的认为对方是被那个魔鬼抓来的，就跟自己一样。
说不定这个姑娘也被下了‘囚鸟咒印’，无法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绝看着伊芙蕾雅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命相怜。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伊芙蕾雅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她才刚来到这里，得知幽是暗族之王时，她真的非常非常惊讶，但依旧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毕竟这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何况对方对自己真的很好，对她的礼遇像是对待贵宾一样，如果她想去任何危险的地方，都会有护卫一起陪同。
这样的待遇，她几乎错以为自己是对方的未婚妻了，其他人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她当然没这么糊涂，幽不喜欢自己，她可以感受出来。
他对她的感情似乎更像对待妹妹一样。
她还认识了诺拉，很有意思的一个女孩，她可以把她完全乔装成另外一个人，神奇的乔装术。
自己在这里已经得到了完全的蜕变，对于这片陌生的土地她还感到新奇，没有厌倦之前她不会离开的。
见伊芙蕾雅沉默，绝有些吃惊：“你不想离开这里？”
伊芙蕾雅点了点头。
“你不是被他抓过来的吗？”绝有些气恼的反问。
他？是指幽吗？她是自愿的跟着幽来到这里的，但这样的答案对于一向憎恨暗族的人类，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见她沉默不语，绝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可以堕落到敌人的阵营里？你是一名人类啊！”绝抓住了她的手腕，说出了她最想回避的问题。
“你忘记暗族是怎么杀害人类的吗？他们为了扩张领土不择手段，他们是没有心的种族，对于一切不过就是利用而已……”绝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前的女孩怎么可以放弃自己的立场。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戳她的痛处。
难道还要让她再回去，像个玩偶一样被人摆弄着命运吗？难道还要让她和一个根本就不喜欢，甚至是讨厌的人度过余生吗？难道还要把她当做工具一样嫁来嫁去吗？
不可能的！她受够了！
背叛了人类，加入了暗族又怎样！是他们先背叛她的！是他们把自己当作利益的筹码！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看待的！
这个人知道些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他和她的经历又不一样，他仇恨的愿望为什么要强加在她身上？
可惜从小在贵族环境教养出来的她，连人都不会骂，更别说如何和对方急赤白脸的争辩了。
“够了！”伊芙蕾雅甩开了他的手，哭着跑出了房间。
似乎说得有些太过了。
但他没有错。
这样的一出闹剧，他的精神再度疲惫起来，他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会不憎恨暗族？人和暗族怎么会和平相处呢？放松警惕时，又听见那熟悉的轻笑，瞬间警铃大作。
“呵呵，你可一点都不绅士呢。”幽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依旧是一身黑袍，皮肤白皙，一双眸子黑的深不见底，带着淡笑看着自己，原来他刚才一直都在偷听。
“和你有什么关系。”绝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的肌肉僵硬起来，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放大的瞳孔出卖了他的恐惧。
他看见幽笑得愈发愉悦，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失态，对方只会为此愈发的高兴，于是他努力保持平静。
他闻到了那种熟悉的香气，很淡，很容易被忽视过去。
他不应该多闻的，这样的味道影响了他的思考，他会忍不住的回想到底在哪里闻过它们？
“呵，第一次这么乖，已经准备听话了吗？”幽轻笑着这么说。
绝闻言，手指难堪地抓紧，指节泛白，在黑暗森林里的经历，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打不过对方，在对方眼里捏死自己比捏死蚂蚁都容易，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心情好，自己可能早已不在世上。
如果再愚蠢的冲上去，他就会像在自己矛下丧命的野兽一样，死得一文不值，在没有足够的力量报仇之前，他一定要隐忍。
突然，幽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放大，他吓了一跳，身体连保持平衡都没有做到，摔在了身后的床上，他看见了对方因兴奋而放大的瞳孔，他看见了对方开合的唇瓣，清晰到里面的牙齿和粉嫩的舌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的气息。
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他只听见自己怦怦作响的心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甚至以为这么慌乱的心跳，是因为对方给自己下了什么毒，自己会中毒死去。
似曾相识的香气变得浓郁了，可是对方却突然起身离开了，香气也渐渐淡去。
自己并没有中毒死去，那种可怕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了，绝很疑惑，刚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怎么会在憎恨的人面前这么失态？
他知道这是一种仇恨之外的情绪，但他现在只需要仇恨，其他的感情此刻不应该出现。
幽对于绝难以死去的命运感到兴奋，他说：“你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多么狡诈的命运，他很久都没有好好的玩过了，让他给这样的命运带来一些小小的改变吧。
他说：“很好，把他送进军营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