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城双煞》郑蔷薇

62、错付一生难逃一死

　　当凛冽的西风把天空刷的更加高远，当辽阔的高原青草被摇曳着，染成了黄色时——便是秋了，便是落木的季节了，它来的太迟却又来的太美。

　　当房间里的红烛燃尽还在冉冉升起青烟时，它是昨晚的见证者也是参与者：当那虎皮下都是罗衣长裙时，才确定昨夜不是梦，若是，那也是个极其奢望的梦。

　　当霍妾妃微微睁开眼睛时，自己躺在这张虎皮床上，才发现忆无煞就睡在自己身边，才发现他们是盖着同一张虎皮被子，才敢确定昨夜是那样虚幻的真实。霍妾妃想要起身，伸出手却感到一阵凉意，原来自己竟然没有穿着衣缎，吓得妾妃连忙把手缩回虎被里，而看着还没有醒的忆无煞，脸一样子又红了。

　　而忆无煞感到了动静，便惯性的醒了过来，毕竟他是忆无煞，那个警惕性相当高的忆无煞。

　　当他第一眼见到的是睡在自己身边的霍妾妃时，便是温柔的一笑，这笑容这样好看，可以融化所有心中的阴霾。可霍妾妃却把头侧到了另外一边，不去看他。

　　“怎么了？”忆无煞有些不解。

　　“你昨晚一定是喝醉了。”霍妾妃声音很小，“所以···”

　　忆无煞又是微微勾起一抹笑容，道“我没有醉。”

　　“那你···”霍妾妃听到这一句却是真的害羞了，没有醉就是证明忆无煞昨夜是清醒的，那就是说明他是真心对自己。

　　“你感觉不出来吗？”忆无煞故意问道。

　　“讨厌。”霍妾妃稍稍侧过身子，但是转念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我不能嫁给城主，绝对不行。”

　　因为昨夜和忆无煞的缠绵，这更加确定了霍妾妃此生只能将自己交给忆无煞，其他人的话，自己真的愿意一死了之。

　　“你昨天从蓝阁楼出来，你觉得现在城主会放过我吗？”忆无煞这么说着。

　　好像他已经准备好了些什么。

　　将一件鸦青色的外衣往身上披起，他依旧是那个杀手忆无煞，只是，霍妾妃知道自己和这个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杀手有了剪不断的关系了。

　　“好了，起来吧。”忆无煞说，“虽然我不知道城主现在知不知道你在这里，但是我还是要出去看一下。”

　　“那··你先出去吧，我··还想睡一会。”霍妾妃把整个头蒙进了虎被里，现在的自己没有衣衫罩体，一点都不想起来。

　　忆无煞带着有些怜惜的语气：“害羞了？”又是一笑，“好吧，那我出去了。”

　　而忆无煞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好像听到了大门口有一群人的脚步声。

　　忆无煞稍稍握紧了这把青龙剑。

　　又看了一眼床方向的霍妾妃。

　　接着有些沉重的走了出去。

　　“无煞师兄，出事了。”是火分舵子翼，他神情一脸凝重，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什么？”忆无煞握了握手中的剑，如果他们是因为霍妾妃的事情来缉拿自己，那么这里免不了一阵打斗。

　　忆无煞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拼了性命。

　　可能在这次任务之前，忆无煞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做出背叛忆城，背叛城主的事情来。

　　“是关于忆无蝶的。”子翼这么说着，后面的火分舵的弟子也一样凝重。

　　“关于无蝶的？”忆无煞想到昨天无蝶告诉自己她是主人的女儿这件事，“关于无蝶的什么事情？”

　　“无煞师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城主叫我们来找你去大殿，去了就知道了。”子翼说道。

　　“我知道了。”忆无煞这么说着，又想了想，“对了，拜茶呢？”

　　“拜茶昨天拿着您的书信结束了惩罚。”子翼说。

　　“她把我的笔拿走了，你叫她马上送到我这来。”

　　“是。”

　　······

　　“拜茶——”有个火分舵的小男生跑到了后院练功的山上，看到了拜茶正在和一群弟子一起学习蹲马步。

　　“子华师兄，怎么了？”拜茶停了下来，问道。

　　“你昨夜拿了无煞师兄的笔吧，他让你送回去，就现在。”子华小师哥说。

　　“什么？”拜茶想了想，自己根本没有拿忆无煞的笔啊。但是他这么说着，一定是和那个霍姑娘有关。

　　“嗯，我现在就送过去。”拜茶的声音很好听，奶声奶气的，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而已。

　　这么说着，拜茶向着山下跑去。

　　“拜茶，你小心一点，忆无蝶师姐在忆城被人杀害了！现在整个忆城都在找凶手，你出了火分舵可要小心。”子华关心的说。

　　“好的！”拜茶点点头，因为太小了，又山路崎岖，所以拜茶跑起来速度又很快的话，就踉踉跄跄的下山了。

　　“明明没有拿他的笔，肯定是要我照护那个霍姑娘吧？”拜茶一边下山，一边心里想着，而这时，却突然看到一个鸦青色塑腰衣袍，头上是紫棠色玉石的火焰发冠的人向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咦，那不是忆无煞师兄吗？”拜茶这么想着，变跟着小心的，在很远的地方跟着他，看到了山洞。

　　小拜茶躲在了山洞旁边的杂草里，因为太小了，而且她始终保持安静，所以并没有让人发现。

　　但是随着光线看的清晰，这个人并不是忆无煞，而是忆无双，因为他们身为忆城双煞，在服饰打扮上都是定制的衣服，是一样的，所以刚刚小拜茶才误把忆无双当成了忆无煞。

　　但是里面那个女子拜茶不认识，因为拜茶只认识火分舵的人，也许这个女子是水分舵的呢。

　　但是因为隔得很远，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小拜茶只能看到他们好像在争执些什么，而忆无双师兄好像很生气，又很紧张的样子。

　　在他背对着那个女子转过身的时候，他从袖子里偷偷的拿出了一把匕首。

　　那个女子并不知道背对着自己的忆无双在做什么，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将匕首刺入了那个女子的肚子。

　　那个女子吐出了红色的血液。

　　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美不胜收。

　　这是忆城的颜色。

　　忆城，就是血的颜色。

　　但是，除了她嘴里吐出的血，她的眼睛里也流泪了。

　　细细的小雨下起来了。

　　躲在草丛里的小拜茶头发被雨淋湿了，就好像能感觉到这个女子的眼泪。

　　忆无双看了她一眼，接着就离开了。

　　小拜茶知道现在自己十分危险，她尽量屏住呼吸，将身体在草丛里压得很低，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而忆无双可能也是想快点离开山洞，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草丛里有人。

　　等到忆无双走了以后，小拜茶连忙跑到了山洞。

　　“师姐···师姐····”小拜茶以为黄若雪一定是忆城的人，所以才这样叫着她。

　　黄若雪躺在地上，肚子上的鲜血不停地流淌，她这一次不可能活下来了。

　　“刀上有毒，是木分舵的籽香粉。”小拜茶这么说着，“师姐，怎么会这样，忆无双师兄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你是谁？”黄若雪的眼泪在眼泪里打转，“我可真傻，我以为我会生下来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宝宝，我真是··太傻了。”

　　“师姐？”小拜茶不是很懂，但是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宝宝是人生下来的？”

　　小拜茶太小了，从小没有人告诉她她是怎么来的，就连母亲这样的称呼，她都不太了解。

　　“可是···他却··不仅一刀杀了我··这一刀，也插在了孩子的身上···他孩子的身上···”黄若雪的嘴唇变得苍白,语气也越来越微弱了。

　　“你是说，你的肚子里，有个小宝宝？”小拜茶突然变得伤感起来，她的小手，摸着黄若雪的肚子，于是，鲜血染满了小拜茶的双手。

　　“我遇见他真的是太傻了···他根本没有心···而我却害死了很多人···师姐，掌门，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黄若雪这么说着，便慢慢合上眼。

　　“师姐···师姐····”小拜茶摇了摇像要死去的黄若雪，可这时，却看到她手上也没有忆城的火焰，她的腰带也没有逆戟的标识。

　　她不是忆城的人？！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忆无双师兄会亲自杀了她，谁把她带到忆城的？

　　而黄若雪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个花灯会上，在桥上共赏烟火的剪影，也从此在这个世间只能留下稀薄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