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江千川》洛小奇

3、冰冷

　　翌日清晨，天空还下着雪，纷纷的扑在睡在桥头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眉清目秀说不上绝色但也可以称得上清纯，只是那红肿的眼睛似乎让她一下憔悴不少，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愿意叫她醒来的。

　　一个男子朝她丢了一枚硬币，冰凉的触感带着痛意砸在她的脸上，董芊里皱了皱眉头，艰难的睁开已经肿痛的眼睛，细缝很小却也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诶？怎么这么多人围着我？

　　这时又一个硬币朝着她的脸砸来，董芊里疼的‘嘶——’了一声，茫然的看向那位丢硬币的人，那个男子的眼里带着淡漠，只是那五官生的及其好看，就像是上天雕刻的艺术品。

　　男子最后拿出了一叠红色的钞票，扬手一挥，钞票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身上，身旁的人看的眼睛都红了，可只有董芊里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她这是被当做乞丐了？

　　男子淡漠的眼里望着她，同样她也在看着他，最后低下头一张一张的捡起钞票，男子淡漠的眼里转变成了讥讽，嘴角勾着厌恶的弧度就像是一把狠厉的刀，他没在多看她一眼，迈着修长的腿走去。

　　董芊里看了一眼他走的方向，捡钞票的动作快了些，大步跑上前，喊道：“先生，等等。”

　　男子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她，冷下了眸光，开口就是一把沉稳好听的磁性嗓音，“有事？”

　　董芊里有些喘气的将钞票送到他的面前，声音清亮，嘴边洋溢起一抹浅浅的笑，“您的钱。”

　　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的讶然，看了一眼她送到面前一叠的钞票，不明所以，“你不要？”

　　这回轮到董芊里讶然了，反问道：“我为什么要？”

　　“女子视钱如命，攀嫁豪门，说到底就是为了钱一字。”他的唇瓣带着讥讽的笑意，凛冽和轻蔑都汇聚在他的眼眸里和语气里。

　　董芊里听了却是有些生气，但因为不认识只能将这份怒意忍下去，“你一定是经历过欺骗才会说出这些话，但是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否定所有的女人，钱，还给你。”

　　说完把钱硬塞在他的裤兜里，转身就走。

　　男子看向她毅然的背影，眼眸里有些轻微的触动，刚才她眉间的怒气虽然有所掩盖，但是一个人生气的时候总是会露出一些破绽，深深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董芊里乘坐地铁，望向窗外眼里有无尽的惆怅，家，她不想回，那里太冷了比外面刮着寒风还要冷上几分，阴森森的感觉就像是炼狱，娘家......

　　董芊里垂下眼眸，她还有娘家吗？自从义无反顾的与家里断绝关系后，就真的再也没有联系，想他们了，回去还被扫地出门。

　　董芊里自嘲一笑，天大地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爱了他十几年，回报她的却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还要放任他在外面逍遥，她的心并不大，只是太害怕失去他罢了。

　　她鬼使神差的走进了一所校园里，那篮球场上正是少年挥洒汗水，一跃灌篮，阳光般的性格让她有些恍惚的回想起当年的高中。

　　那一年正值夏季，他俊美的脸庞上流下许多汗珠，他的眼眸里散发着胜负欲一跃而上，扣手灌篮，观看的人都纷纷鼓掌为他喝彩，为他送水的女孩子很多可他却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远处的董芊里，他走近了些，男孩的阳光帅气中带着痞笑，面红耳赤的说道：“我能喝你的水吗？”

　　当时的董芊里愣了一下，手中的水杯递给他，他就那么仰头倒入口中，豪迈万丈，这便是他们的初遇，后来才知他从不喝矿泉水。

　　董芊里鼻尖发酸，一股子的痛意细密连绵的涌上心头，红肿的眼里越发的灼热，流出的却是冰凉透了的泪水。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都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训斥，“你人死哪去了？”

　　董芊里冷笑两声，眉梢浮现出寒意，若放在从前他这般训斥自己，只会觉得他是在关心她，可现在越来越觉得以往的自己很可笑，很荒唐，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抛弃所有，真是傻到没有药救了。

　　见她没有说话，齐文川又传来暴戾的声音，“说话啊，你哑巴了？”

　　“没什么好说的。”拿着手机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语气清冷如冰。

　　齐文川一愣，心一萎缩，讨好的说道：“我错了芊里，我真的错了，我们不离婚，别闹了，快回来，我在家等你。”

　　听到他的话，董芊里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拿着手机的手指稍微用力，隐约的泛着苍白，眼泪如开了闸的堤坝涌入而出，大吼大叫骂着他，“齐文川，你混蛋，你凭什么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凭什么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在用好言好语来哄骗我的回心转意，你凭什么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却要在家里扮演一个好太太等你回家，你凭什么连我的情绪都要控制，未得到你的允许都不得发泄，你凭什么？”

　　董芊里放声大哭，头发凌乱不堪，她这些年压抑的所有都在这两天逐渐崩塌，她快受不了这种生活，她就如风雨中的一盏灯，他心情好甜言蜜语相赠温暖，可心情不好就会狂风大作，风雨交加在她的身上，每当快要熄灭时，总是会让她的心柔软一片又一片，总是会让她骗着自己他今天只是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就好了，明明灭灭的滋味难受极了，偏偏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暗藏在心里。

　　“你都知道啊。”齐文川的声音黯然了下去，心越发的慌乱，“你告诉我在哪，我去找你。”

　　他开始害怕，这些年来对她确实有些冷淡了，也许是因为她温顺惯了，外面的人又对他千依百顺，脾气见涨，觉得在怎样她都不可能来真的，可当她说出口时，心就有了恐惧般的疼痛。

　　说是外出出差，说是加班忙碌，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究竟在干什么，在哪夜宿，可她却从未说过一个字，这一刻，他明白她的爱与包容，所有的委屈只能藏在心里只是担心他有一天会真的离她而去。

　　情到深处，更是无法割舍情爱，可这一次她真的心灰意冷了才会说出那么决然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