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情长》月下闲谈

27、心有灵犀

　　没有了夜间的英语班，海晴兑现了对安怡的承诺，她们开始寻找学校附近的出租房。但在她们有所行动之前，同系的一个女生就找到了她们。
　　“我发现附近的棉纺厂最近都在缩减编制。很多员工都下岗了。所以有些厂房就空出来了。现在，他们在出租一部分空出来的职工宿舍。我想和他们说一说，凑够6个女生一起租一间大宿舍。我现在凑够4个女生了，还差两个。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呀？“说话的是一向成熟稳重的女生赵曼云。
　　安怡仔细考虑了一下，“6个女生一起应该会更热闹一些。而且职工宿舍不是地下室。地下室还是太潮了。海晴，你觉得怎么样？“
　　海晴对这种生活上的事情一向没有概念，她只有一个问题，“那个工厂，离学校远不远啊？“
　　“从学校坐车往东大约3站地。“赵曼云回答道。”我自己买了一部二手的自行车，骑车也就是20分钟。这样时间安排可以更灵活。“
　　看上去是个不错的选择，安怡和海晴就这么定下了新学期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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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纺厂的场地面积大的惊人。从马路边的入口到不大的职工宿舍走路竟然大约需要十几分钟，而且还需要穿过一条仍然在使用的铁道。道路两边都是杂乱的几乎超过身高的茅草和叫不出名目的灌木。这些灌木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枝叶茂盛到连光都透不过。这让海晴联想到凶杀案电影里藏尸体的场景。途径的一座座厂房都十分寂静，一个个巨大的落地窗户都是黑黢黢的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不过工厂里面不大的澡堂和食堂倒是还开门，因为工厂还有为数不多的员工在上班。经过了澡堂和食堂就到了职工宿舍。出乎海晴的预料，这个职工宿舍很小。女生宿舍其实是从库房里隔出来的，里面只有一个摆了6张单人床的大间和一个2人的小间。听说这里以前是给夜间照看库房的职工准备的。海晴她们六个女生住在大间。租住小间的是两个其他学校的女生。每天晚上11点钟，总有一班火车呼啸地从宿舍楼后面开过。火车的轰鸣震得窗户玻璃都哗啦哗啦的抖动。在这样荒僻的地方走路实在让海晴感觉不安全。她感到了买二手车的迫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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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学期和几个同学一起租了一间工厂的职工宿舍。这样我就不用每天坐那么长时间的车上下学了。“海晴很开心的在每周一次的电话里，跟海洋先生分享自己的新学期大计。
　　“听上去是不错的计划。“海洋先生也很替海晴开心。
　　“有几个同学买了二手的自行车。这样时间安排可以更灵活。我也想买一部呢。我听说买二手车很麻烦的。如果买到不好的，就需要三天两头的修理。也不知道到哪里可以买到质量好的二手车。“海晴一向是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要通报一下，这个每周一话简直搞得好像工作周报一样。不过海洋先生似乎也没有不耐烦，每次都安静的听。
　　“买二手车啊，我倒是认识人可以帮忙，要不这个周六你到我这边来，我带你去买吧？“这还是海洋先生第一次提出要为海晴做事情，也是第一次提议海晴到他家附近去。虽然海晴从没想过要海洋先生帮忙，但是一想到可以看看海洋先生住的地方，她还是格外开心的答应了。

　　周六是一个明媚灿烂的好天气。尽管天空不是漂亮的碧蓝色而是浅浅的淡青色，但是空气依然在光照下格外的通透。海晴起了个大早按照海洋先生给的信息，坐车从那个偏僻的职工宿舍到了更远的东郊。
　　海晴的家住在西郊。她家周围环绕着好几所全国最有名的大学，还有很多研究所。到处都是浓浓的学术气氛。每隔一两个街区，你就可以看到某个研究所的名牌入口。周围一座一座的住宅楼里住的不是大学的教职工，就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尽管很多住宅楼都很老旧了，但是你永远不知道哪个楼里住着耳熟能详的名人。分隔各个小区的宽阔的柏油道路两旁都是高大的白杨树，听说是2-30年前就种下的。每到夏天，浓密的树荫遮蔽着道路。一到周末，海晴经常和安怡一起骑着自行车沿着绿树如荫的道路去图书城消磨一个下午，然后再带上一本书回家。最近那里又在建许多科技园，很多有名的外企都陆续在里面开了分公司。所以所见的年轻人不是知名大学里的学霸，就是外企公司的白领。由于从小就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海晴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有不同的环境。
　　下了车，眼前所见和海晴惯常看到的景象大不相同。首先呈现在海晴眼前的是狭窄的人行道边一排低矮，破旧的平房。这些房子应该是一些店铺，但是由于没有可见的招牌，很难判断里面在卖什么。周围没有任何超过两层的建筑。眼见之处也看不到绿色，到处似乎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土。路旁的水泥电线杆连接着杂乱的电线。这些电线非常随意的互相连接着，将头顶的空间隔出各种几何形状。也许是时间还早，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海晴站在原地，东看看，西看看，很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感觉自己一定是掉到了一个奇怪的梦境里。所有的景象都和自己如此的不协调。她有一点后悔今天穿了一双雪白的旅游鞋。她的脚刚踩在土路上，鞋子就沾了些灰尘。
　　“我是不是下错了车站？”就在海晴歪着头，望着天仔细回忆海洋先生给的信息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淡金色的阳光照在眼前的人身上，熟悉的清朗英俊的身影，浅棕色的夹克衫，海晴的眼里瞬间就只剩下了海洋先生。只是她心里默默的想着海洋先生看上去也和这个环境同样的不协调。
　　“没有呢，我才到。我刚刚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坐错了站，你就来了。”海晴开心地走过去挽起了海洋先生的手臂。
　　海洋先生脸上刚刚还略有些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拍了拍海晴挽着自己的手，“你总是很准时，倒是我经常迟到。”
　　“你的事情多嘛。我反正星期六没什么事情。这里好像有些小店呢。我们能去逛一逛吗？”
　　“好呀，随你。”
　　身边有了海洋先生，海晴也不再觉得那些平房可怕了。他们两个就随意的在各个店铺里逛起来。大部分的店铺里卖的东西都是寻常的家用物品。海晴很快就厌倦了。她注意到有一个柜台在卖卡片，她随意翻了翻，发现卡片的样式都很普通，就随手放下了卡片转向了其他的柜台。原本整齐的码放在盒子里的卡片被海晴这一翻，就散乱的在柜台上摊了一片。倒是海洋先生赶忙把翻乱的卡片整理好，然后向柜台后的服务员道歉。出了店铺，海晴有些失望，但是她又不好表现出来，就提议，“我们去买自行车吧。最好早一点把正事办了再干别的。”
　　“也好，我认识的人就在前面。”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个破旧的修理自行车的店铺。守在店铺前的是一个脸色黧黑，满脸皱纹的老人。他身上穿的深蓝色工作服已经十分的旧了，两个胳膊套着深灰色的满是油污的套袖，身前还围着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围裙。他坐在矮凳上，仔细地摆弄着面前一辆倒扣着的，拆了一半，只有一个轮子的自行车。
　　“老大爷，我们来买昨天跟您提到的二手车。您能让我们看一看吗？”海洋先生客气地和老人打着招呼。海晴一只手偷偷地揪着海洋先生的衣角，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等着。
　　老人抬起头，答应了一声，就站起身，到铺子后面推出了一辆26吋深绿色的女式自行车。出乎海晴的意料，这车子看上去很新，而且擦得也很干净。她伸出一个手指头，摸了摸自行车银亮的金属把手，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你骑上去试一试，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海洋先生提醒道。
　　于是，海晴接过了车子，在铺子前面的空地上试着骑了两步。车子骑起来很舒适，没有奇怪的声响。“好像没什么问题，这车子多少钱啊？“
　　“200。“
　　海晴对二手车的价格没概念，她听到价格，就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小小的钱包数出二十张十元钱递给了老人家。
　　就在海晴推着车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海洋先生从正在数钱的老人手里抽出了一张十元钱，“我们是熟人，便宜一点把。”
　　老人显然有一点不高兴，但是他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海洋先生转身把钱交给了海晴。虽然海晴并不认为有必要拿回那十元钱，但是海洋先生的好意怎能拒绝？她听话的把钱收进了钱包。
　　“我载你回去吧。“就在海晴推着车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海洋先生一只手扶着车把，看着海晴提议道。海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把车子让给了海洋先生。不过海洋先生显然没有想到海晴不会从车后面跳上后座。在好不容易稳住车子以后，他开玩笑，”我的天，我还以为你丢了一块石头在车上。“海晴生气地轻轻锤了一下他的后背，表示不满。
　　”不过，即使你真的丢块石头我也喜欢。石头不会坏啊。“海晴轻轻的把头靠在海洋先生的后背，嘴角轻扬。”他果然明白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