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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十月底的清晨是一颗微凉的薄荷糖。空气平滑地进入胸腔,呼吸带着青天的余味。朝晖自穹苍洒下,被窗上的雕花切得细碎,金线勾勒出安眠的女孩儿柔和的侧颜。胡杨和落羽杉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奏成别样的摇篮曲……

      “起床啦!——”

      耳边一声大吼突如其来,将女孩儿瞬间拽回现实。她嘟着嘴,哼哼唧唧地揉揉惺忪睡眼,搓搓泛红双颊,才终于挪出被窝,恋恋不舍。

      “今早要上变形术,Wendy,你还胆敢赖床?!”

      这话如一桶冰水浇遍全身,再多的瞌睡虫也都给冲跑了。McGonagall教授的教学水准暂且不予置评,体罚水平应该能拿金牌的。哦不,银牌吧。冠军颁发给Snape教授才实至名归。

      “抱歉抱歉,Lizzy,我保证以平时三倍的速度完成梳洗任务!”她站得笔挺,顶着头鸡窝似的乱发行了个军礼,样子十分滑稽,逗得室友们直不起腰。

      Wendy嚼着片白吐司,紧赶慢赶,可算踩着铃声进了教室。McGonagall教授略微低头,越过细框眼镜盯了她几秒,没有说什么。Wendy松了口气,对着邻桌的Lizzy拍拍胸脯,用嘴型说:“我靠谱吧?”

      那堂课,教授着重讲解了几点要诀,接着留给同学们近二十来分钟,用随身物件变幻出自己喜欢的东西。当然,危险品除外。

      不一会儿,糖果、模型飞机、漫画等陆续诞生。Percy得意地把玩一番手里那块刻有字母“P”的红色徽章,然后瞄了眼Wood桌上胡桃大小的金黄小球,用惯常的冷淡口吻说:“这什么?”

      “金色飞贼啊!不像吗?”他把球凑到Percy面前,晃了晃。

      “可它……能飞?”

      答案是,不能。Wood都快把它摸热了,也未见半只银翅膀生出来,不免有些失落。忽然,一串清脆的叮当声轻飘入耳,他脑海中,某段尘封的记忆随之渐渐清晰……

      初夏时节,蝉鸣若有若无,隐约可闻,似远方的潮水。山上薄雾缭绕,年轻夫妇一左一右牵着小男孩儿,踏过无数级石阶,来到一座黛瓦红墙的神社前。其实他们并不信奉神明,只是难得出国旅游,所以想尽可能地在每处景点留下足迹。

      门口,一位满头银丝、拄着拐杖的和蔼老者热情相迎,请他们入内参观。神社中的圆凳、香炉、雕像等几乎都以琉璃制成,浅绿色榻榻米和白墙上倒映着流动的光彩。

      一阵煦风穿过虚掩的木窗。“叮铃——叮——”

      男孩儿循声望去。走廊里一个竹架的横杆挂满大大小小、款式各异的风铃,中心的琉璃片系着不同花纹的友禅纸,在风中此起彼落。他上前打量半晌,目光最终锁定于末尾那串画着勿忘我的蓝色风铃,它透明的外壳沾染些许尘埃,大概是许久无人打理的缘故。于是他掏出衬衫口袋里的手帕,仔细擦拭,直到它干净得发亮,才满意地点点头。

      “缘分啊。”老妇徐徐走来,语气意味深长,“许多年过去了,它终于等来第一个关注它的人。”

      男孩儿不解,棕色的大眼睛诉说着好奇和困惑。

      老妇憨憨地笑了,并不接续前面的话,而是取来一块绘马,请他写下自己最大的心愿。

      “世上真有神明吗?”男孩儿表示怀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好像有点儿道理,反正尝试一下又不会损失什么。

      他接过马克笔,斟酌良久,用稚嫩的字体书写下满满当当好几条愿望。孩子嘛,总是贪心的。在老者的引领下,他将绘马挂在了架上一处显眼的位置……

      “叮——”

      第二声脆响给回忆按下停止键。Wood很快找到了声音来源:Wendy提着的琉璃风铃。不过花纹是满天星而非勿忘我。他联想起入学时她说的话,寻思着难道她那天也在神社?还有,她一介凡夫俗子,能替自己实现愿望?没来得及追问,课程已接近尾声。耐着性子听完教授的简短总结,大家纷纷捧起书本起身离开。

      途中,之前那“四霸”又一次拦住Wendy的去路。他们没能如愿看到她受罚,心头积怨,尽数反映于一张张乌云密布的脸。现在来往人多,正是揭穿她“真面目”的绝佳时机。

      “你这么有能耐,不如,给大家再表演一个?”中间的领头者说着向左手边尖嘴猴腮的跟班儿递了个眼色。后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Wendy掷出两枚拳头大小的碎石。

      不行,在这里反击的话,恐怕会惊动全校……她这样想着,竭力旋身躲避,可还是不幸被击中右肩。钝痛传至头部,逼出眼眶的泪花。

      “干什么你们!”不知何时,她珍视的少年已张开双臂立在身前,一声怒喝引来无数围观群众。他们瞅瞅气焰嚣张的四人团伙,又瞧瞧捂着肩膀含忍泪水的小姑娘,顿时明白了一切。四周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渐起。

      “你们别让她蒙骗了!她就是个怪物!”

      众人谴责、鄙夷的视线如一把把无形利刃,刺得始作俑者脊背发凉。他渐渐认清自己当前处于绝对的舆论下风,解释、争辩,显然是徒劳的。无奈之下,只好携同伴落荒而逃。

      “还好吗,Wendy?我带你去校医室。”Wood自然地搀起她的一只胳膊往前走。

      “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名字了?!”

      Wood心想,她关注的点为什么总奇奇怪怪的……

      “那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叫,听习惯了!而且你的姓氏那么拗口,念着嫌累。”

      Wendy怏怏地撇撇嘴,“你这人怎么没一句好话……”

      两人并肩走着,由于距离近,Wood发现她的发根变成了金色。一问才知道,她的头发并非天生就是淡棕,而是后来漂染上去的。Wendy的母亲原本也是金发,但她不喜这种色彩,所以改变了母女二人的发色。

      “那她为什么不喜欢?金色很好看啊。”

      面对这个简单的问题,Wendy竟罕见地沉默了。“抱歉……我可以不回答吗?”

      她眼中的惆怅似乎比雨天还要浓重,令身旁的人也觉着心里闷闷的。

      “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Wood灵机一动,“今天午饭的时候,我把司康饼全都让给你,怎么样?”

      “真的?!”Wendy转悲为喜,激动地抱住他的脖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没有发现,此时男孩儿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哎哎哎,松手,这样影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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