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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法举办的婚礼 ...


  •   *

      “……你愿意嫁给我吗?”太郎太刀在本丸的付丧神起哄中单膝跪下,真挚地看着他的爱人早纪,求婚的戒指被放在一套定制的和服上,被他双手托着,于春季盛开的万叶樱下,递到她的身前。

      早纪是完全没有想到在短刀们的急促地催促中被簇拥过来参加聚会,居然是恋人一场精心策划的求婚。旁人要是被自己的婚刀浪漫求婚早就感动地涕泪纵横,忙不迭就同意了,也许会在同伴们的哄笑祝福中收下戒指,和爱人拥吻,幸福又激动。

      但她惊喜有,更多的是恐慌。

      当对婚姻的恐惧压过了爱人的忐忑告白,就让这场浪漫的求婚慢慢变得尴尬起来,她伫立很久,没有动作。太郎太刀是最为紧张的,沉默让他罕见的无措,“早纪?”

      她知道自己无疑是爱太郎的,可婚姻对她而言,倒像是无形的枷锁,遏制住她的气管,令她无法呼吸。早纪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她很明白这是所有人的心血,也理解他们想让自己感动的好意,正是因为明白他们都是好的,唯独是她。

      要辜负这样的心意,坏到了骨子里的懦夫。

      整个人的浸在乐又酸又苦的情绪中,无法接受求婚,又愧对他们的付出,还有对婚姻的恐惧几乎将早纪拖进漩涡中。

      “抱歉。”早纪干巴巴地吐出这样的话,撇过头不敢去看大家的眼睛,不停后退,直到下坡后撒腿就跑,不清楚后面有没有挽留她的声音,只知道自己像个胆小鬼。

      眼眶是干涩的,鼻尖和心尖是酸闷的,哭不出来,情绪都压抑在身体里,早纪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可她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

      终于,连爱人都要被她弄丢了吗?

      这样特殊的时刻,她还嘲讽地笑了自己,传说中连呼吸都是痛苦的矫情感觉,可算是过了把瘾。

      没有回天守阁,早纪钻进了本丸的地窖,昏黄的烛光和幽暗的环境让她感到安心。靠着墙把自己环起来,还没来得及修剪的指甲在她裸露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个月牙样子的印记,或深或浅,重的已经被掐起皮,轻的也留下红印,一时半会消退不了。

      她的皮肤偶尔磕磕碰碰都会青好久的体质,在自虐的情况下,显得尤为可怖。

      这种自虐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有些不记得了。恍惚可能是高中的时候吧,因为急性阑尾炎太疼了把,干脆就以毒攻毒,又或者是更早之前,已经记不清了。

      提起对婚姻的印象,她离婚的父母遗留下了很深刻的影响。没离婚前或许有过一些还算幸福的家庭回忆,但现在想起来除了对她家暴的父亲,和因为保护她而被牵连的母亲的哭闹,就是离婚后两人对彼此的埋怨。

      埋怨对方的脾气,个性,生活,母亲又总是不顾她的意愿,尽管拿到抚养她的权利,还要把她送到父亲那边去,就为了让她还能获得父亲的未来遗产,却忘了问她愿不愿意,过得会不会好。

      父亲对早纪很严厉,做错事非打即骂,因为国中女孩子越长越大,不能打屁股,就往别处下手,皮带,竹枝,衣架都能成为趁手的工具,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对异性产生恐惧,不能正常接触。

      后面两人各自再婚,有了新的家庭,又要勉强她融入陌生的环境,却都不是能完全接纳她的家,既尴尬还生疏,一点点负面的情绪累积把她对家庭和父母的温情和想象泯灭。

      不能说谁对谁错,他们彼此之间都是受害者,她由此失去了对婚姻的向往,只剩下深入灵魂的疲惫。

      直到遇到太郎太刀和他谈恋爱已经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她一直很珍惜和满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但结婚这个话题她一直在避免,说逃避也好,还是懦弱也罢,总之不愿深想。

      今天这样的情况,后面会对两人的感情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早纪也不清楚,可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贯以来,她都是如此的。

      当太郎太刀找到她的时候,看到她两眼失神,神情空洞麻木,双臂都是自己掐出来的青紫和深深浅浅伤痕,有的伤口都渗出了血珠,十分凄惨地坐在那里。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想抱又不敢动她,想责备她对自己狠心又心疼开不了口。

      “……太郎先生,怎么到这里来了?”早纪被他的叹息声唤回神,将袖子摞下来,盖住了上面的伤口,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口,语气中蕴含着浓浓的愧疚,“抱歉,今天让你失望了吧。”

      “真的很抱歉。”

      除此之外,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郎一直在观察她,他对爱人的了解比他们都深。

      对彼此太过了解的结果,就是他已经可以猜出她即将要做出的拒绝接近的抉择,沉默半晌,他转身两手撑着她两边的墙壁,凭着身高的差距,两腿岔开在她的腿边,牢牢地困住她,“你要遗弃我了么?”

      “……”她完全被他的身影锁覆盖,无声地在抗拒着什么,注视着他在阴暗的环境中也熠熠生辉的金眸。

      “我不同意。”他眼底浮现起痛苦,心头像压了一座富士山一般沉重,带着点乞求似的再次开口道,“你不能这么做,早纪。”

      早纪叹了口气,伸出唯一还算完好的双手,托住他的脸庞,闭上双眼,“这是最好的结果,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这辈子可能都给不了。”婚姻对她而言是不能仅仅以坟墓来形容的沉重。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她又重复了一遍,睁开眼看着她的爱人,她所承受的疼痛不比他少,但她懂一件事,当断则断,哪怕这么做太伤人又冷血,可总会有走出来的一天,总比未来的伤害来得浅。

      没办法做到的事情,不要给他无望的希冀。

      “这不是!”太郎立刻反驳她,他低下头道,“这不是。”他非常清醒地知道自己失态了,但这会,失态就失态,只要他有一点的犹疑,这段脆弱又坚韧的感情就将立即走向终结,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可以不要婚姻届,但不能没有你。”他已经顾不上她的伤口了,只能将人抱紧了,箍在怀里,才不会恐慌没有她的虚无。“该说抱歉的是我。”

      他知道她对婚姻的恐惧和迷茫,却抱着万一的期待,在同伴的一声声兴奋的祝福中迷失自我,扩大了那一点万一,仿佛那些阴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他们一起策划了这次浪漫的求婚,想让她比别人更幸福。

      然而好心办了坏事,任谁也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早纪不希望,他们更不希望。

      “是我的错。”太郎头一回有了想要哭泣的欲望,早纪在说起过去时的语气太过平淡,但并不意味着那些伤口就过去了,反而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她,只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直被压抑着而已。

      就像她曾经笑着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因为急性的阑尾炎,为了转移疼痛而伤害过自己,没有亲眼见到过,就没有那么心惊。他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是由于自己来早停下而已,还是比之前更严重了,无从判断。

      “……何必呢。”她沉默半晌再次叹气,幽幽道,手却抓紧了他的前襟,证明她并不是毫无波澜。

      太郎蹭了蹭她的发,话语支离破碎,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因为我爱你。”

      所以哪怕无法举办婚礼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还在,就抵过一切。

      当她被抱着带出地窖到手入室接受治疗,看着她惨不忍睹的双臂,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太郎太刀一直抱着她,像是安慰她,更像是再安慰自己。

      早纪还是幸运的,被太郎太刀所爱,也被本丸的付丧神所爱,不必承受最苦的苦果,有些痛苦虽然不能避免,但是时间可以慢慢治愈这温柔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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