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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有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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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死寂。
红裙女子跪在地上,发丝凌乱,被迫仰起脸来,脸色苍白,唇角有血丝。
“.…..”程谨言彻底僵住,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吴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的女人跑到金熙酒店里来跟踪我,要不是我早有防备,早就被她得逞了。”吴颂笑了一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瞬间寂静。
周围众人都扭头看来。
“货拿到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吴颂却好似完全没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女子一样,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呼出一口烟,倚着沙发背看向程谨言。
“……”青年依然安静站在原地,薄唇紧抿,不知是不是酒店包厢光影的原因,他一张俊美的脸有些苍白,众人注视中,他终于动了动手指,反应过来。
“拿到了。”薄唇重新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轻佻的微笑,“因为对方的原因,所以耽搁了些。不过东西已经到手了,特意拿来给您过目。”
吴颂点头,弹了弹烟灰,随手指了一个手下,“你,把东西拿过来。”
手下却面露为难之色,瞥了瞥她,“吴老板,这……”
吴颂见他这幅样子,却大笑,“没关系的,白小姐也是自己人嘛。都是自己人,不用遮遮掩掩。是不是,白小姐?”
跪在地毯上的女子抬眼冷冷看他。
看到她这幅样子,吴颂笑得更得意了,招了招手,手下忙从程谨言手里接过一个漆黑的木匣子,砰的一声放到桌上。
打开黑木匣,是一个卷幅,戴着手套的手缓缓展开,是熟悉的山水景。
…竟是《稚川飞絮图》!
* * *
白薇浑身冰凉。
不是没有想过吴颂究竟有怎样的阴谋,可当真相终于大白的时候,她还是彻底震惊。
果然,吴颂和那场拍卖会脱不开干系,这次的并购瑞盈,也统统是吴颂在背后作梗!
看来那场拍卖会上的古画只是赝品。
真正的《稚川飞絮图》在吴颂手里,即将被走私出国!
如果肖楚也参与其中,如果她抓到肖楚的把柄……
怪不得吴颂宁愿冒这么大的险也要抓住她。
原来,那只录音笔竟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怎么了,白小姐,你看起来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吴颂满意地合上黑木匣,“别装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愣怔,以至于连吴颂都意外的挑了挑眉,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整张脸,正要再挖苦她几句,下一刻却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
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重新坐回沙发上,眯眼盯着黑衬衣青年,从头到脚把黑衬衣青年打量了一遍。后者一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恭敬站在原地。
“谨言。你跟着我多久了?”
“五年了,吴老板。当年在国外,您对我的提携,我从没忘记。”
“从没忘记?但愿如此。“吴颂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今天听到一件好笑的事,有人说,是我的下属把录音笔藏起来的。那么你觉得,这个下属会是谁?”
“我不清楚,吴老板。”
“是吗?”吴颂眯眼看他良久,“一个弱女子,胆敢只身闯进金熙酒店,是谁给她的底气?即使被抓到,被羞辱,却还是嘴巴硬得很,又是谁在她背后撑腰?所以我现在在想,会不会从一开始,她根本就没撒谎?一个惯做金丝雀背叛旧主的女人,若无别人撑腰,宁死也不愿交出录音笔吗?”
程谨言闻言微微一顿,“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清楚。谨言,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吴颂终于冷笑,“我猜,录音笔确实不在她手里,而在你手里吧。”
此言一出,登时寂静!
显然,吴颂早就怀疑是他私藏了录音笔。
兜来兜去,无非是想要诈他。
“况且,谨言,自从拍卖会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虽然你不说,但我看得出来。虽说并购瑞盈多亏了你里应外合,才骗过了程宏卓,但这些天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吴颂眯眼看他,“你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吴老板。我对您一直忠心耿耿。”
“哦?是吗?”吴颂冷笑,“亲手背叛自己亲生父亲的人,真的不会再次背叛别人吗?”
瞬间寂静!
众目睽睽之下,黑衬衣青年微微束紧手指,漆黑眼睫像一群黑压压的飞鸟,在高挺鼻梁上落下模糊的侧影。
“吴老板,您应该很清楚,我有多恨我的父亲。他花心、冷血又自私,十五年前就能逼得自己的结发妻子车祸自杀,五年前又把自己的亲生长子送出国,毫不关注,不闻不问,彻底断绝关系。您如此提携我,让我有机会进入卓峰报仇,我又怎么会背叛您?”
他这番话说的太堂皇,反倒是吴颂顿了一下。
“吴老板,您既然都说了,白小姐只不过是只金丝雀,那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也不过就是金丝雀惯用的把戏罢了。她今天进金熙酒店,也是特意用的肖楚的贵宾卡登记,您认为她是什么目的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吴颂也愣了一下,眼瞳赫然一缩!
显然,这番说辞天衣无缝。
“你的意思是,她想利用我算计肖楚?!”
“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至于白小姐,今夜究竟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此,我也不清楚。”程谨言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红裙女子,薄唇噙笑。
“不得不说…谨言,你这么坚定地和她撇清关系,倒令我意外。”吴颂眯眼看他,“听你这话,你是不打算替她求情了?”
“求情?”程谨言却蹙眉,“她惹恼了吴老板您,当然该罚。我又有什么立场替她求情?”
吴颂愣了一下,终是大笑起来。
“好,你说得好。的确,这女人不值得求情。”吴颂大笑,“你们几个,把她拖过来。”
得到命令的手下立即摩拳擦掌走了过去,扯住她的长发。
“不是我说,白小姐,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吴颂拍了拍她的脸,“我从来不信这个世上有嘴硬的人,没有哪张嘴是撬不开的。”
嗤啦一声,裙子被撕开,露出大片雪白肩颈。
“吴老板,她哪算是硬骨头?”手下谄媚道:“您忘啦?那次晚宴,林氏集团千金一出场,就把她吓得惊慌失措呢。”
吴颂一愣,显然也回忆起来。
那混混越发过分,拽着她的头发,踹了一脚女子柔软的腹部,登时她就浑身一僵,瘫倒在地。
吴颂居高临下看她,叹气,“白小姐,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到这步天地呢?你明明知道,只要你求程谨言,他不会不帮你的。我很了解他,比程宏卓都要了解。”
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手下又踹了她腰腹一脚,“不愧是白正铭的女儿。当年我和你爸爸也算是有那么点缘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脏事做尽,却还幻想能金盆洗手,刀架在脖子上,才被逼着跳了楼。可却生出来个这么有种的女儿。说,你到底把录音器藏在哪了?”
她始终低着头,脊背微微发抖,漆黑长发垂下遮住了脸。
“听见没!”手下狠狠推搡她,手已经很不老实地伸进她的领口,“我们老板跟你说话呢——”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他忽然很可笑地张大嘴巴,猛地推开她,捂着自己的腹部。
血液喷涌而出!
* * *
整个包厢里尖叫四起。
尤其那些陪酒女郎,显然已被吓破了胆。
只见那揪着白薇头发的混混忽然瞪大双眼后仰倒下,而白薇依然站在原地,手里赫然紧攥着一把水果刀!
她整个人纤细清瘦,水晶吊灯下更是肤色雪白,像个眉眼精致的瓷娃娃,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红裙本就几乎衣不蔽体,这下子,几乎被血溅了满满一身。血喷到了脖颈上,大片雪白滑腻肩颈,她微微仰着脸,侧脸鼻尖也溅上了零星血迹,宛如垂死的天鹅。
瞬间死寂!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混混们,此刻却好似吓破了胆。面对如此瘦弱的女子,竟都愣在当场,不敢上前一步。
明明她看起来并不凶狠,恰恰相反,她微微睁大眼睛,漆黑眼眸微微空洞茫然,仿佛刚刚那个持刀捅人的人不是自己。她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却又致命的危险。
水果刀往下滴血。
很快地毯汇成一片血泊。
“……都愣着做什么?”吴颂终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抓住她!”
下一秒她却忽然后退,爬上窗台!
她整个人站在窗台上,身下就是百米高楼。夜风呼啸,卷起她的长发。
她作势要跳楼。
“住手!”吴颂大惊,冲手下低吼,“都住手!”
吴颂冷汗涔涔,面目狰狞。楼下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远处还有警车鸣笛声,该死,警察不知何时接到的消息,已经把酒店通通包围了。但警察没有证据,即使把他抓进警察局,只要没有录音笔,一切都好说。可如果她真的跳了楼……
女子衣不蔽体,从酒店顶层一跃而下,摔的血肉模糊的身体被所有人围观。这种重大刑事案件,太过恶劣。
吴颂很清楚,警察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已经太久了,此事一出,定会像闻到腥味的野狗一样,咬住就不松口。查到最后,就会发现今晚他就在金熙酒店……到时候,没人会相信这是场巧合。
疯子……
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 * *
餐厅里。
“我说,邱池。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陆小琪终于不满开口。
“…没有。”邱池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没有。”
“没有什么?”陆小琪气极反笑,“我说,我拜托你撒谎也撒得高明一点好不好?你从今下午回学校开始,就一直盯着手机,刚刚在教室里,教授提问你都没听见。怎么,在跟美女聊天吗?”
这番话说得确实太刻薄了,邱池也不禁蹙眉,停顿片刻,正要解释,忽然看见陆小琪红彤彤的眼角。
“…陆学姐?”邱池彻底一僵。
陆小琪劈手夺过手机。
猝不及防,手机还没来得及退出聊天界面。
陆小琪愣住。
只见聊天框里,孤零零的一条:【白薇姐,你现在在哪?】
邱池也僵住,握着木筷的手指渐渐攥紧。
”你……”
陆小琪顿了又顿,“你是不是喜欢白薇?”
“……”邱池愣了愣,摇头就笑,“陆学姐,怎么可能?”
陆小琪却咬唇。
从前还在念中学时,白薇就是整个年级最最耀眼夺目的优等生,天赋般的清冷美貌,慵懒淡漠,白色耳机线隐藏在漆黑浓密长发里。无论出现在哪里,都能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美得像朵野蔷薇。
那种雪白的花朵,却生满了刺,看似乖巧,实则野蛮。
当她出场,所有人都会沦为陪衬。包括陆小琪。
陆小琪内心情绪翻涌,电视屏幕却忽然一闪,“插入快讯,9月20日晚八点,本市金熙酒店忽然发生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