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拔刺法则》青天收雨

47、面试

　　次日，双世。

　　“今天下班这么早啊？”杨怡惊奇地咦了一声，毕竟白薇向来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典型。

　　“下班早也挺好。”裴泽冷不丁道:“要不然整天泡在公司，还得花我的钱点夜宵。”

　　哄然大笑。

　　杨怡拿胳膊肘去拐她，“太过分了吧白薇，加班竟然还有这种好处。”

　　“裴经理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蹭过夜宵？”白薇对着镜子抿了抿口红。

　　“哈，我道是热衷加班人士今天为什么忽然早退了，原来是男朋友来了。”杨怡看着她，垫脚瞄了一眼楼下，果然，早就停了一辆黑色轿车，青年身材修长，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倚在车门上懒洋洋晒太阳，实在惹眼得要命，路过的女生们都窃窃私语猜测着这是哪来的帅哥。杨怡夸张地捂了一下嘴，“哦是我说错了。人家可是正牌未婚夫。”

　　这话实在说得有点酸溜溜，杨怡明知白薇不喜高调的性格，是存了心要膈应她的，所以微微咬字强调了“未婚夫“三个字。

　　却没想到，白薇罕见地没有纠正她，顾自抓起手袋，欣然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工作的事，今天就先麻烦你了。”

　　“……”

　　杨怡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只得咬牙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已经匆匆走进了电梯，白裙好似翩翩飞舞的蝴蝶。

　　“跑这么急做什么？”等在楼底的黑衬衣青年见到她，咧嘴就笑，“我知道你很想我，薇薇，但也不必激动成这样吧？”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的自作多情，顶着众人目光，猫腰钻进车里。

　　都怪陆小琪忽然约她出来，她前脚刚给程谨言发了简讯，后者动作倒是快，立马就开车来了，反倒是她成了最慢的。

　　”话说，你知道你自己有多过分吗？今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床，忽然公寓有人敲门，我还以为是收房租，没想到却是收房的。”白薇又好气又好笑，“程谨言，你还真以为我走了？”

　　“我说过，我偶尔会犯蠢。”他闻言也笑，“我昨晚好蠢。我的错。”

　　他贴心替她正了正后视镜，方便她补粉，“不过我很好奇，如果房租真到期了呢？”

　　“到期了我就给你打电话，提醒你继续交房租。”她掩唇打了个呵欠，慵懒似晒太阳的猫，“反正，你要是敢把我赶走。第二天你就会看到s市各大日报的醒目大标题，谴责程家长子负心汉，将未婚妻扫地出门。”

　　“那还是别了。听起来好可怕。”他十分配合地皱眉，“作为赔礼，你想要什么，我赔你如何？”

　　”不用了。反正程先生也不是头一次发神经了。“她瞥了他一眼，“陪我去个地方吧。”

　　“非常荣幸。”他笑得和颜悦色。

　　终于停车，他跟在她身后半步走进咖啡馆，讶异地挑了挑眉，摸了摸下巴，“亏我还以为，你是想请我喝咖啡呢，没想到，你就让我来陪你见朋友？”

　　咖啡馆角落的桌旁，早就坐了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生看起来很是清秀阳光，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有点小紧张。

　　一看到人来了，他倒是很利落，蹭了一下就站了起来，“程先生，您好。”

　　“叫什么程先生，显得他人模人样的。”陆小琪嘀咕，“叫他程谨言就行。”

　　男生挠了挠后脑勺，笑得灿烂。

　　“介绍一下…”陆小琪咳了一声，”这位是邱池，我的学弟，人家可是学校优等生，年年奖学金拿到手软，金融系校草。目前想找个公司做实习生。”

　　邱池点头笑道：“陆学姐是我在上经济理论课时认识的。陆学姐成绩才好呢，我比起她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陆小琪撇撇嘴，“我学弟整天就爱瞎谦虚，你们别听他瞎说。”

　　“哦。”程谨言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赞同你，陆小姐。他确实可比你强多了。人家这么年轻，还比你小一岁，就知道找实习了，你呢，等着毕业分配呢？”

　　“...薇薇，你看他！”陆小琪闻言就怒，“我就知道，你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薇看陆小琪气鼓鼓的，无奈去拉程谨言的袖子，却见他笑得正欢，肩膀一抖一抖的。

　　被女友瞥了一眼，程谨言终于咳了一声，收敛笑意，“那你想去哪里实习？”

　　“卓峰。”男生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小琪就插嘴，“他想去卓峰集团。”

　　“……”此言一出，白薇亦是一愣。

　　心里立即明白了七八分。

　　怪不得陆小琪一直想找程谨言，程谨言身为卓峰总裁助理，动动手腕，将一个s大金融系高材生塞进公司并不是什么难事。

　　程谨言微微一顿，也很快明白了二人的意思，挑眉微笑。“多亏了我父亲，卓峰集团在S市商圈也算实力顶级，对于s大金融系毕业生来说，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那，贵公司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人呢？”邱池明显有点紧张。

　　程谨言微微眯眼，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忽然开口，“依我看，你就挺合适。”

　　“…谢谢程先生赏识。”邱池显然受宠若惊。

　　陆小琪露出了一个十分得意的笑容，洋洋得意比了个大拇指。

　　看着邱池一脸期待的样子，程谨言低头看了眼表，“那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就来公司吧。”

　　“…都不用面试的吗？”邱池彻底惊诧。

　　“我以为，现在已经算是面试了。”程谨言耸了耸肩。

　　“还有，别一口一个程先生了。我说过，我只是总裁助理。”他笑了一下，“正好今下午有个会议，你跟着我去，帮忙递交几份材料，如何？”

　　“没问题，程先生。”邱池不假思索。

　　“什么会议？”陆小琪插嘴道。

　　“涉及商业机密。”程谨言斜瞥她一眼，“不透露。”

　　“切。谁稀罕知道啊。”陆小琪翻了个白眼，抱住邱池的手臂，“我这还不是想看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程谨言，难得你答应的这么干脆，指不定想要怎么压榨我优秀的小学弟呢。”

　　程谨言斜眼看她，“陆小姐多虑了。”

　　“不过看起来，你也没那么忙嘛。”陆小琪捧着咖啡，切了一声，“前阵子怎么也找不到你，整天神龙摆手不见尾的。”

　　程谨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邱池插话了，“怎么会，程先生最近很忙呢。听说刚刚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得到董事长的赏识。”

　　“……”此言一出，陆小琪愣了一下，继而翻了个白眼，夸张道:“学弟，原来你了解他比了解我还多啊。”

　　邱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

　　几人说说笑笑打发完下午茶时光，终于离开咖啡馆，白薇与二人告别。昨天下了场大雨，台阶满是亮晶晶的水洼，高跟鞋踩在上面有点滑，程谨言揽着她的腰走下去，伸手替她拉开轿车车门。

　　她忽然开口，“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替你回绝。”

　　他停住动作，歪了歪头，看她。

　　“我是说…如果你不好安排邱池进公司，我可以替你拒绝。”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让你为难。”

　　她当然清楚，眼下程谨言在卓峰的处境。虽然明面上身居要职，身价水涨船高，实则腹背受敌，如履薄冰。

　　稍有差错，万劫不复。

　　程谨言闻言亦是一愣。

　　继而温声道:“谢谢你这么为我考虑。我很开心。但是不用了，我也想帮助你的朋友。”

　　她瞬间一怔。

　　良久，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程谨言，算我求你好不好？”

　　“求我什么？”他摸了摸鼻尖，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要不是她经验丰富，几乎就要被他这幅无辜样子给骗了。

　　“算我求求你，以后别再跟陆小琪斗嘴了好不好？”她翻了个白眼，“还有人家帅哥学弟在一旁看着呢，就算是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行啊。当然行。”程谨言啊了一声，恍如才反应过来一样，点了点头，替她拉开车门，“原来你喜欢那种男生。”

　　“……”眼睁睁看见自己的意思被一次次故意歪曲误解，她终于再也忍不了了，“程谨言，你——”

　　却没想到他正好在她身后，她这么一扭头，猝不及防他也愣住了，她直接就嗑上了他的下巴。

　　这是一个始料未及的吻。虽然谁也没有料到，却又是毫无保留的。瞬间，她的牙齿磕上了他的薄唇，二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着，都有点懵，但谁又没有率先后退，仿佛出于某种诡异的胜负欲，她下意识地咬了一下。

　　瞬间他就嘶了一声。

　　陆小琪兴冲冲走来，待看清二人动作后，瞬间就又是一声哀嚎，“喂你们有完没完——”

　　几乎是弹开一般，白薇猛地后退，砰的撞上车门，又引来陆小琪一声惊呼。

　　白薇莫名有点心虚，抬眼去看他的脸，果然，青年依旧似笑非笑，薄唇隐隐有点血迹。

　　“小琪，你先回学校吧。”白薇咳了一声，掩唇道:“上周末就说好了，这周我要回家看看我妈。”

　　打车回到熟悉的郊区公寓。似乎从她有印象起，他们一家就住在这里了。上周她还打电话给妈妈，问要不要一起搬进市区。宋丽连连摆手，说自己住惯了这小破公寓，住在市区岂不是很贵。

　　她举着听筒就忍不住笑，“怎么会呢，妈，房子已经给您找好了，我下礼拜就来接您。”

　　宋丽登时大惊失色，责备她怎么整天乱花钱，又嘀嘀咕咕着骂她，但又安耐不住一丁点炫耀的意思，明明是板着脸，却忍不住笑，隔老远就向邻居打招呼，“我女儿很争气嘞，说要把我接过去住，我哪住得惯呦……”

　　今天终于能把母亲接走了。

　　忽然，手机铃响。

　　她摸出手机，无奈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程先生，这才是我们分别后不到半小时。”

　　“哪里。明明已经三十六分钟零一秒了。”

　　”……”

　　仿佛觉察到她翻了个白眼，电话那边的程谨言也不再逗她，笑道: “你钱包忘拿了，在我的车上，怎么？我给你送过去？”

　　…该死。

　　白薇暗暗骂了一声，心说自己今天还真健忘。“不用了，你去上班吧。等你下班我去找你。”

　　“好。对了，白小姐你是不是属狗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啧了一声，“别说，还真有点痛。”

　　“痛就对了。”她冷冷道: “狗不咬坏人的。”

　　他又闷笑，“你到公寓了吗？”

　　“到了。怎么，想要和我妈打个招呼吗。”

　　“好啊。”招牌般的似笑非笑，“只要伯母愿意。”

　　白薇懒得再跟他吵嘴，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掏出钥匙拧开门，”妈，我回来了。”

　　客厅很安静。

　　窗户都大大地敞开着，厨房隐隐约约飘来玉米片粥的甜甜香气。楼下传来邻居的交谈嘈杂声，电视机还开着。

　　“妈，我回来了。”她微微抬高声音。

　　依然没有任何回音。

　　尽管电视都开着，她却没来由地觉得太静了。

　　不只是客厅，整栋公寓都很安静，

　　她蹙眉，从客厅走到厨房，再重新走回来，哪都没人。终于走进卧室，瞬间就顿住了。

　　手指一松，手机坠地。

　　女人躺倒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一件晾衣架，水盆里的洗衣粉洒了一地，混着隐隐约约的血迹，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水泊。

　　电话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重复叫着她的名字，“白薇？”

　　“白薇，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怎么了？

　　么了？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