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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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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禵整理好仪容低头一看,跟前跪拜的竟是那天抓过他辫子的秀容,顿时笑的意味不明,背着手故意压低声音,“好大的胆子,竟敢冲撞本阿哥,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一听死罪二字,吓的秀容浑身打颤,“求十四阿哥开恩,饶了奴婢一命。就算奴婢将来死了做鬼也会记得十四阿哥的恩情,在阎王老爷面前替您多美言,给您添福添寿。”说到这,秀容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胤禵扑哧一声笑了,蹲在秀容面前,“你看我是谁?”
秀容万没想到他会突然蹲下跟她来个脸部大特写,一时焦距没调好,吓了一大跳。待她还魂时,才认出了面前的人。
被她揪辫子的皇子,十四阿哥胤禵。
“啊,是你!”一惊一乍的话脱口而出,她赶忙捂着嘴巴,眼珠提溜乱转,吱吱呜呜半天,终是吐了一句话,“十四阿哥吉祥。”
看着面前半大小人嘴角噙着月朦胧下隐约可见的笑意,秀容心思在瞬间千回百转,第一印象已经不好,第二印象更糟,眼下她还要怎么挽回局面,力缆狂澜的改善关系?
“行了,起来吧!”胤禵说着就要伸手把她拉起来,伸到一半又觉不妥,不动声色的缩了回来。
“谢十四阿哥。”秀容敞开嗓门特洪亮的嚎着谢恩,生怕别人听不见。中规中矩的站好仿佛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
一旁太监们个个静默的借着眼角余光偷偷瞄她,恍然想起这人的大名。
“你就是新调入乾清宫的宫女秀容?”十四漫不经心问道。
“是,奴婢就是秀容。”
“你这是要去哪,为何那般莽撞。”胤禵抖了抖袖子,小大人似的的背着手,状似和普通的宫女般闲聊,心情却是极好。
“回十四阿哥,奴婢是刚吩咐好皇上的夜食,急忙回去休息,赶上十四阿哥仁慈,饶了奴婢的莽撞,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秀容巴不得多和胤禵多说上几句,能多改善一点是一点,嘴巴立刻含蜜,拣悦耳的说。
“偷吃蜜糖了吗?还是今天精神不佳,那天你可是……”声音突然消失在捂着自己嘴巴的小手上,胤禵怔了怔,猛然睁大眼睛,随后又微微眯起,眼中带了一丝笑意。
察觉自己冒失,秀容呵呵装傻的收回了手,讪讪的搓了搓,惺惺道,“那个,夜里风凉,十四阿哥身娇肉贵,万不得受半点风寒。”秀容还沉浸在自己编排的说辞当中,胤禵眉棱一挑“说你胆大吧,你现在又战战兢兢,说你胆小吧,你又老是冒冒失失,真不像个女孩子。”说罢从身后的太监怀里揪出小黑狗,摸了摸塞到秀容的怀里,“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为了帮你克服这冒失的性子,黑豹就替我好好养着,瘦一两就打你一个板子,瘦二两就打你三板子,要是瘦了一圈。”话一顿,略眯黑眸的盯着她,“你就做好一辈子下不了床的准备吧。”
说完胤禵扬扬俊秀的眉毛,看看天色,“什么时辰了?”
他身旁的小苏拉上前一步,回道,“回十四阿哥,丑初了。”
“已经这个时候了。”话里带着惋惜,胤禵再次转向略微高自己一点的秀容,眼里的戏谑被朦胧月色掩饰的消失殆尽,大步掠过她的身边时,附耳道,“你揪我辫子的事,我可记得清楚呢!”
秀容呆怔的立在原地,看着太监们簇拥着十四离开,唯一瞧不见的是他嘴角那一直未散的笑意和眼里那抹明显的作弄。怀中的小狗不停低呜着颤抖着身体,秀容挫败的耷拉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了摸它。
官大一级就压死人,那胤禵岂不是压死她几百回了!摆明变相的折磨她,她又不能说不。越想越憋屈,秀容对着早已不见人影的胤禵,竖起了中指,这才感觉心中那股抑郁舒缓了些许。
她抹了把不知何时渗出的细汗,夜风袭格外透凉,体验到人生大起大落的刺激,实属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踩踏细碎的石头声在静静的夜里刺耳传来。秀容自己脚下空无一物,那么……
“谁?”她竖起耳朵,眼睛贼亮的瞪着茫然的一点,紧紧抱着小狗。
在阴暗的树旁,一个孤僻的身影和树影溶为一体,即使月影为伴,仍旧很难分辨真切。
秀容抖着胆子小步靠近,半大的人影慢慢直立,近眼一瞧,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十三阿哥!”
他长长的辫子盘在颈间,衣袍在凌风中瑟瑟发抖,略显苍白的脸色显然是在外边停留了多时。
见他没有否认,认定自己没认错人,赶紧做了万福。
“奴婢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秀容轻声问安,动作轻柔且小心,生怕触动了他黑眸里明显防备的界线。
看在胤祥的眼里,此时秀容的眼里没有疏远、没有冷漠的回应,更没有常见的鄙夷,晶莹闪闪的眼睛里表露出的除了小心翼翼,更多的是热切?
好陌生的热切……
“十三阿哥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秀容来回张望半天,寻不见半个太监苏拉,多少有些气愤,顺带着语气多了层不满,同是阿哥身份,待遇也忒不同了。
胤禵的侍奉太监随处可见,他却……
想想胤祥在宫中的地位,秀容又不得不了然,奴才们只顾眼前,趋炎附势各个攀高,谁会知晓几年后的胤祥非常得康熙的意,如日中天般的恩宠,他可真谓吃的苦上苦,才能人上人的典范了。
眼前的胤祥,比胤禵大两岁的年龄,和胤禵眉眼十分相似,只是身体却单薄的不如胤禵,境况这般不好,换了任何一个有恻隐之心的人恐怕都会心里像揣着把刀,见一个捅一个。秀容拉回思绪,借着昏暗的光线藏好心绪,对着他露出自认最和蔼可亲的笑容。
胤祥犹豫半晌,眉宇间说不尽的愁思,就在秀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终是说出了口,“我的玉佩不见了。”
“玉佩?什么样的?很重要吗?”这黑灯瞎火的,就算有百人也找不到啊。虽这么腹诽,她还是弯下腰,没有迟疑的到处摸索,认真的摸样引人目光。
胤祥被秀容的动作惊的半晌没说话,抓紧腰间空荡荡的腰带,突的冷冰冰道,“不用你帮我,我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打赏的给你。”未等秀容说话,他霍地转身就跑开了,留给她一身倔强孤独的背影。
秀容一边扶着树干,一边扶着腰,他离去的方向已不见他的踪影,徒留风扫树叶哗哗的声响在耳边回荡,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下时间,叹了口气弯下腰,“这孩子……难道这就是童年阴影?也不说那玉佩是什么样的。”
秀容同情心泛滥开来,继续蹲下身子,一寸寸搜索起来,浑然不觉那跑去的人影悄然无息的返回,站在不远处,十指紧扣,静然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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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阳宴上,秀容惊人的举动,引来的不只是整个紫禁城内宫女太监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是本就声名大作的她,越加是名声远播。
绯闻的力量,难以想象的空前绝后的强大。
秀容无心去理会那些宫女们的窃窃私语,以及时不时的指手画脚,她只觉整个腰背酸疼的厉害,而搜索了一夜的成果便是找到了一块成色一般,拇指大小的月牙型的坠子,横看竖看都不像皇子身上佩戴的玉佩。怎么看都像是普通的货色一枚。
她万分恳切的希望寻到的坠子就是十三遗失的那块,不然她真会哭的很难看。
以至于殿前伺候的时候,她几乎都是僵直着身子直愣愣的站着,不到万不得已,她能不动就不动。想着找休息的机会,找胤祥去。
秀容的心思飞速的转着,未成年的阿哥尚未有资格开府建衙,都是住在宫内的阿哥所里,挨到可以休息片刻的空当,她拔腿就要去阿哥所寻胤祥,迎面却遇上多时不见的泉生。
“泉生。”秀容仰着脸热情的凑近。
“李公公吩咐不能离开皇上太远。”一个声调下来,平稳顺畅,泉生雷打不动的万年表情在秀容眼里是说不出亲切。
“你不是跟着李公公吗?好多天都没见你,你去哪了。”
泉生不太习惯秀容的热切,略略的别开脸,淡道,“净身房。”
秀容眨眨眼,一时未反应过来,片刻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包东西,塞到泉生的手上,“我都揣了好多天了,总也碰不到你,这个你拿回去冲水喝,一天三次,能迟缓你眼睛的恶化。”说完左右看看,小声道,“别说是我给你的啊。”
见泉生迟缓的点点头,秀容放心的笑开,既然李德全吩咐她不能随意离开,那自然不便此时去找十三,于是秀容只好原路返回。
泉生掂量了手中包裹的分量,揣进怀里,轻轻的按着,望着秀容欢快的身影,竟有种陌生的动容四缢开来,贴近心口的包裹处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量,温暖着。
李公公的话随同她跳跃的步伐,一字一字敲打着他的耳膜,他仿佛又听见了,“多盯着秀容,出了状况,小心你的皮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