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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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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葵花宝典了么,脚上的功夫怎都这般了得。
这么想着,脚步未作踌躇,连忙盯着身影跟了上去,想问句你们爷是谁都没机会。只得在心里不停猜测,上次是大阿哥,那这次又会是谁?想她上次在淑芳斋为太子开脱,他未曾找过她问话,害她编排好的措词都没排上用场,时隔多日,难道是太子突然无心睡眠想起这茬儿了越想越有可能,毕竟今儿个和太子碰个正着,指不定就勾起了太子的记忆,想起她这个小人物了。
秀容如是想着,搜肠刮肚的把之前想好的说辞又纠集了起来,等着一见到太子就过场似的和他把话说明了,省得彼此都惦记着是个事。
树影绰绰,长廊暗黑无光,只余一个灯笼的亮处,站着一个硕长的身影,容她走到近处还未看清时,领路的太监低声喊了句四爷。
秀容未作任何思想准备,心念着要见的是太子,这四爷突然蹦了出来,让她没缓过神来的怔在原地。还是经领路太监提醒,她才局促的做了个万福。心想这四阿哥胤禛可从没给过好脸色,把她找来不知是为了何事,莫非是跟太子有关?毕竟表面上他还是太子党的一员。
秀容想不通透,只等胤禛的下文,再好作答,免得自己说出纰漏没事找事惹祸上身。
领路太监忽然将灯笼里的火苗吹灭,登时漆黑的长廊越渐黑暗,静的只闻得见绵长规律的呼吸,秀容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黑珍珠般亮泽的眼眸被她接个正着,冷不丁的一身冷颤,不亏是未来的雍正爷,这股压迫冷厉气势可是装不来的。
她正想着怎么小心应对这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突袭的窒息猛然涌上大脑,颈项间冰冷的禁锢直达血液深处,冻着她的每根神经,眼泪唰唰落下,气若游丝的勉强撑着口气。有气无力的抓着脖子上那五根如同钳子的手指。
久到让秀容以为自己就要拜见上帝了,脖子上强势的力道松了,秀容虚脱的瘫软在地,不住的咳嗽猛力呼吸,对能喘气的生活又多了一分眷恋。
冰冷的声音适才响起,“对我来说,让一个小小的宫女消失只在手掌之间,聪明的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说,你是谁的人,为何接近十三。”
只要不触犯到他,对秀容这个宫女的任何异常举动——不管她到底存着什么心思,有什么目的,他都可以不闻不问,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现今她把主意打到十三身上就绝对不能放任。
我嘞个擦,一句话不说就掐她的脖子,是为了证明他杀不杀她只在一念之间,简直易如反掌吗?秀容把眼泪抹净,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想是明天必然会印出个免费项圈,不由的满腹委屈和气愤,想瞪他,又恐他敏感的察觉到,于是隐忍着愤意,扶着旁边的圆柱站了起来,缓缓道,“奴婢只是皇上的奉茶宫女,今天上书房的事,奴婢恰巧撞见,惦记着十三阿哥的伤势,就求了药送了过去。奴婢知晓自己的身份,只是记挂十三阿哥的伤,不敢做其他念想。”
面对精明的胤禛,秀容心不慌面不跳的如实回答,在裙摆下的腿肚子却一阵阵的抽搐,目光如炬的胤禛竟和康熙有着如出一辙的压迫,令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防御。
“是吗?”怀疑的味道随着故意压低的音量而出,见不到他的表情,秀容也猜得到他正一脸的不信。
好吧!秀容深呼吸,顿觉肺部一股凉气贯穿而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继道,“奴婢注意十三阿哥,关心十三阿哥,其实是因为奴婢心疼十三阿哥。”相信只要她这么一说,就算胤禛还不信,至少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去找十三,总比他认定她是存了目的接近十三的强。
秀容在心里噼里啪啦的敲着小算盘,琢磨着再说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感人话,胤禛那头又来问题了。
“和太子牵扯不清,公然在老八面前失态的人,跟我谈心疼十三?可笑。”嘲讽的冷笑藏匿了未说的一句——目不转筋盯着他看的人。
秀容皱眉,暗道这小子真难对付,二十多岁的心智果然够成熟,她搅着肠子,硬着头皮也得顶回去,不然真应了他那句可笑。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不就是可笑么?既说了心疼这个词,怎么都要兜圆了。
秀容期期艾艾的叹了口气,怏怏着就要哭了出来,表情真挚却带着苦涩的笑容,“与其说是心疼十三阿哥,不如说是同病相怜,奴婢自个心疼自个的遭际,十三阿哥自小没有母妃,奴婢也是,早早就死了娘,被家里送进这深宫之中,顺利的话,熬上几年也就出去了,若一个行差踏错,只怕再也见不到紫禁城外的太阳。因此自见了十三阿哥,不免起了同病相怜之心,若惹得四阿哥不喜,奴婢以后收敛便是。”她带着一丝倔强,挺直腰板,坦然正视那双炯炯的眼神。心里却止不住的忐忑,仔细着被发现她内心深处的伪装。
良久,胤禛收回视线,不作言语的默然静立,为黑夜徒增冷寂。
秀容不知他要消化她的话多久,只觉后背一阵阵火辣辣的疼,显然是刚才他掐她的脖子撞击在圆柱上带来后果。我擦!这小子可真是往死里下手。之前对他的好印象全部被灭的一干二净。
可眼下还得再接再厉,抛开一切杂念,不能放松,秀容忍着脖子和后背两处要命的疼,继道,“太子爷那是何等尊贵,奴婢身份低贱,怎会妄自高攀惹出闲言闲语,宫里以讹传讹夸大其词早是司空见惯的事,做不得准,奴婢只有一个脑袋,万万不敢拿来玩笑。重阳宴那晚,更是冤枉奴婢了,奴婢那日本来身体就不适,一时走了心思才出了那般洋相。”
胤禛打断了她的超常发挥,低声说道:“记住你今晚说的话,若有异心,我定留不得你。”未等秀容恭送,人便大步离去,消匿在夜色当中。
秀容捂着脖子侧靠着圆柱,瞪着圆缺的月亮直翻白眼,喘着粗气,心中一片悲凉。
她手脚冰凉僵硬的咬牙移动着步子,似乎每动一分,都会牵扯到后背火辣的伤痛,抬眼望去却辨不得方向,漆黑一片,看不到路,更不知身在何处,四周静悄悄,恐怖慎人。
秀容又惊又怕又疼,第一次感觉到身处陌生境地的那种无助,孤独。没有人会来帮她,更没有人会来找她,皇宫大内冷漠无情的地方。
她的心感觉慢慢的要凉透了,没有一丝温暖,剩的只有空荡荡的冷漠。
就在秀容一顿胡思乱想,忘我的悲鸣中时,一只纤瘦的手掌扶住了她的手臂,提供给她支持的力量,她茫茫然的转脸看去,眼泪不争气夺出眼眶。
“泉生……”
泉生没有言语,默默的扶着她一步步前行。
夜终究不是那么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