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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血与悲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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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停留在了那一瞬。
恍惚间,我仍是那个整日在逍遥山里虚度时日的少年。
只是呀,我的心里生疼生疼的。
我愿我和我所惦念之人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我不知该看向哪里,有泪水掉在了手臂上,冰凉冰凉的。
师兄还在躲避着萧晚临疯狂地进攻,我深呼了一口气,攥着剪刀站起来。这时,一支凌厉的箭矢穿过萧晚临的心脏,我朝着箭矢而来的方向看去,看见萧逸刚刚放下弓,便有一个士兵趁其不备,用□□进了他的肩胛,萧逸硬生生将枪拔出身体,转身用□□去。
整片皇宫,尸体遍野,血流成河。
刀枪剑戟,刀光剑影。
直到我听到一道铿锵的声音:“臣梅疏棠救驾来迟。”
这场叛乱真真正正彻底结束了。
时间很短,仅仅一天血战;时间很长,历时五年,跨越生死。
国师又病了,这次是真的病了,病得来势汹汹,病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我想清楚了所有的事。
师姐曾经来看过我,她给我带来了梅子酥,晶莹好看。
好多人不知道,梅子酥其实只有上面薄薄一层是梅子,剩下的全都是用梨花磨成细细的粉做成的,清香酸甜。
我想起好多年前,有一位姑娘给我做过梅子酥,错的不是最后一步的加糖,而是错在最开始的配料。
这场叛乱从先帝登基那一刻便已注定。
错的不是折了一身傲骨,而是狸猫换太子。
多年前偶然听到的师兄与白落尘的对话,也有了解释。
师兄多年前在我执意离开逍遥山的时候,就帮我做了占卜。只是没有占卜出全貌,他看见一个面容精致,肤色冷白的男子拿着还在滴着血的箭矢朝我刺去——那个人是和萧晚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师兄当时并不知道萧晚虞还有一个双生兄弟。
师兄执意要追杀萧晚虞,其实并非心狠手辣,只是他在陌生人和小师弟之间选择了小师弟罢了。
白落尘放走了萧晚虞,其实并非妇人之仁,只是他在具有不确定性的占卜和他熟识多年的朋友间,他选择了相信朋友罢了。
萧逸登上皇位的时候就对当下时局了解的十分透彻,他软禁我的那三年——与其说是软禁,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保护。那三年,正是势力纷争的时候,他给了一个让我都相信的理由,名正言顺私自把我藏起来了三年。
我现在才恍然明白,人生如下棋,走出一步便不能反悔了。当时即使我回到逍遥山了,就真正能躲一世清闲吗?未必。
那日萧逸放我走了,与其是说让我选择,不如说是他已经给我铺好了路。
他早于梅疏棠战线一致,表面上梅疏棠上交了五万兵力,回到边疆,实际上,梅疏棠一直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听着萧逸的部署,就等叛军来后一网打尽。萧逸早就知道,这场战乱本不会有事,对于他来说,这早就是一出写好剧本的戏。
那日逍遥山上的一片狼藉,是白落尘做的,也是为混淆视听。
因为萧晚临与萧晚虞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萧晚临一直在有意扮做萧晚虞的样子,借着萧晚虞的人脉打探消息,知晓了逍遥山,想要为自己叛乱的成败占卜。
想要登上皇位的从不是萧晚虞,而是萧晚临。
由于在那日之前白落尘没有与师兄相见的机会,便假意将萧晚临认成萧晚虞,将师兄下毒后带给萧晚临,师兄一直假寐,躲过了占卜的情节。
错的不是最后,而是开始。
这是一盘被算好的棋,大概这盘棋唯一的变数,就是相互间的情感吧。
我卧床病了整整一年,突然想开了很多。
我听说三师兄的尸骨埋在了一颗梨树下,那年的逍遥山的梨花开得格外好。
漫山的梨花啊。
我喜欢火红喜庆的颜色,以为那样就不会孤单不会冷了。
可如今看来,白色纷纷扬扬的,似有三师兄那日留给我最后的暖意。
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可是我却不想回逍遥山了。我怕我再回去的时候没有三师兄的迎接。
在我的记忆里,三师兄还是那只不会叫但是对坏人很凶的大黄狗。
有一天萧逸来看我了,我抱有歉意的看着他,从怀里拿出几片玉石碎片。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萧逸送给我的玉佩,那日我将它藏在怀里,阴差阳错的挡住了致命一箭,可是碎了的东西,就再也拼不起来了。
明随二字上,有一道淡淡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