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不老魔女和她的养子》蓝白风信子

7、第 7 章

　　让我们把时光的沙漏倒放，让时间回流到凯莉来到凯巴伯黑森林一年后。

　　成为魔女后的生活和凯莉想象的不一样。她在一场转化仪式时候由一个少女长成了一个成年女人。从今往后，再漫长的岁月也不会在她的容貌上留下痕迹。

　　她白天和乔伊斯一起侍弄多丽丝的魔法花草，驱赶来啄食草籽果实的雀鸟，晚上跟多丽丝学魔法、学占卜、熬魔药。

　　凯巴伯黑森林的雀鸟比凯莉在村子里见过的任何鸟类都要凶暴。刚开始，凯莉还被一只霸道的大乌鸦追着满院子跑。

　　最终乔伊斯来解围，一道纤薄雪亮的锋刃自他手掌射出，穿透了大乌鸦的胸膛。大乌鸦倒毙当场，胸口穿透的锋刃变成了一根黑亮纤长的鸦羽。

　　凯莉看了看死乌鸦，跟乔伊斯说：“对不起，要不是我太没用，你也不必杀死自己的同类。”

　　“我可不是人类那样的伪君子，”乔伊斯的脸色像是被侮辱了，他冷哼一声。

　　“我在人类的战场上见过无数士兵的尸体，他们都是被自己的同类所杀害。倒是你，哼，小女孩，你得快点变强，不要成为多丽丝的拖累。”

　　魔女都有天赋，多丽丝的天赋是占卜，凯莉的天赋尚不明确。

　　她做什么都是成效平平，没有体现出很高的悟性。

　　凯莉有些失望，但不意外。

　　从小到大，有那么耀眼的、受尽关爱的哥哥在身边，她早就习惯做不被命运偏爱的那个。

　　一想到哥哥，她就想到自己的家人们，复仇的欲望就越发强烈。

　　她学魔法很努力，只期盼有朝一日可以走出凯巴伯黑森林。

　　偶尔会有赏金猎人来捉拿“凯巴伯黑森林的魔女”，但最后都被多丽丝捕获、杀死、放干blood，做成了一具具挂在小屋墙壁上的、巴掌大的人形doll。

　　blood被存储在水晶瓶里，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下室的木头架子上。

　　水晶瓶被施了魔法，blood放在里面不会变质。越是邪恶的人的blood越是美味。

　　“世界上最能检验一个人善恶的，除了阿加雷斯老头的鸦头手杖，就是一位魔女的舌头。”

　　对于普通人眼里神圣不可侵犯的父神，多丽丝直呼其名。

　　秋冬季节，多丽丝喜欢用储藏的莓子汁混合着fresh blood作饮品。

　　这就是凯莉第一次来这里时，多丽丝喝的红色液体。

　　即使多丽丝处理食物的时候，凯莉还会听话地去帮忙，可是凯莉依旧在固执地喝尝起来没有味道的动物blood。

　　她总是沉默着、执拗地坚持自己的某些原则。

　　不同于乔伊斯的冷嘲热讽，多丽丝总是在晚上授课的间隙，用那双绿眼睛凝视着她，然后带着宽
　　和的微笑对她轻声细语，好像在看一只拼命挣脱滋养它的泥地，妄想要飞上天空的魔法植物。

　　她说：“我在水晶球中看见你的未来，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魔女。你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夜风寂静中刮过，向半开的窗送入簇拥着小屋的魔法玫瑰一年四季不变的浓香。凯莉总是对此报以沉默。

　　她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吮吸着知识，也时常回忆母亲和哥哥的脸。她默默地提醒自己是成为魔女不仅仅是为了温饱而已，更是为了家人。

　　她厌憎高高在上的教会、伪善狠毒的领主，但她终究没法忘记自己曾经是人类。

　　小屋四壁上的人形doll们永远都是张大着嘴盯着她们，好像都被一个心照不宣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又好像恶鬼正被地狱烈火炙烤而惨呼。

　　在这些被抽干了生命的挛缩的空壳身上，永恒的狂喜大笑和永恒的悲惨痛呼好像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如同欧罗巴大陆的南极与北极都是冰天雪地一样，诡异，又理所当然。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凯莉的实力在增长。

　　她的心也焦躁不安，什么时候自己的实力才能变得强大，强大到杀死一位领主也不会被高阶修士捉住，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

　　如果再不去报仇，恐怕年逾六十的卡梅隆领主就要寿终正寝了。

　　复仇是一杯须在规定期限内畅饮的美酒，否则入口酸涩。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节，乔伊斯外出周游各国归来，带回了一个重磅消息，也点燃了凯莉复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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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詹克要避着凯莉，亲自洗自己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凯莉劝过他让自己处理，堆积如山的脏衣物也只需一个清洁魔法，但都被詹克严词拒绝了。凯莉有些纳闷。

　　现在听了约德尔的一席话，凯莉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是不明白人类的欲望，只是住在人迹罕至的凯巴伯黑森林太久，詹克一开始又是个小不点，她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人类的爱，果然是一件很麻烦的东西。

　　凯莉不拒绝满足欲望，但是她拒绝去爱一个人类。

　　一天清晨，凯莉对詹克摊牌了。

　　“也许你可以去森林外的镇子上生活了。”

　　金发蓝眼的魔女递给门口高大的少年一袋子金币。

　　“你已经是个大男孩了，该成人自立了。”

　　凯莉甚至不打算送詹克一程，因为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有着极度美味的blood的詹克，似乎天生对魔法生物有威慑力。

　　经过约德尔十数年如一日的操练，詹克的武技很好。

　　凯巴伯黑森林里对普通人极度危险的普通魔法生物对他退避三舍，而那些真正强大的老家伙们，又忌惮他身上魔女的气息，不敢轻易招惹。

　　他会去一个人类居住的小城镇，然后定居，很快他就会忘记被魔女养大的经历，娶妻生子，过完人类短暂的一生，凯莉这样想。

　　詹克满脸不可置信。他昨天还给凯莉打来猎物，摘来稀有的魔药，可是今天她已经决定把他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