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同人·一番星》穿山过云

30、熏风

　　历年的Fantasy on Ice总是从五月份便开始准备，人员的确认乃至过程的编排，都要提前确认就位。
　　一如向前辈报备过的那样，麻生只回复了去往仙台场的意向。
　　如今她就在仙台求学，只参与这一场倒也附和对外宣称的“忙于学业”的理由。只是那些在意外的交流后不可遏制的、忍不住再度萌芽的小心思，只能用理智拼命按捺着严肃矫正——
　　毕竟身为在役无伤的运动员，全部拒绝掉商演的话实在是太显眼了。所以所谓的希望她可以参加一场这样的话……应该就是身为前辈贴心的考量吧。
　　但只是浅显的想到这一层，也能有难以言说的酸涩情绪蔓延上来。令人控制不住的偷偷去想、这样的前辈，在未来到底会属于怎样的存在呢？
　　只是面对普通的后辈也会是温柔而包容的模样，那么面对唯一特殊的对象，到底会展露怎样的姿态呢。
　　在无事可做之时她总会不可遏制的想到这样的问题，越来越清晰的品味到了何为羡慕。

　　东北高校历年五月份都会在学校中举行学院祭，活动当天将开放整日校园，并鼓励各大社团及班级组织营销活动或娱乐节目，是学生时代足以令人刻入记忆的鲜活。
　　麻生高一整个学年待在学校的时间少得可怜，如今她正值休赛季，也尚未回到多伦多恢复训练，于是班内准备的“女仆咖啡厅”活动不由分说的写上了她的名字，即将作为招牌噱头隆重推出。
　　在刚刚结束的赛季中她获得优胜的次数不多却胜在稳定，最终在世界排名中位列第五，隐隐有坐实国内女单top的趋势。
　　不错的成绩自然带来了比去年更高的知名度，在提前一天筹备活动的现在，短短半个上午的时间已经有无数素未谋面的学生偷跑过来，询问麻生酱是在这个班吗？
　　获得肯定回复后再得知是咖啡女仆的主题，通常便是短促的尖叫一声“啊那肯定很可爱！”然后叽叽喳喳的跑走了。
　　对此朝仓很认真的感叹说果然真咲在女生里面也很有魅力，看来出道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本以为经历过一年的成长已经变得沉稳了许多，可当被当做名人一样关注再被打趣，麻生的脸依旧不争气的有点儿红了。
　　她瞪了她一眼小声抱怨，“明明跟你说过的嘛，才不要去娱乐圈呢。”
　　“咦？那次是在认真说的吗？其实知道你是运动员肯定不会去的啦。“朝仓心情很好的笑嘻嘻，干脆带着手中未完成的装饰凑过来边做边跟她聊八卦，”不过就因为一次拍广告的经历就讨厌整个行业你也太逊了吧？不是说那个鹿间长相很帅气的吗？”
　　“……帅气又有什么关系！而且那是你问我、问我长相……总之不关他的事！”
　　本来也只是玩笑而已，得到的反应却意外的挺激烈。
　　朝仓不免奇怪的瞅了她两眼，就见同样在跟手中的装饰较劲的小姑娘神色没什么慌张的不自然，却有些莫名的愤愤。两颊也因此而有些鼓鼓的，被高束马尾暴露的耳尖在上午的日光下透出了一层绯色。
　　虽然好像不怎么心虚的样子，却也带了些情绪，令人不自觉的想要探究过往交集的奥秘。
　　“反应很奇怪嘛真咲酱。“于是她故意压低了声线问她，”难道现在的心动对象已经换人了吗？”
　　“才没有呢？！”问及这个问题果然得到了迅速的反驳，还是很嫌弃的语气，“鹿间先生那样的人的话，只有抖m性格的人才会喜欢他吧？”
　　“噗……为什么会这么说，你说说看嘛说说看嘛！”
　　被好友从后面抱住肩膀一个劲儿的摇摇晃晃，麻生也不自觉的笑起来。明明一直以来是不会随意评判他人的类型，但脑海中所保留的关于鹿间秀一的印象实在是恶质又杂乱无章，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开口吐槽。
　　“也没什么啦……就是性格有些恶劣。啊……也可能是蛮讨厌我的缘故吧。”
　　“哈？还在讨厌你吗？上次有过来主动道歉的吧？”
　　“……那次才不是诚心的道歉！总之就是性格很恶劣的人！”
　　欲言又止的回应轻松勾动出更多的好奇，朝仓几乎是毫不停歇的直击重点，“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嘛！快点快点快点说啦！”
　　在这个问题下麻生不自觉的又有了点愤怒的神色，她犹豫了半晌组织措辞，最终在好友鼓励又期待的表情下脱口而出。
　　“他……带我去了市中心的小吃街，那些东西我根本不能吃嘛！总之、就只是看他一直在吃……还一直问我要不要试一下……”
　　伴随着麻生脱口而出的回应，朝仓很没有形象的笑的靠到了她身上。
　　“哈哈哈哈哈他真的这么做了吗？他是故意的吧？运动员需要控制饮食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吧？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啊！”
　　针对好友的询问从来没什么招架之力，可等和盘托出再听她很没有形象的大笑，又后知后觉的对因为这种事生气的自己有些羞赧。麻生只能强撑着嘴硬说，“……就、就是说啊。”
　　然后又赶紧推推她示意别笑了，“总之就是这样，是很恶劣的人就是了……”
　　“没有啦，我倒是觉得、哈哈哈哈哈他还蛮可爱的嘛。”
　　“……对于二十五岁的大叔就不要用可爱的形容词了吧？”
　　“有什么关系，你的羽生前辈不也是二十四岁了吗！”
　　“……前辈才不一样！！！”
　　自如笑闹中突然插入了敏感的话题，条件反射的出声反驳之后才后知后觉，在已经有过“告白失败”的经历的现在，已经没什么立场再对过界的玩笑保持羞涩的回应。
　　非常自以为是的、默认着“你的前辈”这样的形容。好像不为人知就可以继续偷偷的幻想，将对方婉拒的温柔当做还能转圜的余裕，固执的停留在自欺欺人的幻象。
　　可谎言总会有被戳破的那一天。
　　只要想到这里，轻松自如的笑意都会突然收敛。麻生几乎是在瞬间怔忪着平淡了神色，引来朝仓疑惑的追问。
　　“……突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恰巧放置在课桌内的手机传来了震动的嗡鸣。麻生几乎是逃避般的迅速划开屏幕低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询问。
　　“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是在学校吗？”
　　她带着“谁会在这个时间发来这样的信息”的疑问抬眼去看，入眼的备注险些令心跳停拍。
　　“羽生前辈……备注的也太中规中矩了吧？他问你现在在哪里哎？难道？？”
　　不等乍然动荡的情绪恢复平稳，就听身侧的朝仓很自觉的凑过来打量了两眼还念出了声。
　　麻生反应迅速的啪叽将手机扣上胸口，很心虚的左右看了看观察有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这才压低了声线小声怼她，“……不要念出来啊！”
　　对此朝仓很懂的跳下桌子坐到对面示意不会再看，故意冲她缓慢比出的口型却令人两颊爆红，“我、知、道、了，是、秘、密、恋、爱吗？”
　　麻生疯狂摆手表示我不是我没有你千万别瞎说！！换来了好整以暇的一句提醒，“赶紧回复嘛，前辈在等哦？”
　　“……”
　　她难以形容此时的情绪。又羞又气又有无法忽略的窃喜，哪怕这样的问题不一定导向怎样的话题，但只是主动的询问都令人情绪起伏波动，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掌心已经惊出了薄薄一层汗渍。
　　她又瞪了朝仓一眼把手机移到眼前认真去看，反复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问句，这才加上了一点暗搓搓的私心引导完成了回复，“是的，在学校呢。前辈现在也在日本吗？”
　　或许是没有在忙的缘故，对方的回复很迅速，不过等待了几秒便跳出了新的消息：
　　“要开始商演的准备，所以现在就在仙台。”
　　“现在就可以回复消息，没有在上课吗？”
　　果然已经在日本了！难道说！！
　　麻生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她不自觉抿起唇角神色都不自觉柔和，手下不停地拼写字句。
　　“明天是学园祭，所以今天一整天都在停课准备呢。”
　　“前辈在仙台的话可以过来玩，我们班今年的主题是咖啡厅哦？”
　　她没好意思直接说是女仆咖啡厅，倒是羽生那边很懂套路和流程，“不会是咖啡女仆的设定吧？那一定会很受欢迎。”
　　对方的意思明明是女仆咖啡厅的设定会受欢迎，麻生的脸却莫名其妙的跟着红了，“总之、总之应该会蛮有意思！前辈可以来试一下？戴好口罩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心动对象的邀约直白坦诚在对话框中，羽生几乎要下意识的打上同意的回复。但理智又在清晰的提醒对方只是高二的学生而已，如果被拍到必然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曾有过只是滑冰也会被说三道四的经历，也曾被头头是道的编造过令高中同学未婚先孕的谣言。他很清楚媒体有多擅长制造风浪，七岁之多的年龄差无疑会衍生出诸多恶意的猜测和讨论。
　　那么在如今的阶段，哪怕同样存在着思念的情绪，也只能尽可能的规避在寻常中的碰面。
　　只要暂时专注项目，再过两年就好了。
　　羽生很认真的想，十九岁和二十八岁，纵然依旧是等同不变的差距，却能收获更多的认同和祝愿。
　　这份放在在意的人身上所以更加小心细致的考量，让他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无奈选择了拒绝，“抱歉，明天的话还有安排好的行程。”
　　“不过今天的话确实是空闲时间，有将资料送过去的打算。”
　　“既然需要的话，果然早一点拿到手比较好吧？是这样想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些为难的婉拒铺陈在对话框中，陡然将刚刚燃起的梦幻般雀跃浇灭成现实的冷静。
　　其实只需要动脑子想一想就会知道，哪怕是在休赛季，脚伤初愈又要参与商演的前辈依然很忙。且作为国民度很高的存在，不小心暴露身份的话也是绝对麻烦的事。
　　当然是不要来比较好。
　　但除却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很想念的私心，心底也在偷偷卑劣的期待着，如果能够在学院祭中同前辈一起被拍到的话，哪怕只是出现在其他人不明所以的讨论中也好，也是求而不得的“在一起”的肯定。
　　……不过为了这样的情绪而将对方置身在舆论中的做法，也实在太差劲了。
　　麻生懊丧又难过的抓着手机趴头闷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发送回复。
　　“说的对，是这样没错！”
　　“那就麻烦前辈啦，是今天过来的话大概是什么时间呢？”
　　她很想说今天在准备活动所以可以很轻松的外出，如果有时间的话或许还可以在附近走走说一说话。
　　但一直以来到手的回应却总是婉拒居多，让人在出口之前欲言又止，提前猜测到了拒绝。
　　已经被拒绝过告白，果然还是不要再一次又一次丢脸的……自以为是的出口邀约了吧。
　　就像是这几天一直被说什么穿女仆装很可爱，还被当做了隆重推出的对象。但会引来叽叽喳喳的好奇围观的事放在前辈眼中，大概只是毫无吸引力的小孩子的玩闹吧。
　　所以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前辈到底喜欢怎样的类型呢。
　　即便已经被拒绝过一次，依旧控制不住的每天都在苦思冥想着答案。
　　也不是没有觉得难堪挫败过，在一个人时也曾考虑过放弃退缩。
　　但每每再度面对，哪怕只是隔绝着网络的交谈，都会再度生出就连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执着。
　　仿佛是星光之于迷途，也仿佛是飞蛾之于火。
　　持续不歇的追逐着，就算只是单向的奔途。
　　毕竟哪怕只是微小的可能……如果有一天，前辈也可以看到自己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

　　羽生到达东北高校的时间是下午的五点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下车就能看到熟悉的小姑娘等在校门左侧。
　　或许出于同样的考量她也戴了口罩，她的脸很小，普通型号的口罩罩在脸上也有种过大的感觉。配合着利落束起的马尾，莫名有种古怪又可爱的滑稽。
　　羽生不自觉的笑弯了眉眼，接着就看她侧头望过来，也是一眼就认出的迅捷，扬手挥了挥就低头跑了过来。
　　“好久不见，前辈！”他听到她带着笑意问候，有口罩的阻隔声音依旧很清脆。停下脚步时她有很明显的伸手前倾又站直的动作，随后游离了一瞬的视线也很慌乱。让人有十足的理由猜测或许刚刚是想有下意识的拥抱。
　　在这样的认知出现的刹那，先前被压下的情绪仿佛要在瞬间冲破理智，鼓动着想主动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认真来说也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而已，但还在青春期的小姑娘变化迅速，总觉得她又长高了一点，统一规制的制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很青春。明媚而鲜活着、撩动波澜骤起的心境。
　　“好久不见，这个是说好的资料，看看还用的到吗？”
　　但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门口，当然不可以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所以就只能按捺着将手中的手提袋递出，得到有些惊讶的惊呼，“……咦？这么多！？”
　　“因为这些是当时上学时的版本，这些的话是去书店找了找现在的教材，果然跟之前的有些出入。”
　　“……是这样。”得到的解释实在是出人意料，麻生惊讶又迷惑的望向他，“可是这样、会不会很麻烦……前辈明明很忙……”
　　迎上她疑惑的视线，才会后知后觉的对之前使用着“明天还有安排”的说辞的自己，有些懊恼。
　　一直以来自己的性格就是这样。总是在意着这样那样的事，明明也会对她面向其他人的亲密感到不开心，明明已然明了过她的心意。可只是针对告白的回应也要仔细斟酌时间和时机。
　　好像总是这样不知不觉着、仿佛是人生习惯一样的意识，不论面对什么事都会选择认认真真的准备并瞄准好要爆发的时机。
　　在这之前的忍耐，就像是行走在黎明前的黑暗一样，已经一次又一次的经历成习惯，所以并不觉得难捱。
　　但当这套理论运用在感情问题中时，又总会下意识的忽略在被困扰着的其实并不只是一个人。
　　十七岁的小姑娘，刚好是可以在正途之余认认真真的开展恋情的年纪。可只是许久未见之后主动的“一起来逛学园祭”的邀约，都只能得到拒绝的回应。
　　……所以之前聊天时的短暂沉默，大概就是生气了吧？
　　想到这里羽生仔细查看她的神情。
　　有着口罩的隔绝只能打量到熟悉的眉目，倒是明媚的舒朗着，还因暂时没有得到回应有可爱的侧头。
　　没有观察到什么端倪和痕迹。
　　但不论怎么说，总是拒绝的做派很容易造就好感降低。……或者不如说，等到真正的面对面的距离，才会发觉当初冷静的做出“放下资料就走”的决断的自己，根本没有完全考虑到轻易波动的心境。
　　“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只是标注了记忆中的重点而已，还需要你比对有没有遗漏。”
　　有日暮的熏风拂过她额前整齐的刘海，细软的发丝下是倒映了他身影的干净清澈的瞳仁。瞬息之间有突起的情感突破理智岌岌可危的防线渐溢而出，促使他下意识的出口询问，“不过比起这个……我记得那边、转过去之后那条街的玉子烧很好吃，要一起去吃吗？”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