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声入梦》饮雪一壶

14、第十四章 夜未央

　　宁绥县虽不大，但热闹的夜市是无道镇枳花节才有的繁华。时常会有些修仙之人混在其中贩卖些福器，那摸骨的“神棍”也可能是货真价实的道士。

　　“几位同行，要不要来我这看看。”黑暗中颤微微伸出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招了招，一张只露出眼睛的面具脸吓得小未惊叫一声。

　　“欸，小姑娘莫怕。”那人安抚，又转向了姬璎三人，“同行，要不要看看鸳鸯泪呀，防身首选呀。”言语间的谄媚穿过面具透露出来，那人摇晃着一对瓶口绑在一块的小瓶。

　　“鸳鸯泪哪里是随便摊贩上就能买的。”蓝筱拆台，一股“你是假货”的浓浓质疑。

　　寻常的毒药只要一进入血液中就会被发现，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只要守护好灵台就能轻易化解。而鸳鸯泪，鸳和鸯皆无毒性，且能通过各种接触方式直接侵入灵台静悄悄地潜伏着，鸳毒与鸯毒只要有一滴的融合就是再无圆转的余地，中毒者灵力顷刻停滞，何谈化解。

　　世间有奇毒，鸳鸯泪最为相思苦，一瞬便阴阳。

　　“呀，小仙师别这么说。我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手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面具人搓着手。

　　当然凭他怎么说，蓝笙蓝筱作为世代皆清的蓝氏弟子肯定是不会买的。姬璎托着下巴，看那琉璃瓶在黑暗中也隐隐约约流动着光彩，倒是挺好看的。

　　“这样吧，你就这两个瓶子的价钱卖我呗。”

　　纵使带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的面色不好看：“仙子，这可是鸳鸯泪，这两个小瓶我白送你都成，你就不要坑我这小本买卖了。”

　　姬璎直接拿出五十两银子，笑眯眯看着他：“你偷偷把风月楼的东西拿出来卖，被知道了可就不是五十两的事了。”

　　面具人一惊，左右张望：“仙子可不要乱说，什么风月楼的东西。”蓝笙蓝筱茫然，风月楼是何处？

　　风花雪月尽在耳，千水万山楼外楼。

　　“风月楼买卖讲究有缘，我就按风月楼的规矩给你五十两。”姬璎不理他。

　　风月楼不论消息还是稀物只卖有缘人，通取五十两。

　　“哎哎，仙子。”那人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仙风道骨五十载，他的前辈们可以喝露水为生超然物外，他可还是区区凡夫俗子，偷偷卖个东西换些裹腹的银两就遇到这么个小煞星。姬璎含笑，将五十两银子放在了他的摊面上：“这钱你可是收下了。”

　　蓝筱表示长见识了。

　　“和我做买卖，你可不会亏。”从那人的角度方能看清一点朱砂痣浮现在姬璎额上。面具人心一狠，将琉璃双瓶送了出来，咬牙：“算你我有缘。”和姬珞矜交易，不亏。

　　明黄的光晕像迷路的星子一样在无边的夜空里晕乎乎地找着方向，一盏盏天灯腾空而起，比火树银花更是夺目。姬璎仰头看着：“那是什么？”

　　方才还一副精明模样，竟然能问出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蓝笙刚想嘲讽几句，可一回头就看见姬璎被天灯照得盈亮的眸子里满是欢喜，话就咽了下去。

　　“小姐，那是天灯呀，每月十五都是最多人放的时候。到中秋的时候，千万盏天灯放飞，要比这个好看不知道多少。”人流将小未推挤在姬璎身侧，但人群的熙攘让她不得不提起气来说话。

　　“你们兰溪也有么？”姬璎偏过头来，青丝跌宕起落，把漫天星火拢进了发间。

　　“青梧府每至中秋家家户户都会点一盏天灯，兰溪里更是河灯明亮。在蓝氏，天灯都会被施上各种术法，比寻常的万灯同天更是别致绚丽。”蓝笙耐性地回答，“阿珞若是喜欢……”

　　盛大的光芒在星灯将绽开，巨大的响声吞噬了蓝笙的话音，照亮了姬璎神采飞扬的脸庞。一束束花火在天幕上齐齐露出自己最妍丽的姿态，散落的余辉降落在天灯的光芒间相互映照。

　　“我们去源头看看。”姬璎拉着小未向如白昼的天幕跑去。蓝笙在后头迎着那人感激的目光又给了五十两。

　　蓝筱被汹涌的人群攘着向前，他慌忙回过头，目光所及众生芸芸，却不见那一道倩影。

　　——“可惜无法让你们见上一面了。”血如胭脂沾染了女子的唇角，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却能感受到深深的凄凉与无力。

　　“阿珍，往前走。”谁，是谁在说话。

　　熙熙攘攘地的人群擦过他的肩膀，繁华与喧嚣渐渐远去，灯火微弱阑珊，他似乎成为这奔涌的浪潮里遗留的海沫。猛地，他触上了礁石，踉跄了两步。

　　蓝筱回神就见姬璎推着他往前走，脸上是挪至的神情：“想哪家姑娘呢，都走不动了。”

　　他烦躁地急急往河岸边走去，听见姬璎在小声道：

　　“蓝筱，不要回头，你要寻找的答案自然会在你前进的道路上等你。”

　　他一怔，方想发问，姬璎就像那从指间错过的流光一样，从他的世界里脱了节，在星河里熠熠生辉，化为他瞳孔里逐渐遥远的星点。

　　姬璎敞开双手挥舞着像要抓住天上的繁花，她回头：“小未，你见过这样的焰火吗？”

　　可是身后只有匆匆赶来的蓝笙蓝筱，以她的目力在附近的人群中也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小未，不见了。

　　“反正也是个可疑的女人。”蓝筱抿唇，但目光还是在附近搜索。

　　“现在不宜判断，至少她从未对我们不利。”蓝笙有些担忧。

　　“东西先搁着，你们两个延来的路找找吧。我就在这一圈找找，一个时辰后在封府见。”

　　蓝筱诧异，姬璎明明才是最怀疑小未的那个人。

　　见两人匆匆隐没在人群里，姬璎慢悠悠地沿着河岸朝卖天灯的地方走去。人影在她面前一层层拨开，喧闹的尽头，小未点燃灯芯，仰头看着它摇摇晃晃的融入苍茫星火中。

　　“你有写愿望吗？”姬璎出声。

　　小未回头看她，表情淡淡地，摇摇头：“愿望还是要我自己亲手实现。”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两人背着密密麻麻的点灯人向前。

　　小未没有回答。沉寂了许久，她轻轻开口：“姬璎小姐，要听个故事吗？”

　　当百家间流传有封无灾伙同紫魅灭长明宫的谣言时，万象阁方平息了一场叛乱，有许多沉积的杂事，但蓝寅月仍立即前往长明宫探查。他内外搜索，最终认定封无灾并无参与此事，而且在长明宫残损的人事册里发现了可能是紫魅的人。

　　“这世上随性杀人的人并不多，何况是灭门这样的举动，我猜想紫魅可能同长明宫结有怨怼，便翻看了一些长明宫的记事册。这里头有单薄的一行笔记。”

　　时年一月，禅虚子门下弟子夜未央触犯门规，遂逐出本门。

　　这实在是轻描淡写却又令人在意的一句话，记录了此弟子触犯门规却又不写明是何原因。

　　“我翻看人事册找到了这个记在禅虚子名下的女弟子，册上只寥寥写着入宫年月和年岁以及一张画像。”

　　“这长明宫竟然还装模作样掩饰了一下。既然不想提起，又为何要记。”云昭月嘲讽。

　　“我事查至此线索便断了，于是前往封府寻找无灾。”他同封无灾说了这个流言，可封无灾却说不用澄清了。这不解直到蓝寅月看见跟在封无灾身边的女孩霎时明了。

　　时值大雪纷飞，那个女孩披着封无灾的外衣抱着雪兔子站在檐下，十指都冻僵了却只顾将兔子往袖里拢，傻傻地一遍遍温着酒，看见封无灾回来整个人便从雪白的画里脱出了色彩。他心里隐约有个荒谬的猜想，这个天真的女孩或许——

　　“是她吗？”他竟将疑惑宣之于口。

　　“是她，不过她自己都不知晓我是知道的。”蓝寅月与妙华法师有些渊源，不是蓝雾雨那结来的渊源。这位曾经佛的虔诚信徒此刻露出佛祖拈花的笑意：“我已决定同她一起承担，是以流言也并非错误，无须澄清了。”

　　他在封府停留了半日便动身回兰溪，几乎是才踏入蓝氏的地界就惊闻了封无灾的噩耗。

　　“大哥当时可有在长明宫门口发现掌印。”

　　蓝寅月摇头，他搜索的十分仔细，是以回答蓝桓也并无犹疑。

　　“那大哥可还记得画像。”蓝桓想要确认。

　　蓝寅月袖拂过酒杯，酒液泼向空中，在三人面前凝滞成一幅画，虽然是十五六岁的样貌但不难推断出再长大后的样子。水画像只停留了片刻随即蒸发只留余香。

　　“我记下了。”蓝桓低头小酌一口。果然是她。

　　风动，一叶花瓣款款落在了蓝桓的杯盏中，一缕轻烟散去。蓝桓瞳孔骤然一缩，翩翩起身：“大哥，昭月，我于宁绥有些急事先告辞了。”

　　姬璎正欲调笑说不想听，小未就已开口。

　　那是夜未央见过最傻的和尚。

　　雨后的空气潮湿黏腻，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树叶焉焉地贴在泥里。夜未央从朦胧的睡意里苏醒，便见一名僧人身披袈裟背对着自己，杀意一瞬即逝。

　　此处离长明宫极近，若是这和尚日后听到了什么风声定然会联想到自己。

　　可夜未央动了动肩膀便发现屠杀长明宫已然耗损了她的气劲伤及五脏，这么轻微的动作就让她再无气力。

　　“施主醒了。”和尚还是背对她，只是微微侧过脸来，似一尊佛像活了起来，在迷蒙的新雨后山雾中皎然脱俗。

　　哼，做作的和尚。夜未央扣紧了手中盘丝刃，僧人一旦有所动作，她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反正，她心愿已了。思及此，夜未央徒生黯然。

　　“小僧路过此地，见施主雨中在树下夜宿，贸然为施主守夜，请施主见谅。”这和尚说起话来真是文绉绉，夜未央蹙起眉头。

　　“既然施主醒了，小僧便不可多留。此地风寒，施主还是尽快离去罢，你我有缘再会。”夜未央手掌心的肉嵌入盘丝刃中伺机而起。怎料那和尚竟然真得欠了欠身就遥遥远去了。

　　等到久久未有人影出现，夜未央方松了口气瘫在了树干上。她运转了几周灵力后，发觉身体轻盈已然大有好转。不会？她疑惑，是那和尚已经替她治疗过？

　　她起身，低眸看见鞋粘了一圈泥土，却不见半分潮湿，甚至连身上也毫无雨水打湿过的痕迹。眸光一转，瞥了眼斜斜靠在地上的伞。可真是傻和尚，有伞不用，竟然徒用护身金罩给她挡了一夜风雨。
　　只可惜，夜未央眼底柔媚万千，他若是知道了她就是紫魅，只怕恨不得回到今日杀了她来捍卫正道。

　　“你真是挺可怜的。”她看着伞下梳理着自己羽毛的雏鸟，喃喃。

　　“也是挺可怜的。”姬璎抬头望向夜空，漫天的天灯已微小如蚂蚁。她和小未行至了荒无人烟之地。

　　“说谁呢。”小未的语调变了，话音千回百转，清秀的容颜上媚色无边。

　　“说你呀。”姬璎抚过发间的鹤望琴书，“紫魅。”

　　铮——琴声骤响，七弦琴在姬璎手中飞旋，半抱于身前。紫魅足尖一点向后划去，手中多了玉盘大小的半月弯刀，她一边后退一边巧笑：“你瞧瞧，你演小姐我扮丫鬟不是愉快的很么，现在戳破了，我可只能杀了你。”琴音所过之处，万物皆摧。

　　“这话说得真是好笑。”姬璎方才险险避过紫魅手中横来的丝线，鬓发有半截被削落，手中五指连动，琴音不绝，“你不是领了命么，不杀我怎么交代。”

　　紫魅眉眼故作娇态：“这是怎的话，可没有人驱使的了我。”她一边说着弯腰竟极贴近地面，手中弯刀闪烁着新月的冷光扫过石砖直逼姬璎。姬璎腾空而起，“海月清辉”凌于前，一打一推，一道琴音袭向紫魅，一道旋过姬璎的身体往错至身后的盘丝刃而去。

　　“是么？”姬璎笑靥如花，“血浮屠也使不动你吗？”

　　紫魅明眸煞气浮现：“说什么呢？你难道以为我是血浮屠的人吗？”绕回的盘丝刃同琴音相碰，削去了七分的势但依旧朝姬璎背后回转而去。姬璎一手了无停顿地勾动琴弦，密密麻麻的音刃不断阻碍着盘丝刃的前进，一手拨过琴弦，向紫魅迫近。紫魅轻巧笑着，毫不理会破至跟前的音刃，飞身而起如蝴蝶一般翩翩往风波里去。

　　姬璎接过“海月清辉”，琴音如月照幽海般清冽铿锵，但琴竟真似明月光辉一样亮起澄莹的光芒，照出地面上一张丝网。朱砂痣在姬璎眉心浮现。

　　寻找着小未的蓝筱越想越不对劲，虽然姬璎平日总是喜欢同他呛声，但她不会就这么让他们两个还是融合期的人出来寻找小未，何况七哥不在就更不可能了。蓝筱这样想着，就要回头去却被蓝笙一把拉住。

　　他微微一挣，发现蓝笙竟拽地如此用力。他借着两道小摊的灯火看清了蓝笙的表情。蓝笙面上依然沉稳，但眸中却泛着盈光，仔细感受，他握着自己的手也在细微地颤抖。

　　“希延，”蓝笙拼命稳着他颤动的声音，“我们得先想办法联系到子归先生，”他喉头滚动，“或者请求到其他仙家的支援，比如那位风月楼的前辈。”

　　“阿珞支开我们，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

　　蓝筱恍然，原来希音一切都知晓。

　　蓝笙当然从心里希望小未姑娘是个普通人，阿珞让他们分头去寻小未，他也信阿珞有此好心，但在他们分离的最后一刻，他回头看到了阿珞还伫立在原地神色漠然。她知道的，她知道小未在哪里。他莫名生出这样的念头。阿珞是在刻意支开他们。

　　但他不能说，他一说按希延的脾气肯定会回去，他只能默默地加快脚程。那个人，那个卖鸳鸯泪的人修为定在元婴之上。

　　他是如此无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姬璎，瞧瞧你都没有余力伪装自己的样貌了。”紫魅声音动听，“不如让我给你一个痛快。”盘丝刃被音刃打落回到紫魅手上。姬璎正要落在那张纵横的丝网上。看四海镖局的下场，恐怕只要那么一碰，自己就会四分五裂。

　　她离丝网只余二尺，正欲借力再次跃起，变故陡生。那丝网一荡快速朝姬璎迎去，紫魅的灵力注入其中散开的势已削去了姬璎的裙角，划破了她的小腿，血珠零落在还在不断向她逼近的丝网上。姬璎不得以两手齐弹，音波在她脚下画出一道屏障向下重叠扩去，与丝网的势正面碰撞，她借着冲击的余波再次腾空落在了一处空地。而丝网的势已然抵去音波大半，却有几根发出断裂的声音。

　　“哦，”紫魅意外，“你倒是有把好琴。”她说话并不耽搁她周旋于音刃之间，方才姬璎全心对应丝网，袭向她的音刃闪避几重后就断绝了。纵然姬璎一落地，手上紧密地续上琴音，可不过这瞬息，紫魅已在她方寸之间。

　　紫魅闪躲着直逼面门的音刃，却也没闲着，盘丝刃再次出手却是袭向姬璎的手腕。

　　姬璎咬破舌尖，强迫自己贯注于紫魅的攻击。盘丝刃还未出手的那一刻，她就看清了紫魅的动作，可是太近了，她避无可避。姬璎凝神，全力躲开盘丝刃往自己手腕来的轨迹。

　　盘丝刃在姬璎腰间带出血花，她根本无暇顾及这剧烈的疼痛，在音刃稍稍延缓紫魅身形的同时，将琴立于身侧，生生用雁足拦住了回旋的盘丝刃，盘丝刃强劲的力道让琴身一阵颤动。姬璎一手贯注灵力死死护住琴底，一手五指聚拢琴弦，七韵齐发，沉稳如山河却又横冲如瀑布撞悬底般，七刃合为一体在紫魅身前爆裂。

　　“区区金丹，却有些本事的。”紫魅游刃有余的表情顷刻色变，灵力聚拢于身直面七音叠加的恐怖气势。

　　“可惜实力的差距这样是弥补不了的。”紫魅周身的一切在这次攻击下全数湮灭，她站的地面也裂开了横纵的沟壑，她却只被伤着了胸部一处。听她谈笑的语气，似没有伤及肺腑。姬璎哪管紫魅是否迎地下那一击，盘丝刃上的灵力一有几分撤离，它就被姬璎震开，紫魅迎击时她又发七音，却是袭向盘丝刃的——她要先毁了盘丝刃。

　　盘丝刃在月光下碎落成几段皎白，藏于其中的丝线或有几根断裂，四散在空中。紫魅手指一动，同她连接的丝线没有了受力却猛然绷直，凝聚着如同刀锋的寒光。她自己不管不顾姬璎攻击的余波，伸手抓向姬璎的脖颈。

　　锋利的丝线紧逼而来，紫魅的手就在面前。姬璎猛地折下腰，堪堪躲过丝线的同时，将琴横在了自己与紫魅中间，手指拨动琴弦，此刻竟然是一首曲子的起势。

　　曲乐明明悦耳，却直在紫魅五感内嗡嗡作响，让她一瞬间停滞。姬璎将琴甩出，琴头在空中回旋砸向紫魅。紫魅恍然惊醒，见琴头闪着锋利的光泽，连连退开。

　　姬璎觉得有哪里不对，紫魅竟然就如此被自己逼退没有留后手么。

　　“你好像察觉到了。”紫魅嫣然一笑，微有尘土沾染的面上明艳万分。

　　不好！

　　姬璎将目力凝聚到极致，见方才被自己躲过的丝线竟然被紫魅人为断出一小截，这一小截就像轻飘飘的落叶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脖颈一侧。这呼吸的距离，姬璎仍然拼命地想要挪出它的攻击范围，手中挑起音刃。但她知道，即使这小小的丝线错过了她的脖颈，其中灵力的势也足够划破她的动脉。

　　该死的，那两个小朋友有没有去找那风月楼的商贩呀。

　　“叮——”剑气含光，倒映在姬璎眸中，如流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