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槲寄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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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幸村精市的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经过多方商讨，他的手术日被暂定在年后，而且根据他的主治医生冰室医生判断，因为前期药物治疗疗效较好，他的手术成功率大概还能再往上提几个百分点。这让大家心里都放松了一些。
今天，是平安夜。
森弥一完成了今天的杂志拍摄工作后，想着回家也是一个人，想到独自住院中的幸村精市，干脆决定去探病。
没想到对方猝不及防给他提了一个大难题。
“不要任性，你的病还没好。”
他无奈又严肃地拒绝。
“但是我都在医院里躺了好久了——”鸢发少年眨巴着眼，拖长了嗓音近乎撒娇地道，“前辈就可怜可怜我吧，平安夜，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他看着鸢蓝发的少年穿着病服，身体似乎清减了不少，病服在穿身上都有些空荡荡的样子，到底还是心软了。
“……好吧，仅此一次，我去和医生申请。”
申请最终通过了。在监督幸村精市穿上厚实的衣服后，两人结伴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但街道两旁的商铺早已亮起霓虹灯，五彩缤纷，惹人眼球，外面透明的玻璃上还用漆喷上了雪花，门口则摆着好几棵挂满彩灯的、一闪一闪的圣诞树，树上挂着许多精美包装的小盒子，店里还在不停地回荡着铃铛的清脆响声和某串熟悉的悠扬旋律。一切都充满了圣诞的气息。
再往前走，遥遥地可以看见，街口好几对情侣正在槲寄生下尽情地拥吻。传说，平安夜晚上，在槲寄生下亲吻的情侣，就可以获得幸福。森弥一并不太相信这种太过主观的传说，但在这种热情又温暖的气氛下也不由被感染得心情轻松了几分。
“有想去的地方吗？”
并肩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问。
虽然是幸村精市主动提出了外出游玩，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只是不想连平安夜都要待在医院里。
“嗯……随便逛逛？”
鸢蓝发的少年微笑着回答，手指随意的指向了一家似乎是经营礼品类物什的店铺。透过透明的玻璃墙可以清晰的看见里头挂着的围巾、饰品等，琳琅满目，甚是吸引人。
“好。”
待一刻钟后走出店铺时，两人的脖子上都多出了一条蓬松柔软的围巾，感受着这份毛绒绒的暖意，幸村精市眉眼弯弯地转过头，意外地发现身侧的人似乎在走神。
这可少见了。
“前辈，在想什么呢？”
幸村精市轻声询问。
“……在想圣诞老人。”
他回过神，轻声回答。斑斓光影中，少年的眼神却纯粹又清澈，仿佛净世琉璃般一尘不染。
“前辈相信圣诞老人？”他有些惊奇，没看出前辈是赤也那类人呢。
“信，”精灵先是缓缓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也不信。”
“客观来说，圣诞老人并不存在。”
他望着前方，目光安静又温柔。
“但对一些人来说，他们的确是拥有他们的圣诞老人的。不是吗？”
“啊……这么说的话，是呢。”他没想到森弥一会这么说，但想想也是，他的前辈本来就是这样通透又温柔的人呢，便温和地笑开了，“但是前辈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
“只是突然看见了。”森弥一指了指右前方一身圣诞老人装扮、正在给街上的孩子分发礼物的人，忽而微微一笑，“幸村君想要一份吗？”
鸢蓝发的少年好笑又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前辈，我不是小孩子了。”
“也不是只有小孩子才能要礼物吧。”精灵礼尚往来地睨了他一眼，浅碧的眼眸里笑意渐浓，“真的不要吗？”
幸村精市略带怀疑地看向他：“……前辈在卖什么关子？”
不知何时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心摊开，一个绣着蓝色鸢尾花的小小香囊就静静地躺在少年的手心。
“礼物。”
对面的少年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给我的？”
他微微笑着，示意对方伸出手，然后将香囊轻轻地系在了他的手腕上，打的还是方便脱取的活结。
“是啊，给幸村小朋友的圣诞礼物。”
“前辈——”
幸村精市长叹一声，到底还是败在对方笑意温情的眼波下，真是的，怎么连前辈也有这些恶趣味了，但是……
“前辈总是在送我礼物呢。”
“这个能舒缓精神，有益身心健康。”他没有正面回答，但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在表示这是对病中同伴的特有关怀？
这话引得身侧的少年神色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接下来，两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地逛了许久。一直到了某个时间点，幸村精市忍不住开口问道。
“前辈，我们还不回去吗？”
“既然出来了，不待到零点的倒计时吗？”森弥一回头问他，眸子里是了然又带着纵容，“你明明很期待的吧？”
“前辈，你……”怎么知道的？他本想这么问，不想对上了那双美好又清澈的绿眼睛，一切的疑问仿佛迎刃而解，他突然就不想问下去了，而是发出了大概所有的医生都会斥责不合时宜的邀请，“……要陪我一直到零点吗？”
“为什么不？”
面对这份邀请，少年不期然地笑了，在这夜色月光下，犹如一朵瞬间绽放的幽昙，神秘而绚烂，叫幸村精市看得微微一愣，由衷的心动不已。
反应过来时他不由得捂住了脸，唇边逸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怎么办啊……”
这个人未免也太叫他喜欢了吧。
“……幸村君？”
不远处，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个笑容扰乱了少年心湖的罪魁祸首还在微笑轻唤着突然落后的人。
“不继续去前边看看吗？”
只是微微一怔，鸢蓝发的少年很快便反应过来，几步追上去，自然地握住了对方垂在身侧的手。甚至在对方疑惑的眼神望来时，粲然一笑。
“人很多，我们可不要走散了。”
的确，明明很晚了，街道上的人流反而越来越多，稍不注意就会被人群挤散。
担心对方身上的病的精灵轻点着头，顺从地反握住对方的手。
感受到交握的双手间流传的温度，鸢发少年忍不住眉眼弯弯，笑得像是那年第一次握住网球拍的孩子，新奇又满足的快乐。
虽然知道大概是因为担心我的病，但是现在前辈在牵着我呢……
临近零点时，幸村精市拉着森弥一走到一张离人群较远的凉椅旁。看着凉椅后装饰着彩灯、铃铛与槲寄生的圣诞树，他笑吟吟地提议道。
“前辈，我们在这里坐着等待倒计时开始吧。”
“好。”
金发少年没有留意同伴的小小心思，应了一声便坐下了。却见同伴只是绕到他身后继续站着，抬头询问道。
“你不坐下吗？”
幸村精市笑着摇摇头：“我站着就好，在医院里坐得够多了。”
森弥一忽然想到刚坐下时一片冰凉的感触，同意道：“也可以，毕竟椅子很冷不适合病人坐。”
“真是的，我是这个意思吗？”
鸢发少年佯怒道，两人对视的目光中却俱是笑意。
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都在满含期待地张望着。而大钟的秒针一步一步移动，慢慢地靠近了中央的数字“12”，夜幕上同时开始升起一蓬蓬焰火。
这时，幸村精市突然问道。
“前辈，要许愿吗？”
金发少年想了想，认真地点头：“嗯……手术顺利。”
他或许有很多祈愿，但这个才是他近期最关注、最希望实现的愿望。
听闻，背后的人露出了显然相当欣悦的神色，转瞬又变成一派黠然，但眼底又是写满认真的。
他说：“那我要许愿快点长得比前辈高。”
“……？”精灵怔了怔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可他没有询问，反倒是对方见他沉默反而追问道。
“是不是有点孩子气？”
“不，”他轻声否认，“只是……”
身侧有一片阴影罩了过来，是幸村精市俯下了身，并不算太近的距离，森弥一却觉得有温热的吐息若隐若现地缠绕在了他的耳侧。
“不许愿手术顺利吗？”
他侧仰着头询问地看向少年，却见少年鸢蓝色的眸里笑意盈盈，一派理所当然似的信任与毫不掩饰的欣然。
“可是前辈不是已经为我许下这个愿望了吗？”
似乎被这笑意感染，他也随之微笑起来。
“也是。”
当零点的钟声终于来临，广场上几乎所有人都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默默祈愿。
这一刻，偌大的广场似乎都静了一瞬。
而属于夜晚的风不停歇地奔跑着，花叶摇曳，光影婆娑。
“前辈……”
睁开眼的刹那，人群的欢呼声升至高潮，他隐约听到了一声低唤，随之突然地感觉到头顶有一道轻柔的触碰感，宛如初雪在发间融化，短短一瞬便消失无迹。
是……什么？
回头时，是倒计时的钟声弥散、烟火落幕，一朵朵晶莹洁白的雪花轻飘飘地落下，他看见了少年温柔明快的笑脸，像点燃了整个寂静冬夜的焰火。
“……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槲寄生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