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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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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薇在慈宁宫近身伺候这几年,没做什么粗活,手脚白净细嫩。加之病了那么久,本就白皙的脸偏冷白,几近透明。
她五官是精致的,脸型也小,鼻梁精巧,细眉杏眼,本是小家碧玉,悦薇在眼尾处点了颗痣,倒是多了三分妩媚。
虽然她二十几了,年纪不小了,可比后宫里生育过的妃嫔瞧得年轻。
所以,她坐在嫔妃堆里,有不少的人暗自打量着她。
宫女在宫中是不能这么精心打扮的,往日在慈宁宫瞧见,只觉得这宫女模样还行,不想一番打扮下来,虽不及德妃妩媚,宜妃明艳,可也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答应位分,悦薇是坐在妃嫔最末的位置,与答应张氏(张雅氏)对坐。
往前是有封号的答应,以及常在贵人位分。
如此,悦薇距康熙远,宴席时又有高位嫔妃敬酒话家常,倒是没注意到后宫里多了位答应。
中元节无外乎是吃宴吃酒看戏游园赏灯。
宴会后游园赏灯,有那么多的妃嫔挤在皇上身边,悦薇并没有在这样的场合一定想要引起皇上的主意。
只是想着能被瞧见是最好,没有瞧见也不会这时候冒出头招人厌。
只是,悦薇的情况不同,总会有人看不顺悦薇想要奚落一番惹人看笑话。
“这是新晋的万答应吧,瞧惯了你平时素净模样,倒是头一回瞧你打扮一回。”
御花园一路上挂满了灯,便是天儿已经暗了下来,也如白日一般亮堂。
悦薇走在最后的位置,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她侧头瞧过去。
被人扶着慢悠悠走着的纳喇贵人落了前面的人几步,与悦薇并行。
悦薇抿了抿唇,视线落在纳喇贵人扶着的腰上,那里高高隆起,瞧着已经七八个月了。
这是与自己同一批小选进宫的,现居永和宫偏殿,德妃的人。
悦薇停下脚步,微微后退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朝她福了福身,应了声是。
宫里的规矩就是,同行间位分比自己高的没动,位分低的就得停下来等着。
所以,纳喇贵人说话间,身后的人都没有动,皆瞧着两人。
“不过,你这衣服的料子和我身边丫头的料子怎么差不多?瞧着就多了几朵花?”
感觉到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打量,耳边开始有议论的声音。
悦薇眼皮子跳了跳,暗道果真有人要拿她衣服说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及悦薇开口说话,纳喇嗤笑一声,
“没有料子,可以去皇贵妃娘娘那里提一提,内务府每一季都有料子给各宫安排的,你这样倒显得上面的人疏忽了。”
这话瞧着就像是要发难于她,似乎在说她故意穿的这般寒碜,想告诉上面的人有人苛待于她。
悦薇咬着唇,一脸惶恐,
“是嫔妾的不是,是嫔妾让人去晚了赶不急做成新衣,又怕在宫宴上失了体面,这才取了巧。”
“呵……这宫女做久了,便是成了嫔妃还忘不了做宫女的本质,果真是……磕碜的紧。”纳喇轻蔑的撇了她一眼,“下次可要记得,穿的这么寒碜失了做嫔妃的体面,可就不好了。”
悦薇抿了抿唇,轻声应了声。
“是。”
这模样,瞧不出有没有生气,纳喇还想再讽刺她几句,前面的人似乎有人瞧见了动静,皇贵妃遣了贴身宫女明心过来瞧情况。
悦薇在慈宁宫御前都伺候过,作为近身伺候的宫女,逢季节的料子本就比一般宫女的要好一些。
所以,她身上的衣服其实并不差,答应的料子其实没比她身上的好多少,不特意留意,是瞧不出来的。
可被人点出来了,宫规又在那里,悦薇免不得有错处。
好在今日上元节,宫里喜庆,上面的人也不会真的在这样的日子因为一件衣服大做文章。
只一句轻飘飘的下次注意,赏灯的赏灯游园的游园,落下悦薇一个人走在最后面。
只是,不知是不是悦薇的错觉,除开一些冷嘲热讽轻蔑的眼神中,好似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可抬眼间却并未瞧见。
“主子……”若榴一脸担心看着主子,怕主子难过,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早早记得,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悦薇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开口,“不管你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
纳喇贵人是永和宫的人,德妃和她有过节,现在因为被人怀疑无法动她,可却不妨碍德妃要打压她出气。
她如今病好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只怕不会少。
“啊?”若榴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场合不对,悦薇只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踩着拉长的影子慢慢的跟着前面游园的人。
宫里除夕中元节都会燃烟火,悦薇瞧着燃在天上的烟火有些出神。
烟火很漂亮,可却是转瞬即逝。
从前在那样的地方,能瞧见光都是奢侈。
可如今这璀璨的烟火就在眼前,却让悦薇觉得她似乎又要过回从前的日子。
只是这一回,她依然不愿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命运。
她视线下移,落在那明黄色的身影上,许久,那身影似有所感,侧头,与悦薇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上元节本就是喜庆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喜上加喜是最适宜的。
郭贵人之事,郭络罗氏教女无方,康熙虽不好明着处置,却少不得恼怒,连同宜妃一起迁怒。
只,宜妃两个月的身孕在上元节爆了出来,康熙大喜,一声赏,翊坤宫的宠爱再次恢复,不知多少妃嫔咬碎了银牙。
烟火散尽,悦薇落在翊坤宫永寿宫的人后面,慢慢的往春禧殿的方向而去。
春禧殿的寂静与后宫其他地方格格不入,今日过节,悦薇给若榴和小林子一人赏了个一两的荷包,早早让他们歇下。
这一夜,悦薇继慈宁宫后再次做了噩梦。
梦里,她想尽一切办法逃,可总是被人抓住关起来,鞭打在身上的痕迹始终散不去,猛地惊醒,又是浑身汗湿,伴随着额间的疼痛,尘封已久的记忆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