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零薰]十八岁的烦恼》云小纤

1、第 1 章

　　羽风薰一直觉得自己是梦之咲众多gay里gay气的男生们当中的一股清流，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喝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口酒，听见朔间零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着“生日快乐”，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在迷离的灯光下恍惚不定，一个不留神，两张嘴唇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碰到一起的那一刻，他有些晕乎乎地想，完蛋了。
　　那天以后，他甚至开始怀疑起了人生，是身边的女孩子不够好，还是由于长期被周围的臭男人们耳濡目染，导致自己的性取向发生严重扭曲？
　　羽风薰忍不住看向跟自己同班的“臭男人”之一濑名泉，而后者正一脸专注又慈爱地编织着手中的围巾，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头也不抬地问：“干嘛？”
　　“濑名君，你有没有和别人接过吻啊？”
　　濑名泉抬起头瞪他，“哈？突然问这种问题，你有事吗？”
　　“就前几天过生日不小心喝多了……不不不，不是那么回事，别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你这个渣男。”
　　“都说了不是了，只是接吻而已，而且对方还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爱情无关性别你懂吗？你这个只会玩弄别人感情的轻浮男肯定不懂。”
　　被狠狠数落一番的羽风薰噎了一下。
　　“然后呢？”濑名泉的视线又回到了他的宝贝围巾上，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最近几天都没看见他。”
　　“所以说他是我们学校的？”
　　“我什么都没说。”
　　“我认识吗？”
　　“我开始后悔把这种事告诉你了，你还是当作我什么都没说吧。”
　　濑名泉一边织着围巾一边没好气地说：“我说你个轻浮男，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吧！看着超~烦人的。”
　　“谁说我喜欢他了？我又不是你。”
　　“那你和他接吻之后会觉得恶心和讨厌吗？
　　“恶心倒不至于，我也不讨厌他，但就是很尴尬啊！”
　　“说来说去你就是喜欢他啊！”
　　“我不是我没有，我之前明明是喜欢女孩子的！”
　　“那你可以试试跟他以外的男人接吻，看看是什么感觉。”
　　“濑名君，来吧。”
　　“滚，我的初吻可是要留给游君的。”
　　“……”
　　搞了半天这家伙压根就没有接过吻。
　　他抛下一句“祝你早日得偿所愿”给濑名泉，便独自一人上了天台，找了个最熟悉的角落，枕着双手迷迷糊糊地睡着。

　　梦之咲天台的风有点凉，恍然间梦回一年前的某天。
　　那时的朔间零还没给自己弄上奇怪的人设，就是个看起来狂妄自大却令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那时的自己就算并不怎么关心梦之咲经历着如何翻天覆地的变革，也知道眼前的这位被称作奇人的人。而这一位作为这场改革被讨伐的一方，此时正怡然自得地站在天台吹风。
　　“真麻烦啊，这里明明是我先发现的地盘，早知道今天就不来学校，直接去live house了。”
　　他确信朔间零没有听见他的自言自语，起身正要走掉，见本来站在天台边缘的那个人突然往前跨了一步，站在了栏杆上。
　　“喂，那边那个栏杆好像不太牢固，你这样很危险。”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忍不住出声去提醒对方。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作没有看见我呢，羽风……薰君。”
　　“我跟你还没有要好到那种见了面就要打招呼的地步吧？”眼看着站在那摇摇欲坠的栏杆上的人似乎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羽风薰一度心想该不会是作为奇人被打压得心理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然而看对方一脸轻松的表情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我可是想跟薰君成为伙伴甚至是好朋友哦！”
　　“如果你是女孩子我会很乐意，可惜你不是，所以成为朋友什么的没必要吧，我会继续站在不起眼的位置默默给你们加油的。”
　　“薰君真是个好孩子。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吧，我们是注定失败的一方，你却仍给我这种人加油，为了答谢你，我要下来啰！”
　　“诶？”
　　一个黑影冷不防地朝他俯冲而来，羽风薰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接住，却还是一个没站稳被跳下来的朔间零撞倒在地上。
　　“薰君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羽风薰连忙推开这个压着他嗅来嗅去并成功惹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人，“你差点把我弄骨折你知道吗？”
　　“哼哼，你受伤了我会负起全责，别忘了我可是学生会长呢，至少现在还是。”
　　“你是在故意拿我寻开心吗？”
　　“是啊……”朔间零说完，居然就那样直接靠在他的肩上一秒睡着。
　　那时的他才知道，那个他所认为的天才，实际上也只是和他一样的凡人，会累，会疲惫，还会被打败。
　　即便后来两人变得熟络，朔间零轻描淡写地对他说：“那是吾辈注定付出的代价，不过吾辈相信梦之咲很快就会出现再度掀起革命的新生之星。尽管如今吾辈已垂垂老矣，但至少还残存着一丝力气去助那些孩子一臂之力。”
　　“别把自己说得跟老年人似的，你只是比我大了那么一点而已。”
　　“别担心，就算变成老头子，薰君也会是吾辈一辈子的搭档，吾辈绝对不会抛弃汝的哦！”
　　“谁要做你一辈子的搭档了？去去去，离我远点。”

　　耳边响起了放学的铃声，羽风薰睁开双眼，在瞥见熟悉的黑发红瞳之后反射性地坐直了身子，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也看清楚了来人是梦里那位的亲弟弟。
　　“哇，吓我一跳，原来是另一个朔间啊！”
　　“我说，你什么意思？我讨厌别人叫我朔间哦，拜托不要把我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让人火大。”朔间凛月慢吞吞地打了个呵欠，“还有，这本来是我睡觉的位置，请你离开。”
　　“这性格也太差了，简直和以前的朔间一模一样……”
　　“哈？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在嘀嘀咕咕什么，我知道你是和那个可恶的兄长一个组合的人，果然物以类聚。”
　　虽然不太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羽风薰还是决定远离这些姓朔间的“怪物”，把睡觉的地方腾了出来。
　　他走到天台边缘，学着朔间零当年一样站在栏杆上。视野所及之处，有尽收眼底的梦之咲，有繁华喧嚣的城镇，有郁郁葱葱的小山，还有他最爱的大海。
　　那一天朔间看的是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
　　又或者那奇怪的家伙实际上什么也没看，就只是站着而已。
　　“薰君想知道吾辈最喜欢看哪一片风景吗？”
　　“嗯……啊？哇啊啊啊——”
　　羽风薰被身后出现的声音吓了个人仰马翻，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及时接住了他往后倒的身体，后坐力使得两人同时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躺在不远处的朔间凛月半支起身子用看白痴似的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背过身继续睡。
　　“这时间你不应该还在棺材里睡觉吗？跑上来做什么？”羽风薰想要推开紧贴在自己身后的人，腰却被那双本来接着他的手禁锢着，他动弹不得。
　　“是吾辈可爱的弟弟打电话来，说薰君正一个人在天台上做着奇怪又危险的举动，还质问是不是吾辈对汝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导致汝无法忍受而想不开之类的。”朔间零无奈又委屈地说，“吾辈听了实在是无法安眠啊，薰君就如此讨厌和吾辈接吻吗？”
　　“能不能不要把接吻说得这么稀松平常跟喝水一样啊！”
　　羽风薰愤然回过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薰君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和那天一样没头没尾的话语七上八下地撞在他心上，一时之间竟忘了推开距离自己只有那么几公分的人。
　　“那你说说是什么味道？”
　　“薰风和海洋的味道。”
　　“真的假的？我以前问过几个跟我约会的女孩子，都没有一个说得上来。”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是薰君的粉丝了哦！”朔间零换回了以前的口吻，“站在这个地方，偶尔可以清楚看到薰君在海上冲浪，虽然那时我们的距离还很遥远，但我能感受得到，在那片海洋之上肆意又自在的薰君，是最快乐的。就算后来很多时候薰君不在，可我光是眺望那片海，就会想起薰君的身姿。”
　　“你这样好像变态。”
　　“薰君好过分喏，吾辈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你这是又在拿我寻开心吗？”
　　“是啊，只要看着薰君，我就会感到快乐。薰君不快乐的时候，我也会想办法让薰君快乐。”
　　远方的大海被夕阳镀上了一层粼粼波光，羽风薰感到自己的脸庞似乎也变得有些滚烫。
　　十八岁生日过后的某一天，羽风薰忽然明白，他果然还是不喜欢男人。
　　他喜欢的，只不过是刚好叫做朔间零的那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