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雷火 白一 第一人称视点，慎入完结》咎井寒

1、第 1 章

　　他点头握住我的手，和当初一样无法让我拒绝。

　　很多年前的白雪皑皑的冬天，我考试从学校走出来，他开车停在校门口，是最老土不显眼的那辆，我原本以为他是来接自己的妹妹，他说露其亚已经和恋次过圣诞了。

　　我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和四处响起的铃儿响叮当，我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圣诞，两个妹妹拖着爸爸去了学校进行亲子活动，今天我也是一个人，我苦笑，无法拒绝，都是被丢下来的可怜人。

　　于是我背着书包被他带进了西点店，我不知道这个男人原来会喜欢精致的小点心，他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

　　我望着他，半天说了一句，我不是女生。

　　他有点笨拙的道歉，显的有点尴尬，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然后保持着贵族一般的沉默。

　　我把布丁分成两半，不做声的分给他：这个蛮好吃，其实女孩子的嘴巴都很叼，我家两个妹妹就喜欢吃这些东西。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是浅淡的笑意。那个瞬间我失神，似乎又想起露其亚第一天转到班级里的样子，他们兄妹，有着相似的眉毛，只是眼前的男人，瞳孔看久了渐渐的深邃下去，是足以溺死人的暗紫。我想这是我又一次的一见钟情。

　　我还记得那天从里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1点，漫天的雪花和走来走去的恋人，我哈着一口气，在空气里变成了白色的雾气慢慢飘远。

　　他把我的手抓住放进他上衣的口袋，侧过脸把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问我：能不能陪我到12点。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我的怎么也松不开，我低下头，把下巴埋进他白色的围巾里，没有拒绝。

　　大致正式的恋爱关系是那个时候确定的。

　　我背着书包回家的时候，面对的是三堂会审，等到我拿出白哉送的小西点以后，才把爸爸和两个妹妹安慰下来。我无法告诉他们，他们认为的优秀的兄长和儿子，在这个晚上，找了一个同样性别的恋人。

　　结下来，高中毕业，会考，各奔前程。还有炎热的夏季

　　露其亚一毕业就和恋次去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无比盛大的婚礼，让白哉不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妹妹交给了一条红毛狗。

　　晚上是盛大的婚宴，恋次几乎把所有的酒水都包办了，醉的只知道看着露其亚傻笑，白哉很不是滋味的对我说了一句：他怎么能就那么傻呢。

　　我不知道他在说谁，露其亚还是恋次，又或者是他自己，我说：因为傻人有傻福。

　　白哉一脸的失落，我想他大概也喝多了，晚上送他回家的时候他在家门口拉住我的手对我说不要走。

　　就像露其亚常常没事塞给我看的三流爱情小说的桥段一样，男主角垂下眼睛睫毛投下寂寞的阴影他对女主角说我寂寞了求求你不要走，然后女主角心一软就留下来，结果就滚到了床上。

　　我不晓得有一天被我嘲笑的低级小说的剧情总有一天会落到我自己的身上，我想这个大概就是叫做报应。

　　我记得我在他的卧室，他压上来，黑色的头发遮着寂寞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那种闪着情欲的深紫，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在那种时候会看的那么清楚，就像从来，我就是这样看着他。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他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很难过。

　　内脏被挤压的疼痛和疯狂，他的身体比一般人要冷些，我听见空调在头顶轻微的响声，还有男人餍足的叹息。我很长时间也没搞明白那天晚上到底是应该算酒后失火还是你情我愿，后来我说给他妹妹听，那女人听完就喷了我一脸的奶茶，她说，你们这叫和奸你知道不，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没办法拒绝别人，所以你注定是个同性恋。其实早知道不应该听这个女人扯淡的，她能把这个事实说的无比伟大，末了，还给我一句，一护，你光荣了，恭喜你成为另外一个朽木绯真。我盯着她看，想了半天，我说：我不是女人。不能做比较的。

　　再后来就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想住校就租了房子，然后他就过来和我同居，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而言，我租的不到60平方的房子，实在太过窄小，装了空调添了牙刷杯子和双人床，我和他就同居了，没有任何悬念，像所有的情侣一样，过着鸡毛蒜皮的日子，他不会做饭，只会每天买各种各样的点心，直到吃到两个人都想吐，后来他学着做，可怎么也做不好，到最后只停留在鸡蛋炒饭的档次上，大学的课程不比联考的时候轻松，偶尔我下厨房，多数时间都是他开车一起到外边去吃，也是算计着花钱，为了经济问题，吵架无数次，他的经济观念和我完全不同，这是最让人苦恼的纠纷。大学的同学都以为我有一个黑头发的女朋友，女朋友的哥哥常常开车来接我回家，其实他们不知道，女朋友的哥哥，才是正牌的留在我肩膀上头发的主人。人们都喜欢一厢情愿的往他们认为的方向去想。

　　我始终没有问白哉本人关于绯真的事情，露其亚对我说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她说，她不想被当成绯真，于是她选择了恋次，她说，恋次虽然傻，但他把我当成露其亚。所以我是真的爱他。露其亚这个时候的表情很幸福，像所有在书上描写的那些女人们一样，发自内心。她说，一护，你要幸福。

　　我垂下眼睛，自己的影子遮住了自己的手指：我会努力。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有点力不从心，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在床上讨好一个人，在一起5年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才能让他觉得高兴，无论在哪方面。我想我真的是个迟钝的过分的人。

　　他说：“一护，你有心事。”

　　我摇头，其实真的没有，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他说明白，我想我的语言表达能力远远不如考试拿高分的能力，在喜欢的人面前，总觉得再多的语言都是匮乏。

　　“如果你不说，我会一直不知道。”他眨了下眼睛，瞳孔一直都是幽深的紫色。

　　“我怎么才能让你高兴？”

　　白哉的手指摸上我额头上的头发，皮肤显的有点过度的苍白：“我从来没有不高兴过。”

　　“为什么？”

　　“不为什么。”有些事情不需要理由，譬如说爱和喜欢：“我已经和你爸爸说过我们的事情了。”

　　“……他没有要杀了你吧？”我声音抖了一下，心想5年了终于还是要大白于天下了么。

　　白哉握紧我的手，叹了口气：“只不过断了根肋骨而已，只不过是我当初打你的报应。”

　　“我爸爸他……”

　　白哉难得的笑容：“他让我下次和你一起回家去向妈妈谢罪。”

　　我突然觉得眼睛很酸，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也在努力，只不过我一直看不见，我应该早就明白，他原本就是这样沉默的人。

　　“一护。”他拉了张椅子坐在我面前：“其实我不知道有个东西应不应该给你。”

　　窗子外边的微风把樱花的花瓣吹了进来，落在他的肩膀上，轻微的抖动了一下，落在手里，还有一个绒布的盒子。

　　白哉的声音轻微的有些发抖：“我是一个很没有勇气的人，所以总是一错再错。我不想再错过了。”

　　懦弱的人，大概是我的成分更多一些，我总是在固执着自己是男人而不是女人，为了一些无所谓的事情和他磕磕碰碰，我以为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我。

　　“这个是原本在结婚的时候应该给新娘的戒指。”白哉加快了说话的速度：“你知道的，她已经不在了……我想戒指的大小和你的手指也不合适。”

　　眼睛里的一些东西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一直没有把这个男人看清楚过。

　　白哉有点笨拙的擦着我的眼泪，没有说对不起：“我以为我把这个给你你会高兴的。为什么你还会那么难过。”

　　我想起露其亚曾经说过，在某个黄昏的时候，她的姐姐在夕阳底下，抱着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喜极而泣，她说当时她不知道绯真为什么要哭，有一天她从恋次手里收到同样的礼物也是这样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一点，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

　　“因为幸福是和眼泪一样沉重的东西。”我把绯真曾经说过的话重复说给眼前这个男人听，我想他一定知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