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文豪来自地球》女神踩过的地板

5、【修错】医学曙光

　　铁训兰提交修改后，没什么动静。

　　徐衡便先和好友聊起来。

　　荣成作为多年舰队兄弟，深知徐衡的现状，说话苦口婆心。

　　【@荣成：你既然转行做猎头，就得签几个文豪来写本子，找几个政委来管着文豪思想工作】
　　【@荣成：双子座文苑很棒，正好到毕业季了，从思政系、文豪系找几个年轻人来吧，兄弟】

　　徐衡没立刻回答，好友又来消息了。

　　【@荣成：眼前这E级文豪就不错，你还不攥手里！】

　　徐衡：“……”

　　找文豪容易，找政委？哪有这么简单。

　　……
　　星际政委体系，文豪们的好搭档，和地球末法时代军队政委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兼着编辑职责。

　　在精神弱感症泛滥的今天，政委担起了监控文豪思想建设的重任，防止弱感症患者混进来文豪队伍。

　　各大文苑都设了思政系，培养做政委的专业人才。
　　但每年毕业人数稀少。

　　市场鱼龙混杂，文豪单脚蹦的都满地是，更别提政委了。

　　［猎头］-［文豪］-［政委］。

　　徐衡写下这三个词，头大如斗。

　　“徐老师，黑暗赛道衡量文豪本看什么标准呢？”
　　铁姑娘忽然提问，差点把徐衡笔吓掉，他谨慎回答：

　　“没有公开标准，但——”
　　“故事性、美观性、科学性、思想性吧。”

　　铁训兰刷刷地翻原始文本。

　　徐衡：“……”
　　“翻这么快，你看的清吗？”

　　“我看书多，我速读快。”铁训兰答非所问，一句话略过了某些前世经历。

　　从她加入最后一段修改开始，原始文本就被摁了暂停。
　　游客们气得当场炸锅，吵嚷道谁啊这么扫兴，我改的北海西王母还没看到呢！

　　“……”文豪小团队相视一笑。

　　能暂停测试中的文豪本，要么是文豪自己，要么是评审团，吵吵什么呢？

　　……

　　既然说了找政委，徐衡便就近，点进双子座学苑官网。

　　学苑毕业生名录对外公开，徐衡看了会，发现绩点最高、综合评价最好的思政系学生叫[苗乐安]，女性，却不是优秀毕业生人选。

　　有意思。

　　优秀毕业生说有用也没大用，就业时噱头很好听，这苗乐安除了落选外，怎么看都该是最优秀的那个——

　　但没了优秀毕业生名头，做政委开价便会低廉很多。

　　“根本不行嘛。”
　　徐衡还没想完，铁训兰的声音打断了他：

　　“《山海经》是上古神话文本，淘洗几百代了 ，科学性就是镜花水月的事儿，你说有就有，你说没就没，思想性没大问题，但故事性——”

　　她顿住，瞧几个文豪暗暗竖起耳朵，才开口续上：

　　“——我认为，说它可看性强不如说它百科性更强，像远古美食食谱。”
　　“按《山海经》文豪本现在的水平，我打赌，恒星冲刺亮不过60颗。”

　　文豪小团体：“……”

　　眼光不错啊。

　　他们刚讨论半天，也得出了六七十的极限值。

　　徐衡提醒道：“还有个美观性。”
　　“没多少人真把全息《山海经》当故事看，冲的就是视觉效果。”

　　铁训兰反驳：“那你们刚讨论什么《山海经》治愈弱感症？”
　　“好看的画能治病还是好看故事能治病？吃饱了撑的吗？”

　　徐衡：“……”

　　伙伴们一阵哄笑，理查揶揄地戳戳他。

　　徐衡耸肩：“我能看看你改的文本段落吗？”

　　铁训兰丢开笔：
　　“你随便找个传感台就能看，我写的被暂停了，还被圈住了，没进入数据流，是公开的——也不知道谁在后台偷摸摸看呢。”

　　前头海洋里，胖鲲不知跳跃几个来回了，文本没切入下个段落，它就怎么也变不成鹏鸟，委屈地在海水中呜呜叫，一声接一声。

　　铁训兰招招手，它欢快地游过来，用嘴巴磨蹭着创作者的掌心。

　　冰凉濡湿一片，格外亲昵。

　　铁训兰：“……”

　　好可怕的逼真度，完全分不出真假。
　　难怪数百年下来，人类会陷入弱感症困局。

　　徐衡进入黑暗赛道板块。

　　界面上确实有个红框框，把铁训兰的文字圈了出来。
　　细看，还有个墨点在旁边不断敲击着，时有时无，似乎屏幕那头有个人不停用笔尖点着，考虑如何修改。

　　[首先是毛茸茸的鸟头，温热羽毛密密覆盖着薄脆颅骨，随后是强健有力的颈，辐展千米的翅膀，浅灰、深棕、墨色……]

　　[风在羽毛缝隙间穿梭，九万里长云瞬息而过……]

　　[完整一只鹏鸟撕开了血肉，从大鱼背脊破水而出，在充满痛苦和希望的惨叫中，残余肢体化作星星光点，飘满三千里水域，福泽北海]

　　徐衡：“……”

　　浩浩然一幅鱼类腾飞、破脊而出的大画呈现眼前。

　　如果文本没暂停，那全息化的，该是多震撼人心的景象……

　　“这些省略号是你自己加的？”

　　铁训兰：“不是，鬼知道谁加的。”

　　——那就是暂停文本的人加的了。

　　徐衡节制地夸奖道：“铁小姐，你有着和当今星际所有文豪都不一样的风格，刻画逼真。”
　　“假以时日，可成大器。”

　　铁训兰眨巴眼睛：“但我文言文很一般。”

　　徐衡温和一笑：“文学非以珠玑文言为贵，谁更能释放情感，捕获观众，谁便是王道。”
　　“请问，铁小姐归于哪位猎头，我想去拜会一下，在如今文学僵化中能挖出您这样的人才，实属不易。”

　　他故意抛出饵，引铁训兰说出自己的签约情况。

　　铁训兰咧嘴，一口小白牙：“我无官一身轻，没有猎头，也没有政委。”

　　徐衡：“……”

　　徐衡真的惊讶了，这么大一宝贝疙瘩，竟然放任她在自由市场乱晃？

　　忽然，传感台冒出了新的文字，用的血红朱砂，代表着和游客截然不同的管理权限。

　　[审核建议：]
　　[建议增添《逍遥游》原始字句，给文本以骨骼]
　　[诸如，翼若垂天之云等]
　　[其余甚好，情感充沛，条理细腻，我很喜欢]

　　刚添加没一分钟的省略号又被挨个删除，这位不知名修改者似乎改了主意，不打算破坏完整文本了。

　　铁训兰：“这口吻……”

　　理查嚯地站起来，眼神放光：“牛逼啊，一看就是头顶评审团！”

　　徐衡加快语速：“先别慌，评语要落id，等id名出来——”

　　话没说完，字迹开始出现。

　　[评语人：]
　　[黑暗赛道帝星评委双子座A级文豪沈暮光]

　　这字迹可是面向全部查看黑暗赛道的游客公开的。

　　第一排：“……”
　　后排游客：“……”

　　“！！！淦是沈暮光！”
　　不知谁喊了一声，惊叫声此起彼伏：

　　“草！他的《情迷末法时代》是我入坑作啊啊啊我今天看到沈暮光的评语了麻麻！！！”
　　“呜呜呜我跪好了沈大佬快看我跪的标不标准！”
　　“那个改文本的E级到底谁啊！！好他妈运气！”
　　“靠，早知道沈暮光做《山海经》评审我就提前买预售了！争取抽个[参与者模式]和大佬对话啊！”

　　底下山呼海啸，星象图里的沈暮光却屁股死沉，充耳不闻，他正伸长手臂，够、使劲够！把头顶上双子座第六大区的恒星点亮。

　　啪一声。

　　璀璨光芒如一捧金云，照亮双子座一角。

　　他又戳戳抠脚的好友，“本子修的还行，别摆架子。”
　　“亮星，快点！”

　　好友瞪眼：“？？？”
　　“什么摆架子？我抠脚皮底下又看不见！”
　　“要不是你难为天鹰座，我早通过了好吧！”

　　又是啪一声。

　　第七颗恒星被点亮了，三分之二大区通过，熊熊光明蔓延成一片希望。

　　游客安静了下，随即爆发出欢呼，掌声铺天盖地地迎来了恒星冲刺第三波成功。

　　麒麟座、蛇夫座、盾牌座也先后亮起星星，穹顶之上，璀璨的星座们交相辉映。

　　铁子得意扬起脑袋。

　　徐衡等了片刻：“猎户座果真没有亮。”

　　铁训兰：“？？？”嗯，猎户座？

　　徐衡对铁训兰道：“有人托我向你转达感谢。”
　　“感谢你伸出援手，拯救了《山海经》的片段展示，以及——”

　　顿了顿，他盖住对话框里荣成的名字：
　　“希望求得铁小姐对文本的完整意见——你怎么这么看我？”

　　他被铁训兰的灼热眼神吓到了。

　　铁训兰：“徐老师，您能联系到A级文豪荣成，人脉好广啊！”

　　徐衡：“……”
　　反应很快嘛。
　　“所以，你的意见是？”

　　铁训兰竖起一根手指，“但您有话不直说，不是坦诚好同志。”

　　“第一，《山海经》完整故事框架得做起来。美观性可以做填头，不要做噱头。[物种文库]确实会考察文本逻辑，不能胡写——但,神话本身架空余地很大呀。”

　　“第二，改改简略文笔吧，写得细致些，丰满些——你说啰嗦些也行，体谅下古语和白话对理解力的不同要求好伐？”

　　徐衡没立刻回答，反而给了个意料之外的解释，像在开脱：
　　“某种程度讲，理解门槛高意味着解释权永远在文豪手里，对创作者利好。”

　　铁训兰：“……”
　　这人，问我意见又别我马腿！

　　她翻眼睛，暴脾气冒出苗头：
　　“太孤傲了，文本气质实在太孤傲了。”
　　“文豪本是来卖钱的，谁比谁高贵啊徐老师。”

　　这话让徐衡心头一跳，不知说什么好，铁训兰见原始文本还没启动，便冲鲲鹏和大鱼挥挥手，准备退出虚拟宇宙。

　　徐衡喊住她，“等等，能否留个联系方式——”

　　铁训兰又翻了个白眼：“别闹，你都能联系到文豪荣成了，难道他操作界面上还不显示修改人光脑编号吗？”

　　说完，人影消失，ID[爱喝彗星土的穷鬼]下线。

　　片刻安静。

　　徐衡敲敲光脑：
　　“听到了吧，荣成，感觉怎么样？”

　　光脑那头沉默良久，传来荣成无奈的笑声：
　　“我得说，这番点评实在发人深省。”
　　“好兄弟，你是对的，草根文学的巨浪，恐怕真要来了。”

　　沈暮光还在踮脚往下看。

　　“人呢？刚徐家小四还和人家说话呢。”

　　好友孜孜不倦地抠脚皮，都拔出血了：
　　“谁啊，改胖鲲那个？id已经下线啦。”

　　沈暮光捶胸顿足：“走那么急干嘛！”
　　“小友留个光脑号呗！”

　　好友换只脚抠：“你想做啥子？”

　　沈暮光跌回座椅，大声叹气：
　　“这么好的情绪感知力，肯定不是个弱感症，连基因携带者都不会是，多适合进我们双子座文苑。”
　　“银河无限，光年万千，错过这回，说不准下辈子再遇了。”

　　好友却不置可否：“这是帝星，别说E级文豪，D级都不多，这时候来黑暗赛道，没准就是参加文苑选拔的，你且等等嘛。”

　　……
　　……

　　薛岱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大汗。

　　距离他熬夜看完《渣了白月光后我暴富了》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睡前还见了趟私人医生。

　　铁训兰的新本子太他妈好看了，搅得他做梦都不安宁。

　　光脑亮着暗光，有条两小时前发来的健康诊断。

　　【薛岱，好消息，你的情感指数回升了】
　　【恭喜你自救成功，躲开了一次弱感症陷阱】
　　【说说吧兄弟，一个月前还半死不活，我数日子给你开弱感症确诊单呢，怎么一下好转了？】

　　薛岱：“……”

　　他将目光投向床上那沓白纸，那是铁训兰的文豪本。

　　一个炸裂念头在从脑子里冒出来。

　　睡前，薛岱将《渣月》随便给了个三流游戏厂，等着粗糙全息化后，小爆一把，翻十倍赚钱。

　　现在他后悔了。

　　这本子是划时代的，值得大厂精心雕琢。

　　……

　　万幸，光脑记录显示【未读】，对方还没接收文豪本。

　　薛岱光速撤回，翻出个快落灰的光脑编码，备注名是【兰德公司白小聪】。

　　这人签名是：
　　【追梦之旅，从兰德开始，爆红宇宙吧少年！】
　　【以上都是屁话，全年无休收本子，价格好商量，兰德等你来哦，啾咪】

　　薛岱敲字：

　　“白先生，冒昧打扰，也不知您那儿时差多少。”
　　“我手头有个奇葩本子，想请您掌眼。”

　　隔着无数光年，白小聪回复贼快，像个二十四小时自动客服：

　　“哎呀客气了，有好本子哪管白天黑夜啊您说呢。”
　　“啥名字？我先在公司库里找找有没有重名的。”

　　薛岱严肃地打字，每个字落下，都带着奇妙的羞耻感：
　　“《渣了白月光后我暴富了》。”

　　白小聪：“……”
　　白小聪：“？？？”

　　名字咋这么俗，薛岱你终于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