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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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橙光闪过，屋内只余下涅墨莉斯一人，坐在床上一副困意连绵的样子，眯缝着眼，盯着不请自来的奥蒙。
“什么事？”涅墨莉斯伪装到底，用沙哑的嗓音问道，听上去像是被奥蒙吵醒的样子。
奥蒙的心砰砰跳起来，他语气僵硬地解释：“我听到你房间里有说话声，不放心，过来看看。”
涅墨莉斯闻言，眼中锐利一闪而过，不由坐直了身体，在奥蒙看来，就是听到这个消息开始紧张、不安，他分神想起自己该不该出言安慰，又怎么安慰才好。
然而，涅墨莉斯心中盘算的却是另一回事。
在召唤阿狐出来之前，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施了匿声咒，虽然并没有精心布置，但效果也足以对付大魔法师以下的人，这也就是说，奥蒙至少已经达到了大魔法师的水平。
二十几岁的大魔法师吗？涅墨莉斯勾起唇角，这个奥蒙可真是有趣呢——没有贵族世家的支持，独自修炼成为大魔法师，又经过重重考验当上骑士长，即使有天赋的原因，勤奋程度也绝非常人可比拟。一个人能如此勤奋，必然是有所追求，而他甘愿放弃在帝国的大好未来，跟随自己来到亚伦斯王国，说明他追求的既非名，也非利。那么只有爱或恨能够支撑着这股信念……
涅墨莉斯将怀疑埋入心底，放柔了声音：“不要担心，也可能是外面的女仆在谈话，我没有大碍。”
“啊……打扰殿下休息，属下该死……属下先告辞了……”完全没有怀疑的奥蒙抑制不住过快的心跳，落荒而逃。
“嗯……为什么他看起来很怕我的样子……”涅墨莉斯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很正常啊。
奥蒙回到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大门，靠在门上，回想起刚才公主殿下的打扮，未过膝的真丝睡裙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沙哑的声音带着缱绻，如同一只勾人心魄的妖精……
他捂住眼睛，露出幸福的傻笑，真好啊，能这么靠近她。
记忆流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午。
魔法学院的后院，偏僻的楼角，年少的奥蒙被人狠狠踩在脚下，脸上遍布青青紫紫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得凌乱不堪，弱小的他无法反抗，甚至……无法逃离……
“臭小子，区区一个乡巴佬而已，居然也敢觊觎阿芙拉公主！你怕不是活腻歪了吧，给我揍他！”
为首的少年一幅蛮横骄纵的样子，可不是嘛，萨坎家族溺爱的小少爷，自小便是这般无法无天，霸道任性，然而从来没有人敢说他一句不好，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罢了，没人会为了他对上萨坎家族的……奥蒙绝望地等待着下一轮毒打的到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别多管闲事，不想得罪本少爷的就滚开！”萨坎少爷暴躁地回了一句，看都没看来的人是谁。
“哦——萨坎家族的小少爷啊，确实挺可怕的呢——”女孩丝毫没被威胁到，反而嘲讽地顶了一句。
“你是哪个不知……呃……涅，涅墨莉丝殿下……”萨坎不耐烦的神情在看到少女的脸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地是惶恐与不安，仿佛看见了最为恐怖的恶鬼一样。
“失，失礼了，殿下，我不知是您……不过，这个该死的下等人竟敢肖想阿芙拉殿下，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萨坎战战兢兢地解释着。
涅墨莉丝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淡淡地一句“哦”，也不知是信了没信，怪没怪他，萨坎不敢在女魔头面前多留，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打得比那小子还惨，连滚带爬地逃了。
奥蒙呆呆地看着眼前戏剧性的变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刚刚还那么盛气凌人的萨坎就这么跑了，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
他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自己竟然弱到要女孩子来救感到自卑，悲愤与无奈，还有对女孩救了他的感激和窘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磕磕绊绊地开了口：“谢，谢谢……”
女孩似乎窥破了他尴尬的处境，弯起嘴角，多此一举地解释了一句：“不用纠结，我没想帮你，只是他们太吵了，打扰我休息而已。”
“啊，我，我……”奥蒙被戳破心思，脸上升起了一层红雾，眼眶里还隐隐闪烁着刚刚被打的生理泪水，垂下了毛茸茸的头，嚅嗫着：“不管怎样，您都救了我，还是谢谢您”，声音清冽又带着少年的软糯，再加上微红的眼角……
“看起来真像被欺负的小鹿。”涅墨莉丝在心里做了个评价。
涅墨莉丝对这种可爱的生物萌生不了太大的恶意，想起刚刚萨坎的话，坏心眼地揶揄：\"你喜欢阿芙拉？\"
“啊，不，我没有，”少年焦急地解释“只是上次帮她救了一只流浪猫，然后，然后，萨坎他们觉得我是故意献殷勤……而且，她那种身份，不是我能喜欢的……”说着，少年又伤心地低下了头，显然是对自己的身份耿耿于怀。
“唉——”涅墨莉丝叹了口气，或许是被那句毫不犹豫地表明自己不喜欢阿芙拉的话取悦到了，她难得大发善心地劝导：“身份从来不能限制一个人，只要他有足够的能力与信念。没有人是天生的贵族，也没有人合该受人欺辱，你有潜力，完全能打翻那群饭桶，你需要的只是更多的努力，超越别人百倍的努力，懂吗？”
涅墨莉丝脑中闪过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要不是她现在也是“王侯将相”的一员，还真就脱口而出了。
奥蒙被这一记鼓励震懵了，在他的印象中，从没有人敢这么挑战贵族的权威，平民就是平民，再怎么也不能出人头地的观念根深蒂固在这个王国每个人的心里，不管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亦或是受人欺辱的平民，没有人觉得这是有问题的。所以奥蒙才痛苦，觉得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徒劳，是陷入泥沼的困兽的挣扎，是在向一个没有前路的未来奋力狂奔。
可现在，前路有了光。眼前的少女，身份明明是首屈一指的尊贵，却不见一丝贵族们的傲慢，她理解他，她劝慰他，她相信他，带着与生俱来的张扬和烈火一般的骄傲，她站在绚烂耀眼的阳光下，告诉他“没有人合该受到屈辱”“你完全可以打翻那群饭桶”，奥蒙的眼睛湿润了：“谢谢您，真的，真的……”
“你今天已经对我说过三次谢谢了，可爱的小男孩。”涅墨莉丝不知道自己几句鸡汤竟然戳中少年的心，只觉得眼前的男孩实在拘谨得过分。“好想蹂/躏他”，涅墨莉丝按下自己的变态想法，用独属于她的自傲仪态宣告：“真想谢谢的话，就努力训练你的魔法吧，我可不会救你第二次。”
“嗯！”少年的应答掷地有声，眼中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炽热与恋慕。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要成为王国最优秀的骑士，然后名正言顺地到她身边，保护她，与她并肩而立。
涅墨莉丝，涅墨莉丝……少年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王国大公主，几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天才魔法师，无论是妖宠魔法，咒语魔法，还是配置魔药，她都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甚至连天文历史，历史科学也一直都是学院第一，优秀得令人望尘莫及，却如同高岭之花般冷傲，对周围的人不屑一顾，对于那些惹她心情不好的人更是毒舌得令人发指，只有在学院教授或那些屈指可数的可以入她眼的天之骄子们面前才会温柔和气些。
奥蒙觉得后面的描述简直是污蔑，连对他这样的小人物她都这样善良，怎么可能是那些人嘴里传的那样不近人情，一定是谣言吧，就像他喜欢阿芙拉这样的谣言。
天真的奥蒙还不知道，他之所以受到涅墨莉丝的特殊待遇，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副好面容，若是他长得稍微平庸些，涅墨莉丝虽不会落井下石地嘲笑他，但也绝对不会费口舌安慰他。
但这个事实，恐怕奥蒙是不会知道了，自从那个下午之后，他如同疯了一般地学习，能力膨胀般地急速增长，身体时常累得筋疲力尽，然而一想到涅墨莉丝含笑鼓励的面容，他就跟磕了兴奋剂一般继续训练，仿佛有一颗钢铁铸造的心和金刚不坏的身躯。他的进步神速，逐渐成长为帝国史上最年轻的骑士长。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涅墨莉丝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不管他如何展现惊人的能力，涅墨莉丝甚至都没有赞扬他一句，她的眼里，始终还是没有他啊……
所以，在听说国王要给大公主挑选一名近身侍卫时，他毫不犹豫地毛遂自荐，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愿意放弃骑士的荣耀，去侍奉一个脾气并不是很好的公主，更没有人能打败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骑士，因此他几乎是毫无障碍地被选上了。
见到公主殿下的那天，奥蒙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会很高兴，会很紧张，但这一切的情绪在涅墨莉丝古井无波，比数年前更加没有感情的眸子里都消散了。她早就不记得我了，奥蒙清楚地意识到。
内心酸涩而苦闷，奥蒙将这些情感深埋，竭力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骑士一样，寡言而可靠。
没关系，至少我已经站在她身边不是了吗？
奥蒙安慰着自己，却压抑不了自己泉涌一般灰暗的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
“奥蒙·格雷森？你在干什么？”涅墨莉丝询问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神。
“无事，公主殿下。”奥蒙摇摇头，想要把那些盘踞在脑海里的想法全都甩掉。
“没事就好，我还不希望我的骑士第一天就倒下，赶紧走吧。”涅墨莉丝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若无其事地下达命令。
她是不是在安慰我？奥蒙·格雷森呆呆地想，大公主不善表达善意的事实人尽皆知，他突然又高兴起来，没来由的的高兴。
涅墨莉丝敏感地察觉到自己骑士的情绪变化，奇怪地望向这个情感未免过于丰富的男人，心里不断怀疑着他的可靠程度。
而奥蒙却把这个“这怕不是个神经病吧”的眼神解读成“他真的没事吗，他还好吧”的担忧，不由更为雀跃了，露出了忠犬一般的笑容：“遵奉您的意旨，公主殿下，您忠诚的骑士向您起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