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无双GL》白凤行

49、人心易变情难守

　　此言一出，我登时明白自己失了言。

　　“冰玉妹妹，我...”我有些慌了，唐冰玉自小丧失双亲，多年前宗穎将军又战死了，我这样讲话不是戳她的心吗？虽是无心之举。可伤害却是一样的。

　　“我一时糊涂，口无遮拦，我向你赔罪。我...”汗颜之下，我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虽然打得不算重，但也不算轻，道歉的诚意算是够了。

　　“好啦！无双哥哥。”唐冰玉一把扯过了我的右臂，“你想把右脸也打肿吗？”

　　唐冰玉没有记我的仇，反而探手过来小心翼翼地揉了揉我的脸颊，这次我没有躲开她。

　　“你这个人真是...”唐冰玉皱着眉头白了我一眼，“呆头呆脑的。”

　　以前凤儿说我“呆”我还不服气，现在连唐冰玉也说我“呆”了，看来我的呆气真有目共睹的了。

　　“既然男子容易移情，那女子为何要嫁呢？”只听得那厢娇柔的女声感慨着。方才还义正言辞地跟我摆事实，讲道理，此时这丫头竟然也开始柔肠百转了。

　　轻揉着我右脸的手掌渐渐收了力，取而代之的是轻轻地摩挲。

　　“无双哥哥，若是你喜欢一个人会不会一心一意待她，绝不移情？”

　　“啊？”大概是有感而发，唐冰玉突兀的问题迎面抛来。我毫无准备，一时怔住了。

　　“你也会三心二意是不是？”见我发愣，唐冰玉面上闪过了一丝嗔怒，停留在我右侧脸颊的手突然用力捏住了我的脸。

　　“你...”我被她的胡闹一时乱了心神，“莫要胡言，我才不会呢！”我侧头挣脱了她的拿捏，心里有些嗔怪这丫头胡闹。

　　“真的？那你喜欢一个人可会一心一意？绝不移情？”唐冰玉似是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会。”此时被常冰玉这么逼问着，我脑中却浮现出了凤儿的身影。倘若凤儿也喜欢我，我是断然舍不得让那丫头伤心的。

　　我不想再与唐冰玉讨论关于情爱的问题，因为此刻我着实没有这个心情，而且现下我对情爱之事也不甚明白。于是，我转身坐到了桌前倒上一杯茶，躲开了唐冰玉的视线。

　　我佯装饮茶，不再抬头看她。随后，我的肩颈处感到了轻缓有度的揉捏。舒适感传来时让我放松了许多。

　　只听得身后柔声说道：“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也定会一心一意，始终不渝的。”

　　我大概是真的没有女儿心肠，我对于动情的话经常都是有些抵触的。对于女子细腻温婉的表达方式也是不甚喜欢的。我一向觉得情义放在心中即好，即使表达也应该适可而止，让对方明了即可，没必要太过动情。因此，对于情与爱的话题，我是不喜讨论的。

　　对于唐冰玉这妮子，其实我也很是喜欢的。她聪明可爱，有见识，还常常顺着我。可我偏偏不喜欢她的表达方式。大概我的情感本就不多，而她的情感又太过丰富。所以跟她在一起步调总是不一致。虽然我们关系也很好，但是与她讲话总让我有些别扭。不舒服的感觉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每次出现时我也总是会闪躲。而凤儿则不同。那丫头和我一样不懂得情感，更不懂得表达情感。偶尔关心我或是对我撒个娇也都是有些愣头愣脑的。可我喜欢凤儿就是得意她身上的那股愣劲儿。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对你的关心往往就是干脆直接、不带任何修饰的。虽然那“小豹”有时愣得让我有些受伤，可我是完全能懂她的。

　　“冰玉妹妹，你我玩一会可好？”与其与这姑娘谈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不如一同做点有意思的事。于是我提议玩些我们都擅长的游戏。“我来排兵布阵，你来破阵如何？”

　　“好啊！”唐冰玉停下了替我揉肩的双手，随后在我肩颈处又用力按了按。“这游戏是师父经常考我的，想必师父以前也经常考你吧！”唐冰玉说着坐到了我对面。“今天就让我和无双哥哥来比试一下吧！”

　　在客栈能找到的东西大概只有铜钱了。唐冰玉找店家用一定银子换了许多铜板。我俩就以铜板比起布阵来。

　　将近酉时，姑姑带着李虎来了。

　　“你们玩什么呢？”姑姑走到近前才发现我俩以铜板排兵布阵。

　　“师父，您来了？”

　　“嗯！”姑姑仔细看了看桌上的铜板，点头微笑道，“两人在对阵啊！不错。双儿回来后我还未来及考她的武功和兵法，冰玉就先替我考了。”

　　“才不是呢！是无双哥哥在考我。”

　　“小姐，唐小姐。”小老虎此时也向我和唐冰玉招呼道。

　　我皱了皱眉，睨了他一眼。这小子几时也变得规规矩矩了？一句“小姐”唤得我甚是别扭。

　　“虎子，一会儿护送冰玉回去。”姑姑吩咐道。

　　“是。”

　　“师父，明日我几时过来？”

　　“明日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让可儿出来陪双儿就好。”

　　“这不是麻烦，我与无双哥哥许久未见，我愿意陪她，况且我俩今日还未分胜负，明日我要再来寻她比试。”

　　“胜负已分，你赢了。”我笑然对她应道。

　　“明明是你故意让了我的。不行，明日我要再来寻你。明日我来排兵，你来破阵。”

　　“随你高兴就好。”我冲她弯了弯嘴角。

　　今晚，姑姑陪我在客栈住下了。当我俩同榻时竟然全无睡意。

　　“双儿，你娘很好，莫要挂心。但是她没办法出来看你。你的情况我也跟你娘讲了。等你爹的气消了，你也想开时，再回去吧！现下你们父女确实不宜见面。”

　　“我不会回去了。”我笃定地应道。现在一提到我爹我就怒气上涌。

　　姑姑只是笑了笑不应声，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眼神好似在看着一个负气的孩童一样。

　　“我没说笑，我说的是真的。”我侧头躲开了姑姑的手。

　　“我相信双儿现下心中是真的这样想，可是人是会变的，心也会变的。你不会知道明天的自己是不是还是这般心情，你也不知道日后的自己是不是还是这样的想法。”姑姑的声音平静温和，像是在哄个小孩子一样。平日里她甚少这样待我。更多的时候，姑姑像个良师。每次她都能找到我接受的道理来说服我。或许是此刻我俩同榻而卧，尊卑感没那么强烈，也或许现下我遇到的问题实在没有道理可讲了。姑姑，此时竟然只像个长辈，慈祥的长辈。

　　“人是会变的，所以心也会变，情自然也会变了，是这样的吗？”我低喃着，然后抬眸望向身旁的姑姑。

　　“也许吧！”

　　这一次姑姑没有给我准确的回答，她很少这样回答我的问题。大概这个问题姑姑也不知道答案。

　　“那...”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了口，“现下姑姑对姑父的情变了没？”

　　姑姑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没。”

　　“既然姑姑对姑父的情可以始终不变，那爹对娘为何...”我又锁紧了眉头，嘀咕着。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尤其男人和女人。人心易变情难守。所以，动情容易守情难啊！”姑姑先是平静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而后又听得她惆怅地道了一声，“他生前独宠我一人，他死后，我独守他英魂。”

　　罢了！春小太岁就是这么刚烈，就是这么有情有义。不管战场还是情场，她都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始终随心而行，从不退缩。

　　姑姑的唇角微微扬起，似是回忆着什么，那是幸福的笑。即使如今阴阳两隔，这份情却也没有因为生死离别而终止。

　　不想再打断姑姑幸福的回忆，所以我不再做声。此时我也在心中偷偷地思量着，我与凤儿今后会怎样？若是也能有姑姑和姑父的这般情意，那我便是此生无憾了。

　　转念之间，我忽然觉得姑姑说的是对的。人真的会变，心也会变。年少时，我的心愿是像姑姑一样，加入赵家军，收复中原，驱逐胡掳。可现下我竟然只愿求凤儿的一份情，得之便觉得此生无憾了。其实，我自己也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我不禁抿着唇角苦笑，心中却没有那么怨恨了。我不知道我日后会不会原谅爹？也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变成“娘”？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理解爹？更不知道我会不会变得和爹一样？

　　翌日早上，姑姑洗漱完毕后连早饭都未吃便要起身回赵府。

　　“双儿，一会儿可儿会来寻你，帮你拿来行囊和随身物品。我得回去了，你在客栈里可不许乱跑哦！这几日我会让可儿时常来接应你。”

　　“吃过早饭再走吧！”我此时正在洗脸，闻言后立即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

　　“不吃了。这几日府上忙，时常会有宾客来贺喜。我总不在不太好。”

　　听着姑姑的陈述，我的心中又是一阵悲凉。我在姑姑面前不太善于掩饰，心情自然会挂在脸上。

　　“双儿，你长大了。很多无奈，人都是要慢慢接纳的。你这几天也好好静静，我会尽量分出时间来陪你。”

　　姑姑在赵家军中是无人不晓的，赵家中的大事往往也是姑姑帮着操持的。宾朋来赵家时，若是见不到赵小太岁也都会习惯性地询问的。所以姑姑想分身得有合适的理由，不然会引得爹爹不满。虽然爹纳妾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但是此时我也确实不该让姑姑分心了。她两面照顾是很辛苦的。

　　“姑姑放心，双儿不是孩童了，我不会再做不该做的事了。”

　　姑姑欣慰地冲我笑了笑，然后转身推门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