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无双GL》白凤行

173、自筹粮食守重镇

　　提起当年的意气风发，王大侠面容上浮上了沧桑与豪迈，可心中的万丈豪情最终也只是化作了面上的浅笑和深沉的颔首。

　　“前辈您是…”周俊显突然变得恭敬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下王子才。”王大侠坦然打趣道，“不知道你爹还记不记得他的子才兄弟？”

　　“原来是子才叔叔。”周俊显眸光一亮，面上一喜，敬重之情溢于言表，“家父时常提起您，说您在罚夏之战中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

　　王彦，字子才。周俊显或许不知八字军王彦，可对于他爹口中的子才兄弟是仰慕已久的。

　　“同在一个军营里的弟兄，上了战场本就是携手作战，本该肝胆相照的。何谈救命之恩？”王大侠对于周俊显提及的救命之恩不以为然。而后，王大侠看了看粮车上的粮食，好似想起了什么，向周俊显问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筹粮之事怎的由你们周家军亲自操办了？”

　　“此事说来话长。”面对王大侠的疑问，周俊显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地道，“岳家军奉命收复襄阳，虽是一路捷战，却也损失惨重，缺兵少粮。家父和赵忠业将军爱惜将才。故而，我周家军同赵家军携手援助岳家军。可惜，襄阳收回来了，朝廷却迟迟不肯出兵，不肯给粮。岳家军不得已分散兵力，分别以百余名将士驻守郢州，随州，唐州，邓州等地。可筹粮之事岳将军却是做不来的。于是，家父和赵将军商榷后决定先拿出自家的存粮，再拿出些银钱来在江南百姓家中买些余粮，以解燃眉之急。因为前方战事紧急，家父和赵将军脱不开身，故而，这筹粮的重任就交到了我的手上。”

　　王大侠将微红的面颊侧开，躲开了与周俊显触及的目光，似是将心中的情绪压下。

　　“现下还未到麦收时节，你从何处筹措的这些粮食？”王大侠看着粮车，神情复杂。

　　“这些都是从江南百姓口中省下来的粮食。”周俊显摇了摇头，“其实农户家中的余粮根本就不多，听到我们要去支援前线，他们死活不肯收我们的钱。还尽可能多给了我们一些口粮。”

　　我听不下去了，怒火冲到了头顶，我上前一步没好气地问道：“皇帝不差饿兵。朝廷既然决定收复襄阳，就该给足给养。哪有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的道理？是朝廷真的没钱还是官家不想给？ ”

　　“朝廷当然有钱，但是他们不想给前线的将士们。”周俊显嘲讽地苦笑道，“回临安时，我听说官家正在忙着与金国谈判呢!朝廷的钱大抵是想用于与金国建立邦交。”

　　建立邦交？周俊显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笑的真苦。

　　“宋金有灭国之仇，官家居然还想着和谈？”闻言，我心头一惊，心底一凉，呆愣地盯着那粮车唏嘘道，“官家真的是还没有江南百姓有血性，有情义。”

　　与此同时，我听到那厢王大侠一声悲凉的叹息。我听姑姑说过，大宋西军出征时从来不怕前方战场的凶险，却唯独害怕后方朝廷突然降下的诏书。想必王大侠对于官家的此类态度已经麻木无感了。

　　“对了，你爹呢？他守在哪里？”片刻的静默之后，王大侠突然开口打破了平静。

　　“哦，我爹和赵将军都坐镇襄阳府内。”周俊显应道。

　　“克夷也在。”听着王大侠轻声嘀咕出爹爹的字，我心中微微一颤。

　　周俊显侧头瞟了我一眼，向王大侠问道，“前辈也识得赵将军？”

　　王大侠点了点头道：“当年赵克夷是鄜延军中的翘楚。我与你爹身处泾源军中，在罚夏之战中，我与赵克夷接触过，他武艺超群，胆识过人，端的是条好汉。我与他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周俊显闻言一喜，退后一步，一把拉过了我，而后一同步至王大侠的面前。

　　“今日真是巧了，这位就是赵将军的...”

　　“在下峨嵋弟子战无双。”我冷言出口，打断了周俊显的介绍，同时将手臂从周俊显的掌中抽离，“方才已经见过前辈了。”

　　自从与爹爹决裂后，我决定与赵忠业再无瓜葛。赵家以及赵家军的荣辱与我也毫无关系。故而，我不想在外人面前以赵忠业之女的身份出现。

　　“无双...”周俊显对于我的反常有点懵，他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可他小心翼翼的再度开口却被我的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了。

　　“天色不早了。”王大侠仰首望着天空嘀咕着，“贤侄，你们不如先随我上荆门山上休憩一夜，明日再赶路如何？”

　　“这...”周俊显面露犹疑之色。

　　“周兄。”王骁阔步到近前，“天色将晚，赶路不便。在我八字军地界还好，再往前走，万一路上遇上来路不明的强人，难免会再遭遇恶战。”王骁向着周俊显身后的将士们和民夫们瞧了一眼道，“兄弟们都已鞍马劳顿，刚刚又与我八字门一番较量，哈哈...”王骁打趣地笑了起来，“想必兄弟们现下都是疲惫之躯，既然人困马乏了，这粮食又来之不易，周兄不可冒险啊！”

　　王骁的话说到了要害，周俊显就算不为兄弟们着想，也总该为了这千辛万苦筹集来的粮食考虑。

　　“贤侄，先到我山头上暂住一晚吧！明日，我派人护送你们运粮至襄阳。”王大侠道，“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匪寇横行的。今日你亏了遇到的是我八字门的人。若是遇上其他悍匪，真的是吉凶难料的。”

　　周俊显犹豫不决，最后向我递来了一个询问的眼色。

　　读懂了他的心思，我将目光远望，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朱超身上。这家伙是个危险人物，不得不顾虑。

　　循着我的目光，众人将视线聚集到了朱超身上。

　　朱超会意，明白了我们的担忧。他轻轻晃了晃肩膀，示意拿住他的兄弟们放开他。而身边的两个奉命拿下朱超的兄弟在以眼神请示过王骁后便松了手。

　　“大水冲了龙王庙，方才在下多有得罪，但朱超行事也是出于忠义之心。既然误会已经澄清，这位兄弟就不要再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了。在下在这给诸位兄弟赔礼了。”朱超向着周俊显和他身后的兄弟们一揖到地。“还请兄弟们原谅！”

　　“朱兄。”周俊显赶忙向前相搀。

　　其实我们要的并不是朱超的一个道歉，我们要的只是朱超的一个态度。话讲在当面，彼此才不会再有嫌隙。

　　周俊显将朱超搀扶起来后，他转身大步至粮车近前，而后一把扯下身后的披风铺在了地上。随后，周俊显取过了他的大刀，双臂一晃，抡起大刀向着车上的粮袋挥去。

　　随着一条自上而下滑落的弧线，刀刃在一个粮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白花花的大米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在周俊显的披风上。

　　周俊显对着朱超坦然道：“朱兄请过目，我这粮车上装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粮食。绝无腌臜之物。”

　　“周兄弟，我信你，我信你。”朱超赶紧跑上前去捂住粮袋上的口子。“兄弟你这是何必呢？既然都说是江南百姓口中省下的粮食，那么，颗粒都不可浪费啊！”

　　“既然朱大哥信任小弟，那小弟理应给朱大哥一个态度。”周俊显诚恳地道，“如您所说，您行事出于忠义之心，不管您这事做得对与否？小弟都愿意给您一个交代。朝廷或许不珍惜武人，可我辈不能寒了忠义之心。”

　　果然都是性情中人，可以白刃相向，也可以推心置腹。

　　“真可谓不打不相识啊！”王骁大笑道，“来来来，搭把手兄弟们。”王骁招呼着八字门的兄弟们过来帮忙。

　　戾气消散，一片祥和。周俊显与王大侠和王骁寒暄着。而我站在周俊显身边，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当我沉浸在眼前的温馨之中时，手臂忽感一紧，随即一股力道将我向后拉了过去。还未待我作出反应，我整个人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呃....”我的脖颈处蓦然一紧，腰间也被桎梏住了。

　　“看到故人哥哥魂儿都丢了，脑子里想不起正事了是不是？”问罪声夹杂着熟悉的气息袭到了耳间。我这才反应过来忽略了身边的“小豹”。

　　“凤儿，你胡言什么？”我有点羞恼地嗔怪她，可这丫头貌似比我脾气还大。我挣扎着想转过身与她理论，却发觉她缠绕在我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耳边粗重的呼吸声让我感受到了这只“小豹子”的暴躁。

　　我身子一僵，不再挣扎。一来我觉得在这么多双眼睛下与她拉扯着实不好看。二来那环在我腰间骤然收紧的手臂给了我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凤儿，别闹了。”我向着王大侠瞟了一眼。缓了语气道，“我们现在就去办正事。”

　　燥热的呼吸擦过我的侧脸。片刻的迟疑后，腰上的束缚松了下来。

　　我回首嗔怪地看向那愣丫头，收入眼底的是她的一脸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