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无双GL》白凤行

137、夜宿客栈遇风波

　　“哦！”闻听责备，这老者连忙带着歉意冲我笑了笑，而后他仔细思忖着道，“那日那小姑娘说要去河南。我告诉她欲去河南，出了蜀川入湖北，从荆湖北路北上进襄阳，再由襄阳入开封。虽然这条路上战事频繁，可也总比走那蜀道强些。”

　　凤儿果然走得这条路线。我面露喜色，向着老者连连道谢。看来我得感谢她给我留下的债，因为我因此得到了她的音讯。

　　告别了那摊主一家，我策马疾驰，在日头降落前，行至了峡州。

　　虽然心如火焚，可今日当真是人困马乏了。就算我还能撑，马儿负着我和行囊奔驰了一天，也撑不住了。于是，我牵着马儿在附近找了个简陋的客栈，想暂住一晚。

　　说是客栈，其实店主还是农户。只不过家里空房间多一些，在农闲之际就做些营生而已。这种半农半商的小客栈极为常见。

　　这个客栈的生意清淡得很。看样子这里多是路过的客人歇脚的选择。当然，应该还是些生活拮据的客人。而今天好似也就我一个客人。

　　店主是一对老夫妻和一对儿女。一眼看上去，都是朴实的白丁和村妇。那儿子有些愣头愣脑，那女儿好似是姐姐，处事也显得更沉稳一些。

　　对于风餐露宿的人而言，粗茶淡饭也好过随身的干粮。赶了一天路的我，不一会就将简单的饭菜悉数收入了腹中。

　　“客官，马已经给您喂好了。”店家的儿子凑过来对我笑道。

　　“多谢小哥了。”我随口应着。

　　“客官，您的房间收拾好了。”店家的女儿也提着水壶走了过来。“我这就把热水给您送过去。”这小姑娘有些腼腆。但是言语和举止甚是稳重。

　　“有劳姑娘了。”

　　店家的儿子非常热情，总是有意无意地与我攀谈几句。可我的心思却不在于此，只是敷衍了事。

　　回到了房中，我一头倒在床榻上。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心系凤儿。我辗转反侧，就是不能入眠。但是人也昏昏沉沉的，疲惫得很。这种状态让我很不舒服。

　　良久之后。一阵吵闹声传入了我的耳中，这直接将努力奔向梦境的我拉了回来。

　　轻微的睡意刚刚上头就被吵闹声驱散，我焦躁得很。

　　唉！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这个时候，我反而有些怪自己的耳力太好了。

　　我用被子蒙住了头，侧过身想再酝酿睡意。可外面的嘈杂声却越来越大，隐隐约约间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声。

　　罢了罢了!我烦躁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既然睡不了就出去瞧瞧吧！于是，我放弃了与周公相见的意愿，迅速穿好了衣衫，推门而出。

　　映入眼帘的场景是一名锦衣华服的女子正跪在店主夫妇的面前哭诉着。

　　“爹爹，娘。求你们……求你们救救女儿。女儿再也不愿意回去了。”

　　听这称呼，这女子应该也是店主的女儿。

　　“不行不行。你已经是人家刘家的人了。我们不能言而无信。”那店主老翁把头一侧，脸如铁面，不带丝毫的情感。

　　“爹，人人都知道那刘老爷为富不仁。仗着与知州沾亲，专门欺侮咱们穷家百姓。你把姐姐卖给那刘家就是把姐姐推到了火坑里。”店家的女儿说着一把拉起了姐姐。“这才几日，你看看姐姐都憔悴成这般模样了。爹娘怎么能忍心再把姐姐送回那万丈深渊呢？”

　　“万丈深渊？你懂什么？”店家老翁闻听女儿的责备，当即恼怒了，“刘老爷是峡州最大的财主，跟知州都沾亲带故的。你姐姐跟了刘老爷那是她修来的福气。若是你姐姐能给刘老爷再生下个儿子，那咱们一家今后就有指望了。”

　　“福气？那刘老爷恶名昭彰，谁人不知？刘府就是那阴曹地府。进刘府的女子有几个活过了两年？进府时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抬出来的却是一具冰尸。爹爹你如此狠心，一头牛就把姐姐卖了。这福气就是爹爹你造的孽。”店家的二女儿恨恨地道。

　　“你住口。你这畜牲，养你这么大，你敢教训你爹了？”那店家老翁举掌欲打，却被儿子和老妇拦住了。

　　“她爹，孩子既然逃出来了，那就别再逼孩子回去了。毕竟是血肉至亲，给孩子留条生路吧！”那老妇拉住那老翁的手，声音颤抖地祈求道。

　　“你这个糊涂婆娘。不知道这里是怎么想的。”店家老翁一把甩开了老妇，而后又用手指敲着老妇的头道。“刘老爷岂是咱们这等贫贱人家得罪得起的？刘家若是发现人不见了，马上就会找到咱家来的。到时候没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店家老翁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慌恐，他转头指着那来求救的女儿道。“你……你……你这个不孝女。父母养了你十八年，你分文没有回报给父母，反而给父母带来了灾难。你简直就是祸害呀你，你简直就是个讨债鬼。”

　　“爹，实在不行咱就把牛还给人家。” 店家的儿子在一旁劝道。“大姐到底是咱家的人，你别这么说她。”

　　“蠢蛋。”店家老翁转头冲着儿子骂道。“人家刘家有钱有势，你当人家缺这一头牛啊！现在你大姐从刘家跑了出来，这事儿就闹大了。等刘家的人来了找人算账，咱们一家都会大难临头的。”

　　“那也不能再让大姐去送死吧！”店主的儿子嚷嚷着。“爹可以不顾大姐的死活，可我不行。我不会再让大姐回去遭罪。等刘家的人再来时，我就……我就跟他们拼了。”

　　“闭嘴，你这个逆子。怎么能讲出这种话来？”这店家老翁的面上褪去了怒气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委屈。“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我和你娘平日里舍不得吃穿，把你大姐换了一头牛，还不是为了多攒下点家当给你娶妻生娃嘛！你是咱家的男丁，传宗接代都指着你了。你可曾明白自己的责任？可曾体谅你爹娘的苦心？你...你真是不孝啊你。”

　　“孝”字号招牌是压在汉家子女身上的一座山。只要这招牌一亮，其他道理都得靠边站。闻听老父的责备，店家的儿子面色凄然，垂头不语。

　　“大丫头。”那老媪老泪纵横，走到了大女儿近前，握住了女儿的手。

　　“爹娘对不住你。可爹娘也是没有办法。咱家实在是惹不起那刘家。女子命本如草芥，丫头你就听天由命吧！”这母亲说着就把逃回来的女儿向门口推。“跑，快跑，愿意跑到哪里就跑到哪里。”

　　“不行。”那店家老翁慌张地喝住了妻女，“不能让她跑，她逃走了，那刘老爷会要了咱们一家人的命的。”那店家老翁上前拉住女儿。“咱们要把她送回去。只要咱们自己把人送回刘家，咱家才能平安无恙。”

　　“她爹，你就给孩子一条生路吧！” 老媪哭丧着哀求道。

　　“放她走了咱家就没有生路了。”老翁一把将老妇推倒，固执地拉着大女儿。“你给我回去，你跟我回刘家去。阿牛，快来帮忙。”老翁召唤着儿子，可那儿子却踌躇地愣在当场，进退两难。

　　就在这拉扯哭喊的当口，店门突然被踢开了。而后，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果然在这里。”领头的一名男子喝斥着。“给我抓住她。”

　　闻命后，领头男子身后的两名家奴推开了店家老翁，将她的大女儿拎了过去。

　　“周老头。你胆子不小啊！明明是你将女儿卖予我们老爷的。现在又偷偷地将女儿藏于家中。出尔反尔，不讲信用。你不怕我们老爷知道后扒了你的皮吗？”领头的男子恫吓道。

　　“刘管家，您千万别误会。小女私自出逃，我们真的是不知道啊！她也是才回来的。但是您放心，我们绝对不偏私。小女既然卖予刘家，她生是刘家的人，死就是刘家的鬼了。”这店家对着那领头的男子讨好地解释道，方才父亲的威严瞬间烟消云散，此时取而代之的则是趋炎附势的嘴脸。“这不，我刚刚还在劝小女莫要念家。一会儿打算亲自把她送回刘府去的。没想到这么快您老人家就带人来了。”

　　店家老翁说着就转头看向了那大女儿，面上又呈现了微怒的神色。

　　“我看啊!你这丫头是让我在家娇惯坏了，受不了委屈。进了刘府可不比在家，规矩多是自然的。可既然成了刘老爷的人，就要遵妇道，敬夫君。动不动就跑回娘家来，这成何体统啊？”

　　店家老翁装模作样地训斥着女儿。

　　“哼！周老头，莫要跟我耍花样，我们刘老爷是什么人物你可是知道的。”那领头的管家才不理会店家老翁的惺惺作态，他一脸鄙夷地瞧着店家老翁道，“你若是敢与我们老爷耍心机？你就别想在峡州呆了。”

　　“您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敢呢？”那店家老翁垂着头回应着。

　　“哼！你最好不敢。”领头的男子冷哼一声，然后对手下人吩咐道，“把人带走。”

　　“娘，娘。”那出逃的大女儿此时已经不再对父亲抱有希望。被两个大汉半拖半拽之际，那女孩口中呼唤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