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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凋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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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零点,歌舞伎町的大街上喧嚣声依旧。一个阴沉的影子踏上暗仄的楼梯,在单薄的木门前停住。
灯光一闪,照亮他半掩的侧脸以及……在长刘海拂照下残忍勾起的嘴角。
宇智波佐助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夏天尽管已近尾声,但房间里却还是充斥莫名的燥热。半睡半醒的佐助胡乱翻一个身,将后背贴向身后的墙壁……
哪知朦胧中竟仿佛看见一个人影在床边。
“哥?”佐助下意识叫了一声,睡意顿时被驱走大半。他腾身坐起来,刚要说话的嘴巴却被一只手死命捂住,随即一个冷硬的铁家伙顶在后心。
“闭嘴。”充满邪气的声音贴上他的耳朵,轻狂的语调里似乎压抑着某种神经质的情绪。他在警告佐助:“别出声,也别乱动——我这人自制力不是很好,你要是挣扎,我可不敢
保证会对你这小美人儿做出什么事来……”
佐助瞬间僵住。瞪大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惊惧,严寒从脚底直窜上头顶,适才热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冷汗森森流下来。
这声音,他认得。
迪达拉……
他嚣张的金发宛如夜色中上好的月亮,垂一弯在佐助肩膀上。
“那么,现在,跟我走吧?”迪达拉边说边放开掩住佐助嘴巴的手,又反剪了对方的胳膊,半押半推着他向门边走去;而另只手中的枪,始终指在佐助后心的位置。
“你不会叫的吧?”迪达拉贴近佐助低语,“其实你该明白吧,似乎是叫也没用的嗯!小……”
“别再说我是什么‘小美人儿’了。”佐助冷冷地打断那尚未出口的雷人称谓,“我不叫就是。你也少来恶心我。”
“嗯?”佐助的态度让迪达拉半眯起眼睛,脸上有浓重戾气一闪而过。但只是转瞬之间,他竟又无厘头地笑出来。
“我实话实说而已。”迪达拉在他身后小声嘟囔着。“难道你没照过镜子吗?”
“有什么好照的。”佐助对他的冷笑话毫无兴趣,生硬地甩出一句冷嘲来回敬:“喜欢照你自己照吧,反正你我是彼此彼此。”说罢他弯腰穿上鞋子,随手扭开大门。
“要去哪?”佐助微微侧回头问道。此时的迪达拉也已收敛了笑容,用枪口轻轻顶一下佐助后背,低声道:“下楼。”
佐助顺从地关了门。楼道里顿时一片漆黑。完全陷入黑暗的佐助已恢复了一些冷静。尽管心中疑云密布,但从以往的经历来看,这叫迪达拉的跟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错。尽管自
己对他是一千一万个讨厌,但想来就算看在鼬的份上,他也不至于对自己做出比诸如“飞车溅积水”之流更过分的事了吧……
“可眼下……这又是为什么?”佐助边想边磕磕绊绊地下了楼,迪达拉在他身后紧紧跟着,后心的枪口始终顶在原来的位置。
两人下了一条台阶,及至来到楼梯拐角处,楼道中的灯忽然无声地亮了。
迪佐二人眼前都是一花,还来不及反应,身后一个甜美沙哑又略显口齿模糊的女声突然响起。
“放开他!否则我开枪了!”
佐助的脊背陡然一凛。他跟随着迪达拉的动作慢慢地回过头去……
那是尤丽斯。
天空一样蓝的眼睛,饱满的红唇,纤细的身体和丰满的胸脯……就像橱窗里卖的洋娃娃。
只是那荡漾着甜美波纹的笑容不见了。当她用手中的枪口对准迪达拉的后脑时,湛蓝的眼中便燃起热烈而生动的火焰。
“放开他!”她的日语发音总是不太准。
迪达拉斜斜地将眼风扫过去,蔑视的笑里夹杂下流的嘲弄。
“怎么回事?”他凑近佐助,语气八卦兮兮:“这女人,你马子?”
佐助咬住自己的嘴唇,一种不祥的预感如细蛇般蜿蜒爬上心底,触感冰凉嫌恶且充满恐惧。他转过头,朝尤丽斯投去警告的一瞥,低声道:“你别管,回去!”
尤丽斯不为所动,她的目光始终钉在迪达拉身上。
迪达拉冷笑出来。
“哟,小美人儿就是小美人儿。连洋马都泡得到。若论受欢迎,我可是比不上你了嗯。”说罢他回过头,轻佻地朝尤丽斯丢一个媚眼过去。
“我说妞儿你不会是要来真的吧?虽说我枪法不太好,但这种距离,贯穿这小美人儿的心脏应该是没……”
“随你。”不待他说完,尤丽斯便将手中的枪更近地指过去,明丽的脸上神色笃定:“如果你杀了他,我绝对会开枪。”
“呵,你这么说,是在将我吗?”迪达拉轻轻打个哈欠,再转颜间原本慵懒的桃花眼竟是杀气四溢。佐助暗叫不好,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只向尤丽斯大叫:“别管……”
话未出口,迪达拉忽然疾速松脱擒住佐助的另一只手,照他着的下巴就是一拳。
狭小的走廊里顿时传来骨骼脱臼时清脆的“嘎巴”声,锥心刺骨的痛顿时挟住佐助,他掩住嘴巴,浑身战栗着无声地弯下腰去。
尤丽斯大吃一惊,而就在她分神这一秒的间隙,迪达拉再次扬手朝尤丽斯掷出一把飞刀……电光火石间,还来不及感到痛楚的尤丽斯只觉眼前雪亮的白光一闪,手中的枪连着几根手指一同落在台阶上。
血花四溅。楼道里传来尤丽斯长长的惨叫……突兀的回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激荡着。让每一个听到这哀嚎声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下巴脱臼的佐助惊痛交集地瞪着尤丽斯,强自忍痛的他不顾一切地朝她冲过去。
然而一切已为时晚矣。
此时的迪达拉长发翻飞笑脸狰狞。如同乍然临世的死神,贪婪地四处寻找祭品。
他拖着佐助,将他一直拽到尤丽斯面前来。
“我说过我枪法不准的。不过刀法倒是不错的嗯。”说罢他抓住佐助的头发将他的头掀起来,与他紧紧对视。
“你和这女人来过一发?”
佐助目呲欲裂地瞳仁几乎要喷出火来,迪达拉满不在乎地迎着他的视线,咧嘴一笑。
“看来是没有呢。据我所知这条街上所有的男人都干过她,她的技术很不错。不过……可惜你是没机会尝到了。”
“不,不……”佐助的眼神追随着迪达拉,适才还充满仇恨的目光竟变作软弱的哀求。然而迪达拉已再不肯看他,只是提起漆黑的枪口对准尤丽斯的后脑。
“臭婊子。你拿枪指着我的头?嗯?”
伴随着齿缝间溢出的恶语,迪达拉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
五枪。
他开了五枪。
大片的鲜血飞溅开来,带着尤丽斯的体温,覆盖在佐助脸上。这一画面经过短暂的定格,终于被佐助爆发出的惨叫声所割裂……
“闭嘴!”迪达拉死命地按住佐助的嘴,手上的鲜血涂满那清秀俊美的脸。
而那被血糊住的模糊的视线中,尤丽斯破碎的尸体终于渐渐变作不可知的景象——他被拖离了现场,塞进车里,去向何方……然这些早已不在佐助的思考范围之内。他的脑海中来回激荡的全是尤丽斯——
她天空一样蓝的眼睛,雪白的脸,热烈的金发,灿烂的笑。
她甜美的,略带沙哑的,销魂的嗓音从隔壁一波波地传过来,撩拨少男最初成长的心事。
她为他钉扣子缝番号,手艺很不赖。
她说宇智波君进我门的都是些嫖客,但你不同,你是我的邻居……
她说等我攒够钱赎回护照就可以回家了。我生意好,这可真是要——感谢上帝。
但他知道她回不去。
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妓·女回去过。她们都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回去,所以心甘情愿地货腰而生,直到烂掉死掉……
尤丽斯……
尤丽斯……
佐助的泪滂沱地落下来,他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直哭到肝肠寸寸断裂,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