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驾崩 ...
-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落雪拍打着门窗发出嚯嚯的声响。陪侍在床边的内宫总管张善道看着窗边一扇只是微合的门窗雏了皱眉。回头对踏上的金贵主子和蔼道：“皇上，底下人不仔细，待老奴去将那窗子合好，免教寒风冷了身子。”
闻言榻上壮年人微一点头作是应允，张善道看见了，心里却不是滋味，他是宫里头的老人了，见惯了人事，如今落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世子身上，却颇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感。他抬步走进窗子双手用力将窗子合严实。
“善道，沈雁南回来了吗？”张善道听到榻上的人有些虚弱的声音忙回身作恭敬状，双手拢袖回禀：“回皇上，诏书早在几天前八百里加急发出去了，想将军已收到，如今正赶在回京的路上，兴许您现下休息会儿，醒来就能见到他了。”
闻言榻上的人轻轻摇了摇头道：“朕的身子朕了解，他要不再快些……”帝王没有再说下去，却如同在张善道心中砸下惊雷，他忙道：“皇上切不可这样想，还是以保重龙体为重。”
榻上的帝王闻言，灰败却依旧清俊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他看着不远处的老人，头戴的高冠都掩不住两鬓斑白，一时颇有些感慨：“张叔，也就你才说这话了。”
然后就见老人站在那里，脸上再也禁不住的淌下泪来，他佝偻着身子，声音颤抖：“世子爷。”帝王没有接话，只是说：“让殿外的皇子嫔妃都进来吧。”
闻言张善道用袖口攒了攒眼睛，又一拱手：“诺。”然后保持这个姿势缓缓退出殿门。
他刚一退出殿。殿外跪着的一大堆子人见到他出来，就纷纷围拢。其中以皇后张淑莹带着太子北曦辰，贤妃萧玉荷带着公主北曦月为代表的皇室成员排在最前，其后则是朝廷重臣。
本朝建立时间短，开国皇帝北重凌原是前朝楚王府世子，先祖因军功得封异性王，又虎父无犬子王府一门多出将才，多为强敌外环的皇室所倚重，王府对皇室的忠心，因此代代延绵。
然而，好景不长，至于幽帝，政治昏暗，奸佞擅权，上不施仁义屡兴大狱以至于民间反叛不知几何，社稷动荡，饥荒遍野。幽帝复又听信谗言，以为楚王府拥兵自重，有犯上作乱之嫌。奸佞趁机污蔑楚王府私藏龙袍，一场查抄大戏在楚王府上演，年幼的世子被忠仆护送连夜出逃，多年后已长大成人的世子领边军八十万，使幽帝退位，改北齐为大梁。
是了，现下这位传奇的世子正躺在乾元殿的龙床之上，时日无多。年少征战亏损了身体，长于图谋少于私情，现下的儿女竟也只有北曦辰和北曦月两根苗子。
年轻的太子北曦辰被张淑莹拉着手进殿，见到榻上的父皇之时，再也忍不住哭出声。见此北重凌也端不出严父的架子，只没好气地骂了声：“朕还没死呢，一个个的急着给朕哭丧吗？”
“父皇！”太子叫到。“朕听着呢。”北重凌看着太子，一时觉得他不够持重，一时又感到欣慰。他环顾众人：“太子年岁尚小，诸位都是我大梁支柱，是优秀人才，太子行事若有偏颇，还问诸位不吝指正，勉力扶持。”百官闻言皆诺诺称是。“朕乏了，你们皆退下吧。”北重凌合了眼，张善道随即来到众人面前劝道：“万岁爷发了话，老奴在此恭送了。”说着他微侧过身子，单展开一只手，是一殿内众人离开。
话已至此左相张开志和右相顾崇明便纷纷表态：“望皇上保重龙体，臣等告退。”说着两人带头离去，左右相一走，朝臣很快便散了个干净，然后是皇后，贤妃……张善道在人走后又将殿门合上。
“都走了？”北重凌睁眼。“回皇上，人都走了。”张善道回道。“那朕也合该交代些东西了，不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张善道忙递上白绢，北重凌看着白绢上的血迹，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失，他想抓紧时间“善道，朕信你。”他顿了下“这里有一份诏书，是早先写下的，待朕去后，由你来宣读。”他看着张善道想说什么的表情，挥手制止，“朕信你，御书房的书架上放着一个墨梅净瓶，它旁边最近那摞书里，有一本《水经校注》，里面夹了两封信，白封的等沈雁南回来时给他，另一封给太子。”
“十年了，你说人会变吗？善道。”北重凌没有指明，但张善道却十分了解，“皇上，其他人老奴不了解，沈将军老奴却是清楚的，您如此问，心下却是有答案的。”
“那朕是放心了。”帝王不再出言，他闭了眼，似是睡着了，乾元殿里又恢复了宁静。
殿外是纷飞的雪，将这方天地染成了白色，及至傍晚已积雪深达五尺，寂静的宫墙内传来沉重的钟声，有人沉痛地宣布：“陛下，驾崩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驾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