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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荷包 ...

  •   求缘寺后方。

      柳织书被侯爷支开,随着小童逛寺庙时,又去求了个平安符。

      平安符不同姻缘符,是即求即取的。

      柳织书将红色的符装进带来的荷包收进袖中,刚踏出门,便撞见了从廊道路过的左芝兰。

      左芝兰着着一身浅罗色袖袍装,眉间点着梅花痣,秋波粼粼的眸看了眼柳织书,微微颔首点了点头,便走过了。

      而跟在左芝兰一旁而过的,是一身素色仆装,太后身旁近侍的兰竺。

      兰竺目光狠狠剐了眼柳织书,抬腿跟上前面的人。

      太后的人,同丞相千金。

      柳织书刚收回思忖的目光,前面跌撞跑来一小童。

      脸上苍白,甚至眼眶里还有泪花在打转。

      “……施主,施主!”小童是被住持遣来唤柳织书的,因紧张害怕甚至连嘴都不利索了,“……施主快救救我们求缘寺吧,侯爷要烧了我们寺里的古树啊!”

      *

      求缘寺。

      百年古树在风中飒飒做响。

      柳织书到时,安福正踌躇着在古树底摆一圈待会要点火的木架,住持正哭丧着脸哀求着萧侯爷三思。

      香客们一脸惧疑地聚避到红漆廊道里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庭院。

      银白的寺院里,香鼎袅袅,一道倨傲的身影,周身寒漠,翘腿坐于一把殿椅上,眼底顽戾不恭,明晃晃就差把不悦两大字地印在众人的眼里了。

      小童不敢往前走了,苦着脸在柳织书耳畔小声哀求:“……施主,求求您想想办法吧施主……”

      柳织书光看那个身影,便知这人不高兴了。

      只是好端端的,为何又不高兴了?

      周围的香客无人敢踏出一步阻止,毕竟没有人想顶着跋扈无常的萧侯爷无端的怒火。

      柳织书走入庭院。

      绣鞋踩在雪未化净的石板上。

      殿椅上的人明显僵了一下,但仍没有回头。

      “侯爷。”柳织书唤了一声,“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萧珩转过眸来,微挑的凤眸里瞳孔漆黑,嗤笑一声,面无悦色,“哦?可是本王还不想回去。”

      不远处停手的安福瞧见侯爷看了过来,赶紧低下头摆弄木架子。

      一旁的住持小童站立不安地盯着柳织书。

      柳织书看了眼他们,唇抿了抿,还是问道:“侯爷……为何突然要烧那棵老树?”

      萧小侯爷像是被刺到了痛处,面冷硬了下来,眼却不看柳织书,冷哼:“一棵惑众的玩意,本王替天行道,早早送它下地汲取天地灵气修炼修炼,有何不可?”

      柳织书轻蹲下.身,浅笑:“百姓祭拜自有祭拜的理,百姓寄予诚心于老树,怎么会是树的错?”

      柳织书侧头看向古树,目光柔了下来,“……更好歹也是活了上百年的灵物。”

      萧珩薄唇紧抿,盯着柳织书侧眸微垂的睫毛,“那你的诚心呢?”

      “啊?”柳织书没甚明白地回过头。

      萧小侯爷撇开眼,嗤了一声,唇边挂着不屑的冷笑:“你也寄了你的诚意给这玩意了?”

      柳织书不语,没等到回答的萧小侯爷微微侧过眸看她。

      就见眉目清丽的人,小小纤细的手从捧出一绣着花卉鸟兽的浅罗色荷包。

      “里头是平安符。”柳织书顿了顿,“替侯爷求的。是奴婢的诚心。”

      萧珩的耳动了动,刚要伸手又想起那被自己碾碎的竹签,嗤了一声,眼底淡漠,“这玩意?你以为本王稀罕?”

      柳织书面上顿了顿,微垂下眼睫。

      萧珩甩袖起身,未看柳织书,冷脸嘱咐安福:“备马车,回府。”

      廊道上停留的香客小声嘈杂地议论,在接受到侯爷凌厉冷漠的眼扫来时,顿时噤如鸦雀。

      *

      柳织书缓缓收起荷包,起身。

      浅笑拒过住持和小童的道谢,慢慢跟上前头的人。

      马车稳稳当当地起行。

      求缘寺的影逐渐缩成山头的一点。

      马车里静谧无声。

      萧珩倚靠在车壁上,微挑的凤眸里沉沉一片。

      柳织书正环抱着膝盖,靠坐在车帘边的角落闭目休憩。

      萧珩侧头盯着柳织书发髻上的红绸带,凤眸眯了眯,更是不悦。

      “斟茶,本王渴了。”

      柳织书恍然睁开眼,直起身,跪坐到案几边倒茶。

      茶水滚烫,一缕缕腾烟袅袅环起。

      “侯爷,好了……”

      柳织书抬眼,正好对视上萧珩蕴怒不善的眼眸。

      柳织书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小侯爷摁压在车壁上。

      萧珩到底是没能压制住心底的不悦,单手便将柳织书的双手压到头顶,语气森森地发问:“……同本王一起,苦了你?”

      柳织书心道侯爷果然是偷看了签里的内容,心底轻叹一声,听说意中签看了就不灵了,她还以为侯爷定会有所忌惮,才敢如此写的。

      哪知这人……估计根本是没将神佛放眼里,全凭心情来了。

      等了半会,以为柳织书默认了的萧小侯爷很是暴躁,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盯着身下垂眸犹豫的人,不由分说,低头便咬了上去。

      柳织书唇上一疼,眼尾沁出几滴泪花,扭过头要避,下一秒便被侯爷捏住了下巴。

      “再躲一个试试?”

      底下人鼻翼微翕,皙白的面上,一双清澈的眸水汽氤氲。

      萧珩眸沉了沉,拇指抚过柳织书被咬得殷红的唇瓣。“你的苦海是什么?”

      柳织书唇动了动,微喘着气。

      被束缚的手腕隐隐作痛,柳织书脑海闪过无数说词,咬咬牙道:“……只有同侯爷真正在一起,才是奴婢脱离苦海。”

      萧珩微蹙的眉缓了下来,“你在暗示本王早日娶你?”

      柳织书眼神垂下,自暴自弃:“……是。”

      萧小侯爷眸眯了眯,心下由躁动到狂喜,唇扬了扬,听了柳织书的解释,再想起被自己碾碎成粉的竹签,顿觉有点可惜。

      “为何没早点告诉我?本王不喜拐弯抹角。”萧珩面上显露出同话中相异的愉悦神情。

      柳织书手被松下来,心底咬牙,谁知道堂堂侯爷竟然卑劣得去偷看意中签。面上浅笑不语。

      她才刚哄好这尊佛,没理由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萧珩见柳织书一直揉着手腕,便把人拉过来细看。

      纤细白皙的腕上,印着萧珩刚摁压的红痕。

      红白相间,分外刺眼。

      萧珩束缚时并没有用劲,但看到柳织书手上的痕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疼为什么不喊?”

      柳织书摇摇头:“不疼的。”

      萧珩从车壁抽格里取出伤药,替柳织书揉开。

      车内一时静谧。

      半晌,萧小侯爷出声:“我的平安符呢?”

      柳织书正低头看着侯爷替自己揉着手腕走神,抬头疑惑:“侯爷不是不要吗?”

      萧珩眉挑了挑:“谁说不要?”

      柳织书:“……”

      *

      月露云霄。

      侯爷府一派沉静。

      萧珩受邀去了沈括府上,柳织书以手腕有伤为由得以留在了侯府休息。

      不用伺候小侯爷,柳织书从书阁带了几本兵书,准备回屋休憩。

      侯爷不爱看书,除了兵书。

      书阁里留着上古前朝至今的大量兵书,如果说书阁书册一半均存有柳织书的笔记,那么剩余一半兵书存有的便是萧小侯爷留下的笔记。

      前朝亲王萧成戟,是当今皇上和萧小侯爷的爹,也是打下前朝大半江山坊间所言的战神。

      沈括的父亲,沈大将军沈晟便是由萧成戟一手栽培出来的。

      前朝居多兵书都由萧成戟通过经验,一手修改帮助成册的。

      柳织书知侯爷崇拜萧成戟,不仅是因为沈家父子的影响,也是出自习武率兵人的敬仰。

      柳织书走出书阁。

      外头无雪,夜风也柔了几分。

      柳织书想起十多岁,日日起早坐于台阶打盹着等小侯爷练武结束。

      侯爷要是练好一招,柳织书便会被摇醒,强撑着惺忪的睡眼等着侯爷比试给自己看,替侯爷鼓掌后才能再睡下。如果侯爷练不好,柳织书也会被摇醒,被满头大汗又恼怒不已的小侯爷逼起来,擦汗端水,视线不能离开侯爷的身上。

      再往后,侯爷有阵子上山修炼。

      往往是天未亮,柳织书便得跟着上山。

      侯爷在林里练武,柳织书等在林外。

      侯爷以会误伤到她让柳织书不必跟进林子里来,所以在林外等待的时候,柳织书都能浅眠一会。

      只是往往醒来,都是在回府的马车上了。

      萧小侯爷总会臭着脸,抱怨柳织书跟去还得他给抱下山来。

      后来有一次,柳织书等在林外时,强捏着大腿不让自己睡着,结果那日,训练结束的萧小侯爷走出林子,到了府里都是黑着一张脸。

      后来,侯爷开始浪经武场和猎场,骑射……起初还会挂彩回来,由着柳织书小心替他上着药。再后面,柳织书再没有给侯爷上过药了,而长安侯爷跋扈嚣张的名号,却不知从何时开始越传越盛。

      柳织书弯眸忽然笑了笑。

      忽然想起侯爷上山训练的那阵子,学乖了的柳织书会在听到林子有脚步声传出时,故意把眼闭上装睡,而林里刻意放轻脚步走出的人,勾勾唇,道了声,“真是没办法。”将人轻缓抱起走下山。

      书阁外,月光轻柔。

      柳织书的笑容忽淡住。

      前头青石板上,蔡嬷嬷沉脸等候着她。

      *

      沈将军府。

      高阁上,月色洒满阁里。

      沈括一手炭猪蹄,一手大碗酒,口吃不清:“……羡慕,羡慕死我了你!我跟皇上申请去了塞北那么多次,都没被准下来!你一次就被许了!不,不公平!”

      “塞北可是有你爹的战绩在呢!”沈括抹了把嘴,“当年平塞北可是只有你爹一人做得出来啊!我也想去看看萧战神的雕像!”

      萧珩倚着窗轩,指间轻柔地磨搓着一个浅罗色荷包,轻呵了一声,“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括干了碗酒,“哈”了声,“能有什么事?!”

      萧珩捏着荷包,贴于心窝,炫耀般得意地勾了勾唇:“毕竟还未成婚的你,还是个毛头小子,不会懂。”

      沈括总算听明白了跟萧侯爷是在牛对驴讲,全不对嘴。

      “嘁”了声,翻了个白眼,抬手要去拿萧珩的荷包,“你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着捏着个娘儿们唧唧的玩意是什么鬼?给我瞧瞧!”

      萧小侯爷啪地拍开沈括的手,冷眼:“滚!离我的宝贝远点!”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括: 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亿点伤害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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