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母蛮妻》南风知栀

2、风寒

　　驿站。

　　“舒王爷，今日看这南夏皇帝的意思，怕是不愿长公主嫁过来……”

　　“不急。晚宴的时候，再暗里施些压。”

　　中位坐着位白衣少年，一手执扇，一面不甚在意。

　　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

　　再抬头，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父亲对那位长公主，志在必得。”

　　回到寝殿，南阿初就开始在衣裳柜前来来回回。

　　一会儿吩咐流云把那套蓝色轻纱的水袖服拿来，一会儿喊穿霞帮她提着粉色绣花的连裙看看……自己侧身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还要问流云穿霞“这个怎么样？”，“那个又如何？”

　　两个小姑娘各站一端：“公主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那你们觉得，是这件更好看，还是那件更好看？”

　　南阿初身上着了件白色广袖，指向榻上放置的那件则是刚刚换下的橘粉色束腰装。

　　这次是流云赞成白色广袖，而穿霞看着绛橘束腰装眼睛发亮。

　　南阿初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白色广袖。

　　其实她也更喜欢绛橘色，皇兄还说过，没有谁穿绛橘比他家阿初更适合。

　　但是流云比自己年长些，考虑事情也会更全面。

　　或许，白色显得更出尘、大气些？

　　而她想给那个从北原来的好看少年留个好印象……

　　性子嘛，倒也可以收着点儿。

　　再说，跟他的穿着，也是正相配的同色系呢……

　　选好装束后，由流云和穿霞收拾好，南阿初则拿水擦了擦脸，便跟往常一般午休。

　　躺床上翻了几个面，觉得有些闷。便起身把流云走前关上的窗户打开。

　　夏风微微吹着，南阿初眯眼站了会儿，才回塌上歇睡。

　　顺带把薄裘被子也蹬了。

　　夏日里的雨，说下便下，说停，也就停了。

　　约摸一个时辰，流云与穿霞各推半面门，唤着“公主？”

　　“哎呀，这窗怎么没关严实？”

　　半扇窗开着，还有半扇，随着风吹偶尔发出“吱呀”的声音晃着。

　　流云赶忙上前关上，窗户的外框边缘还有雨水浸湿的痕迹。

　　穿霞趴在塌前，喊了好几声都没见应。

　　流云撩开帐帘，光透进来，榻上变得清明多了。看着南阿初红红的脸蛋儿，急急道：“快去喊太医来！”

　　一刻钟后，太医撤了脉诊。

　　“公主只是受了风寒，有些着凉，并无大碍。喝两味药便愈了。”穿霞跟在太医后边离去。

　　额上的帕子被流云又换了一遍。

　　南煜宁赶到的时候，穿霞也把药端来了。

　　拿枕头支起南阿初的身体，接过药喂了起来。

　　喝完药，南阿初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一句话也不想说。南煜宁便说让她好好休息，在塌旁看着她又睡着才离开。

　　踏出殿外，对着两个婢女嘱咐，“照顾好公主。”

　　流云穿霞双双低头应了一声。

　　晚宴时分。

　　“小王爷与众位使臣远道而来，朕与南夏子民，共同欢迎诸位的到来。”南煜宁单手拿起瑶盏，微微偏头，朝着下座白衣男子所在的方向举着。

　　白衣男子双手扶托杯盏，朝着上方主位，其他使臣也皆如是。

　　“谢陛下安排的洗尘宴，我等不胜荣幸……不过，公主殿下还未到么？”

　　皇帝身侧下方几步处也有一个位置，此时是空座，想必是为长公主留的。

　　南煜宁看了一眼落空的位置。

　　方才忘了吩咐把这套撤下去……

　　“朕这个妹妹啊，生来娇气，身子骨又柔弱的很。晚前不慎感染了风寒，便没能出席。诸位海涵。”

　　“原来是这样。那便请长公主好好休养。”

　　“谢小王爷关心……”

　　又是寥寥几句客套话……

　　一支歌舞缓缓退下。

　　白衣男子起身，“陛下，先前在大殿上，云舒忘了一言，来前我国国主曾言，若两国能以长公主为由，结为秦晋之好，往后只要他国来犯，北原定当尽力协助。”

　　南夏先皇前几年因病重驾崩，南煜宁接手朝政以来，周边有些小国见南夏新帝年纪尚轻，又名不经传，便想趁此机会攻下南夏。

　　南煜宁当时简直气笑了：“怎么，这些国都是商量好的？每年一个，年年都来？”

　　而得北原相助这回，正是第四次，西靖来犯。

　　说来也奇怪，前两年都是些小国，不知道西靖这次来凑什么热闹？还等对方都稳下来了才打？

　　又想起云舒说的这段话，不禁猜道，难不成是北原和西靖早就联手，合起来做了一出戏，这般哄骗，为的就是他的宝贝妹妹？

　　回过神来，南煜宁不动声色的回道：“北原国主的心意，朕明白了。小王爷和使臣们舟车劳顿，就多在南夏呆些时日吧，朕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至于两国姻亲之事，先前也说了，朕就这一个亲妹妹，婚姻大事，便由她自己说了算……不过，在小王爷返国前，朕与长公主，会给北原一个答复。”

　　“早就听闻南夏国风光无限，如此便先谢过陛下。”

　　酒过三巡，舞毕人散。众使臣皆起身拜别。

　　“小王爷留步。”南煜宁突然开口。

　　正欲跨出两桌之间的云舒，闻言止步。

　　等到周围人全都退去，云舒转过身问道：“陛下还有事？”

　　“朕有一个疑问……”

　　“陛下直言。”

　　“北原七王爷，为何非要娶我南夏长公主？”

　　“据我所知，七王爷自小文武双全，胆识过人，如今又是北原战无不胜的猛将，用‘众星捧月’来形容，也不为过……而我家阿初，说是盛名在外，不过是被我们宠大的小姑娘罢了……七王爷，应当不是看重外貌之人吧？”

　　云舒嘴角微扬，“听父亲说，多年前他曾来过南夏，恰巧遇到出宫玩耍却迷路的长公主。或许，那个时候的情缘也说不定。”

　　云舒走了，留下南煜宁还坐在那里思考他话里的可信度。

　　多年前……

　　那次他记得。

　　可是那会儿，阿初才多大？

　　情缘从何而来？

　　初鸾殿里的南阿初在前头歌舞笙箫的时候便醒了。

　　小姑娘不免有些惆怅。

　　精心选的装束没派上用场，美色也没能一睹。

　　今日还真是不走运呢。

　　由于那会儿睡的太久，晚间南阿初便没了睡意。但初云与穿霞安置好自己便退至外间睡着了，南阿初就瞪大眼睛一直盯着头顶的帷幕，时而低声傻笑……

　　脑子里充满了小剧场，假想若是今晚自己出席，白衣少年见到同样身着白衣恍若出尘的人儿，那一脸惊艳的模样……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隔日，南煜宁去看望南阿初，看着对方无恙，便又提起昨日晚宴之上自己的猜想。

　　“不若这门亲就作罢吧，谁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为兄定会给你找个好儿郎。你看……”

　　“不要。”南阿初皱着眉，“皇兄你昨日不是这么说的，怎地我就风寒一场，今日就变了。”

　　“这不是情况有变，怕他们不安好心？”

　　“他天骄一般的王爷，凭什么看上你这么个小丫头？哦不是，为兄不是说你不好……”

　　“那皇兄说说阿初哪里好了？”

　　顿了顿，南煜宁道“阿初性子活泼可爱，擅长刺绣爬树，琴艺绝佳，还生的好看……”

　　“这不就行了。因为我生的好看。”

　　“……”

　　“那北原王爷不会如此肤浅……”

　　“好看的人都挺肤浅的。”南阿初轻飘飘的打断。

　　又十分认真，“我喜欢他肤浅。”

　　南煜宁有些噎住。

　　“但是西靖早不来打，等我们万事俱备才开战，你不觉得奇怪么？”语气有些挣扎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跟方婉儿不也是这样，以前我就看不惯她，但也还好，不跟她来往就是。可是后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偏向她，搞的像她才是母后的女儿、你的妹妹一样……我就越发不喜欢她了，见她难受我便开心，她出丑我也开心！”

　　说到最后，小姑娘的眼里显出一丝狡黠。

　　“阿初，婉儿她……”

　　“不听不听。”南阿初捂住耳朵，见南煜宁只是叹了叹气，真没再说下去，便支着下巴继续道：“大国么，心气儿难免会高些，或许是他们当初没把我们放心上，等我们强大了，便想着，此时赢了，不更加有成就感？没成想，愿望落空了。”

　　双手一摊，真真一副落空的表情。

　　“说的……好似也有些道理……”

　　怕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反正有的是打前锋的。至于这次亲自上阵，大约是看其他国无望了？

　　“皇兄就是想太多，其实很简单的，非要想那么多……还把别人想的这么坏……我要是那北原王爷，可要被气死了，好心帮忙还平白惹来猜忌。”

　　“有些人呐，还没嫁呢，这胳膊肘啊，都要拐到庐安城里头去了……”

　　“哼。”南阿初耸了耸鼻子，把脑袋扭到一边。

　　想到什么，又扭了回来，“庐安城是什么地方？”

　　“不出意外，你这辈子，就在那里过了。”

　　庐安城……

　　庐安……

　　南阿初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念着。

　　“阿初，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出宫玩耍然后走丢，最后是个大哥哥送你回来的么？”

　　“多小？”

　　“七八岁吧。”

　　“哦。”

　　“大哥哥好看么？”

　　“我问你你问我？”

　　“那不记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