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瞬时》秋莘星落

5、Round five

　　冷库。。。

　　月烆空见所有尸体都被抬了上来，示意所有人退出去。

　　他并没有急着穿上解剖服，只是戴上了口罩和手套，逐个观察每一具尸体的外部受伤情况。

　　他首先来到了一个身体较其他两具要显得瘦削的男尸旁，仔细观察了下，这具尸体衣物都是湿的，看样子应该在水里浸泡过。

　　月烆空又凑近观察，解开了尸体的几颗扣子，尸体尸斑已经大片融合成片，遍布了整个身体。且尸僵高度发展，他伸手按压了几下，尸斑被压的那一瞬间，突然褪色，又恢复了原状，心里有了个大概。

　　他看向死者的面部，脸色惨白的不行，还有细小的沙子和水泽附在了上面，略微有点浮肿，月烆空撑开了他的眼睛，果然，角膜已经高度混浊，眼结合膜也开始自溶了，死亡时间约有12小时了。

　　确定好时间，想去拿手机看看时间，很不凑巧，没电了。

　　无奈，月烆空放弃了挣扎，又走了回去。

　　正面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损伤，他把尸体翻了一个面，却发现他的后脑勺的一片已经结了痂的血迹。

　　月烆空轻轻拨弄开他的头发，一道狭长的血口子狰狞的张裂开。

　　果然，死因又复杂起来了。

　　月烆空又按压了一下他的背部，没有损伤。

　　他直起身，又到其它两具尸体观察去了。

　　空旷的冷库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月烆空皱眉，眼皮都没动一下，没有多理会，两只眼睛依旧在两具尸体之间扫来扫去。

　　能直接闯进这里还能不让人通知一声，也就只有这起案件刑警的另一个负责人了。

　　“新来的？”

　　熟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敌意和挑衅，月烆空心中一个咯噔，猛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暗红的颜色，桀骜不驯的气质，俊美英气的面容，还有那个熟悉的红印子，完完全全让月烆空懵在了原地，心中握了个草。

　　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憋屈。

　　然而在看清对方亮如星辰的紫眼时，反而也把对方惊在原地，吓得直接脱口而出：“我勒个去！”

　　“……”

　　虽然月烆空戴上了一次性口罩，遮住了下半部分的容颜，可那双让翎秋航印象深刻，差点把他亮瞎的眼睛想不知道他是谁都不行。

　　月烆空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匆匆一瞥的真人照片。

　　暗红色杏眼，宛若黑夜之后难得一见的赤色云霞，带着致命的阴鸷和蛊惑，斩杀所有隐藏在背后的污秽和阴毒。

　　然而翎秋航此时瞪着自己溜圆的眼睛，嘴角特别不自然的抽了抽，一脸“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的不可思议。

　　月烆空凭着自己少的可怜的记忆去回想自己所看到的，那个穿着黑色风衣，手持警帽一脸淡漠人生冷冰冰的模样，和这个性格沙雕一样的脸重合，月烆空脑子都在尖叫。

　　两人使劲瞪着对方，都恨不得瞪出一个窟窿来。

　　翎秋航终于想起自己碎了一地的形象，他装作平静的问道：“新来的？”

　　和刚刚那句废话没变过，只不过态度就变了，带着不可置信和一丝丝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期待。

　　月烆空咬牙道：“请问你以前见过我吗？”

　　“……没有。”

　　“那你还问个锤子！”

　　“……”

　　“翎秋航，涟源第一支支队中队长。对吧？”

　　翎秋航厚着脸皮承认：“没错，是我。我知道我很出名，所以不必太过于崇拜我，多不好意思。”

　　月烆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有毒。”

　　翎秋航：“……”

　　月烆空脑袋还是乱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乱。

　　翎秋航比他还要乱，本来就抱着能欺负就欺负，欺负玩了给送走就完事了，结果新来的法医是月烆空，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气氛沉默了三十秒。

　　月烆空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尸体，打破了静默：“先办正事吧。”

　　翎秋航默默地点点头。

　　月烆空稍微理了理思绪，将自己的发现一一道来：“就目前来看，三名死者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相同的方面，第一：尸冷、尸斑、尸僵几乎都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同一个现象。尸斑的颜色加深、范围扩大，呈紫红色、大片状。”月烆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用手指按压仅稍微褪色；改变尸体的体位后，原有尸斑不会消失、新的低下部位也不易形成尸斑。第二：根据刚跟我说的现象，他们的死亡时间应该都在十二个小时左右，但要在具体点，我待会儿还要实体解剖。第三，我认为杀害他们的凶手是一名成年男性，一人作案。”

　　翎秋航原本认真的听着，听到他说的最后一个判断，蹙眉质疑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是一名成年男性所做的呢？”

　　月烆空道：“你猜。”

　　翎秋航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战。

　　当然月烆空只是开了个玩笑，“因为杀害他们的作案工具是同一个啊。不仅如此，手法，速度每一个都达到了相同的点，就我的猜测，这种作案工具，只有是男士都可以拥有的。”

　　“是什么？”

　　“你猜。”

　　“……”

　　这次月烆空并没有自问自答，而是留给他自己去想，他直接拨弄开第一个死者的头发，让他亲自去看。

　　联系到月烆空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翎秋航敏锐的眼神突然捕捉到了伤口上的有一团小小的黑色，神色一变，低声道:“胡子刀。”

　　“是双面胡子刀。”

　　月烆空纠正道。

　　“你确定吗？”

　　“这是你提出来的，这问题应该问你自己。”

　　“还有，凶手一个刀片就能致命，而且不会让死者发觉，我觉得，他应该会武功。”

　　“嗯，还有呢？”翎秋航颔首。

　　“这是相同的。那么不同的，也就是这一具尸体了。”

　　月烆空又卖关子，翎秋航也好整以暇的配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

　　“我不清楚他的死因。”

　　“死因？”

　　“对，你可以看得出来，其他两具尸体都是一刀致命，伤口都在脑前，独独这个，却是在后脑勺，而且，还有溺水的现象。”

　　“通俗点来讲，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溺水而死还是被人先杀后死。”月烆空下了个结论。

　　翎秋航秒懂，如果人是溺水而死，那为何他又突然出现在了陆地上呢？凶手会蠢得给自己找麻烦吗？可如果说是先杀后死，那他为什么还会有溺水才有的现象？

　　很难解释的就是死者是否窒息而死。

　　可能归可能，是不是还得靠实践。

　　不过，翎秋航看他手里空空如也，就明白他还没有工具箱。

　　月烆空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在他问之前就说道：“我的工具箱已经在运送过来了。”

　　“哦。”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月烆空是懒得说，翎秋航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手机有电吗？”

　　过了一会儿，还是月烆空先开口问道。

　　“啊？哦，有。”

　　翎秋航先是懵了一下，发出一个单音节，接着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界面，输入密码，递给了月烆空。

　　月烆空皱眉：“干什么？”

　　翎秋航理所应当的看着他：“你不是要用吗？”

　　“……”

　　月烆空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变蠢了。

　　他接过来，点开了信息。

　　手指飞快的敲击键盘，简单的发了一句话，等都没等，把所有信息删除之后，又重新扔给了翎秋航。

　　翎秋航单手接过，并不意外他的做法，把手机收起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他。

　　月烆空被看的一脸不耐烦，“你没事做吗？看什么看？”

　　翎秋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月烆空挑眉：“苗局没告诉你？”

　　翎秋航默默在心里计算一下如果说自己是忘了的话会再被甩巴掌的概率。

　　月烆空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有人跑了过来。

　　在外面守着的刑警拿着白色箱子，递了过去，说道：“月主任，你要的工具箱有人给你送过来了。”

　　“好。”

　　月烆空把工具箱放在一边，转身正要换上解剖服，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外人站在这里，他转过脸，看了翎秋航一眼，“你打算要在这里站多久，没事做的吗？”

　　翎秋航执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月烆空不耐烦：“你有必要知道吗？”

　　说着，他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他面前，“我工作的时候不希望有闲杂人看着我，容易对我造成干扰，麻烦翎中队长到外面给我手机充个电，可以吗？”

　　“我怎么就闲了？”

　　“不是，这么多的线索要检查询问收集，你站在这里一不能动手二不能交流这些学术性的问题，你不是闲人还能是无关人员吗？”

　　“我又不是不能观察。”

　　月烆空的耐心快被磨得想要毁天灭地了，他正想直接动腿把人踢出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反而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翎秋航从冷库里出来，已经到了傍晚了。

　　“翎队，翎队？你还好吧？”

　　严瞾见翎秋航一脸低沉，以为这新来的法医又出了什么差错。

　　翎秋航机械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冷声道：“这三名死者的资料信息查好了吗？”

　　“查好了，已经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还有其他方面的行动指示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等等。”

　　严瞾正要退下，却又被翎秋航叫住了。

　　“里面这个新来的法医，叫什么来着？”

　　“他，”严瞾一头雾水，“苗局长不是告诉您了吗，他是新任主任法医师，月烆空啊。”

　　“嗯。”

　　翎秋航点头，独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