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初恋》伽伽瑶

7、人生第一次被追债

　　离开周薇的“家”，她也不舍得再打车，就一个人慢慢的往回走，肚皮不时发出咕咕声。
　　顾悦心仰头望着明媚的阳光连连叹息，最后告诉自己还是省一顿饭钱吧。
　　正午的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很多年轻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说说笑笑，更有很多卿卿我我的小情侣，手挽着手谈情说爱。
　　其实，顾悦心和他们也差不多大，可是心境已经全然不同。
　　不远处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吓了顾悦心一跳。
　　沿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家佳兴连锁超市的广告牌掉了半边，金属框架砸在下面的雨搭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路人们驻足指指点点。
　　“看来佳兴超市真的要倒闭了，你看广告牌掉下来都没人管。”
　　“是呀！这要是砸了人可怎么办？”
　　“砸人？你们没听说他们老板顾泽峰都亲自跳楼了！”
　　“亲自？哈哈！你真幽默！”
　　“什么？顾泽峰跳楼了？听说跳楼的人死像那叫一个恐怖！全身骨头全碎不说，脑子里的血浆迸裂啊！”
　　顾悦心不想听可还是听到了，脑子顿时嗡嗡作响，心里就像有一柄钝钝的刀在一点点割着肉。
　　她擦了一把泪，奔进超市。
　　“门口广告牌掉了，你们都没人管的吗？”进了超市顾悦心就大喊。
　　待看清楚里面情形，她惊呆了。
　　诺大的超市货架上物品摆放率不足三成，大量的货架都空置着。
　　24条收银通道已经关闭了23条，只有一名收银员站在岗位上看手机。
　　超市货架上摆满了血红色的牌子，上面写着白色大字：清仓甩卖。
　　可即便这样，也是门可罗雀，进超市买东西的人寥寥无几。
　　一个年岁大的保安闻声从一间小屋子探出头来，很不客气的道：“别在这儿瞎嚷嚷，不买东西就出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经理呢？”顾悦心十分气愤。佳兴超市向来以服务态度好著称于世，父亲在世时绝不会容忍这样对顾客大呼小叫。
　　“经理？老板都跳楼了！你找经理有个屁用！”保安冷笑一声，头又缩回去了。
　　“你！”顾悦心火冒三丈，三两步奔到小屋旁，推开门就闯进去。
　　四个保安正在里面打麻将。
　　“上班时间你们不工作，却在这里打牌？”顾悦心大叫一声将桌子掀翻，麻将撒了一地。
　　“你管得着么？”一个虎背熊腰的保安黑着脸站起身。
　　他的身高至少有180公分。
　　“我当然管得着，我是佳兴集团的大女儿顾悦心！”
　　此话一出，几个保安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哈哈大笑起来。
　　“佳兴破产，老板跳楼，据说海宇集团马上就要接手了，就算你真的是顾悦心，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现在起码还是佳兴给你们薪水吧？”
　　“说起这个，今天你来了正好！”高个子保安撸起袖子道：“佳兴欠我们三个月薪水了，我们能来这儿打牌那就已经给足了佳兴面子。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若真是顾泽峰的女儿，那就赶紧给钱！”
　　几个保安完全没将顾悦心放在眼里，推推嚷嚷的跟她要钱。
　　顾悦心后退时被小屋的门槛绊倒，直接摔倒在小屋外面。
　　周围已经聚集了几个售货员，卖东西没热情，看热闹倒是争先恐后，还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顾悦心见状赶紧利落起身，挺直脊梁，高傲的扬起头。就算佳兴破产、父亲跳楼，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给佳兴集团和顾家丢脸。
　　她朗声道：“佳兴不会对不起每一个员工。你们走着瞧，我会做给你们看！”
　　站起身，她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几个保安微微一愣，一时被她身上那种强烈的气场所震撼。但是转念一想，就是一个小姑娘，离开她父亲，她能做什么？
　　“切！发了薪水再说大话吧！”保安们一哄而散。
　　走出超市，顾悦心只觉胸闷气短，找了旁边一个无人的长凳坐下来。
　　狠话说出去了，可她能为佳兴做什么呢？
　　面前的人流穿梭不停，说笑声此起彼伏。这个世界安然无恙，只有她自己的世界已然坍塌。
　　她就出生在这座城市，这条街也是以前经常来玩的地方，对比两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本都是极为熟悉的场景，现在看起来却十分陌生。
　　近来的变故是顾悦心从未想象过的。她忽然就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富家千金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

　　母亲离世的早，随着年龄的增长，脑海里对母亲的印象已然模糊。
　　但是父亲就不同了。
　　她上小学时是父亲每天亲自接她上下学，知道她爱吃冰淇淋，每天都给她准备不同的款式。后来上了中学，父亲渐渐忙起来，虽是秘书负责接送，但只要父亲有空，都会来到校门口等着放学。她一出现，立即高高举起手来挥舞着。顾悦心见到那只手，就会飞一般的奔过去，一下子跳进父亲温暖的怀抱里。
　　她人生中的每个第一次都有父亲的身影。第一次毕业典礼，父亲手捧鲜花前来祝贺；第一次参加春游，父亲担心安全，开车尾随校园车队；第一次月经来潮，父亲给她买来了第一包卫生巾......
　　想起过往，顾悦心心如刀绞，眼泪如何也止不住，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她低下头，将整张脸深深的埋进臂弯里。
　　也不知哭了多久，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好似有些不耐烦：“你哭够了没有？”
　　顾悦心身子一震，慢慢抬起头来。
　　此时的她面色苍白，眼睛浮肿，只有唇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润。
　　慕震霆就坐在她身侧，正用他那双帅气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顾悦心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挪，拉开一些距离，“你怎么在这儿？”
　　“你能在这儿，为什么我不能？”
　　“......”就知道这个人不会好好说话，顾悦心懒得理他。想起脸上还挂满了眼泪，就用手掌擦了擦。
　　“用这个。”慕震霆递来一方浅蓝色丝质手帕。
　　顾悦心抬起手想要去接，但想到这手帕肯定很贵，他若要她赔，她可是赔不起的，便又把手缩了回来。昨天一百元的洗衣费他都能收，而且还嫌少，现在让她赔个手帕也不是没可能。
　　“怎么？”慕震霆皱眉。
　　“嫌脏。”顾悦心双眼直视前方，用力吸吸鼻子。
　　下一秒，她的脸就被手帕强行擦了一遍，连鼻涕都没放过。
　　顾悦心呆住。
　　慕震霆神色不变，擦完直接将手帕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
　　“这可是你自己要擦的，不能问我赔手帕钱！”顾悦心连忙摆事实讲道理。
　　慕震霆一愣，向来处变不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过一瞬即逝。
　　“当然要赔！”他说，然后神色自然的开始算账：“这块手帕一千七百元，加上昨天洗衣费的剩余部分，顾小姐需要支付我两千元。”
　　“你！”顾悦心急得站起身，用纤细的手指指着慕震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这是敲诈！”
　　慕震霆低头看看手表，竟然催促道：“现金还是转账？请顾小姐快一点，我还要赶着去开会。”
　　从小到大，顾悦心第一次因为钱的事发愁，还只是两千元，而且她竟然真的拿不出来。
　　顾悦心咬着牙，最后将一对碧绿的翡翠耳钉卸下来递给慕震霆，“这对耳钉价值连城，暂且先抵两千元。不过你给我收好了，那是我父亲送我的18岁生日礼物，我一定会讨回来！”
　　说完，顾悦心转身大步离开。
　　她的背影虽然娇小，但很挺拔。慕震霆收回目光望向手里的耳钉，沉声道：“去查查顾家母女的财务状况。”
　　小田从他身后走出来，点头称是。
　　他们身后传来电焊声，几个工人正在维修广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