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爱与生之苦恼》锐儿鸽砸

7、1

　　我死了。
　　这样说或许不够准确，不过我确实死在三天前夜里的十一点。
　　所以…我为什么还在呢？
　　这个问题好荒诞啊，我点起烟，有些感慨的笑了笑。
　　这算是自嘲吗？
　　…不管了。
　　呼吸道仿佛被烟草所占据，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着迷，毕竟我好多年没拿烟了，现在想来还有几分遗憾…
　　不过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瞬间忘记了一切。
　　真好啊…至少这种东西是永远的…
　　我闭着眼睛享受扭曲的快感…这种廉价易得的快乐，但是却是最真实的，真是讽刺啊…
　　…
　　……
　　……
　　……我今天是怎么了？
　　不清醒的头脑像生了锈的机器一般缓慢运转着，钝痛感将我从快感中抽离。
　　我看着手中的烟，忽然想起那几个小鬼，连烟都抽不利索就拿枪…
　　真无聊…明明已经死了却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一定会被那个中二病小鬼笑的吧？像上次一样，被浑身缠着绷带，连眼睛也不放过仿佛下一秒就要宣称我是新时代卡密的小鬼嘲笑连解决那种废物组织都能受伤…
　　啧，想想就不爽。现在的小鬼都不懂得要尊重前辈吗？
　　要是被知道死在…，一定会被嘲笑到死的，哦，不对，我已经死了…
　　真是死了也不安生。
　　不过说不定也是好事，用平淡无奇的生命换取了组织利益。是最优解啊--是我早就知道的最优解啊。
　　我闭上眼睛，任由思绪被风裹挟着飘忽不定。
　　第一次看到那个小鬼，还是三年前的一个早上。
　　他住在我合谋者落脚的地方，正百无聊赖的搅着手里的药。
　　当时我的合谋者并不在，我表面上也只是奉那个人的命令前来试探。身后的部下既是威慑的武器也是监视着我的双刃剑，不过我并不在意。
　　他也没有在意。看也没看一眼，只是轻飘飘的说着：“森先生并不在哦～”
　　我没有说什么，任凭身后的部下上前将他带走。
　　拿出打火机，看着火光隐隐绰绰地扭曲着。我点上烟，一时有些失语。
　　我不明白我的合谋者在想什么。哪怕他确实做到了让那个人“信任”，成为他唯一的私人医生。但我依旧看不透他。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那个小鬼阴沉沉的眼神让我的心逐渐下坠到了很沉很沉的夜里，仿佛将人也击穿一般…我感觉胃里一阵痉挛，熟悉的灼烧感让我不禁想要作呕。
　　看着他仿佛满意一般的讥笑与他眼里狼狈不堪强撑着握住枪的我，我忽然觉得有点不甘心。
　　于是便趁他不注意也不能反抗，用手狠狠地往他头上捋了两把。

　　手感意外的不错嘛。

　　“还是小鬼啊…那就别想那么多。什么都不知道就想那么多…”我笑了一下，吸了口烟，没再多话。
　　“会变蠢的”把烟掐灭后，我默默的在心里补上了这一句，没再看他，转身将大衣披上走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单独碰面过，因为第二次见面，我就看到了另一个小鬼。
　　那时我的合谋者已经得偿所愿，我也结束了这段与虎谋皮的交易。虽然像是同样得偿所愿，但实际上对双方而言不过是滑落到了更加微妙的状态。
　　内忧外患，是我的合谋者的处境。而我，在他看来或许便是内忧其中的一个隐患。哪怕我的教导者，我的朋友，我的…“家人”她心甘情愿的选择沉沦在永远无法逃离的黑暗中，成为他能掌握的“弱点”；哪怕我和她都因种种原因与他合谋，是他目前看来的强大助力。但他实在是个多疑之人，或者好听点说是谨慎、深谋远虑，这不失为一种好的品质，但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我们这些下属，不，应该是先代的旧部来说。

　　在组织里的人脉、威望几乎媲美权力。甚至于在某些时候它们就是权力本身。于是我便成了高悬着的靶子。不论是那心怀不轨之徒还是那暗处不怀好意的敌对者，他们开始尽力怂恿我去成为那该亚法。只是我不会成为这些人手里的刀。

　　但我的合谋者在提防着我。为了将这四散的国归一。
　　他防备着我们，我也同样无法信任他。虽说脱离组织或许才是最佳的选择，但所需的代价同样是我无法承担的。通缉、追杀稀疏平常，不足为惧，但后续却繁杂漫长，他不会放弃我手上那份足以“分海”的杖，而我也无法抵达迦南、抵抗摩押的命运。
　　正是这种无法完全掌控的焦灼导致了他对“以赛亚”的渴望，而那个小鬼的到来…
　　不利啊…

　　【因此，主万军之耶和华以色列的大能者说：“哎！我要向我的对头雪恨，向我的敌人报仇。
　　我必反手加在你身上，炼尽你的渣滓，除净你的杂质。
　　我也必复还你的审判官，像起初一样；复还你的谋士，像起先一般。然后，你必称为公义之城、忠信之邑。” 】

　　他们来的时候我正看到以赛亚书中的一段。

　　“锡安必因公平得蒙救赎，其中归正的人必因公义得蒙救赎。”正是这里，我不自主的将它念了出来。

　　虽然对于“神”我总有种莫名的畏惧与不适，但这些并不妨碍我对祂某种意义上的信仰，当然也不影响我此刻的尴尬。不过说起来一个Mafia看这种书在外人看来已经很奇妙了，也不差留下这种神神叨叨的“怪人”形象。说到底Port Mafia的卖点可能就是怪人云集？毕竟连绷带精、萝莉控这种像是什么都市传说的东西都存在。
　　剩下的一段我看了无数遍，也不需要再看。于是便将书放下。

　　眼前站着的是个跟太宰完全不一样的小鬼。他拘谨的站着，用眼神狠狠地瞪着一来便摸着沙发躺下了的太宰。
　　“哎呀呀？中也小狗狗怎么了？”
　　“不会是需要主人我给你牵个绳吧？怕生的—小—狗—狗？”
　　我看着他的表情越发扭曲，一脸嫌恶的仿佛看见了青花鱼在天上飞。但似乎是为了在外人面前显得克制有礼，他并没有动手，哪怕看上去像是要把太宰丢进油锅了千刀万剐一样。
　　…
　　……这就是以赛亚吗？
　　真是可爱的小鬼。

　　此后因为工作需要，我与他们也越发熟悉。具体表现大概是一来就摸出游戏机躺在沙发上和企图将太宰丢出去吧。
　　看着正在拌嘴的两人，我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真可爱…

　　然而连这份闲暇的日常都要结束了。
　　龙头战争。
　　持续88天的血色抗争。为Port Mafia带来巨额利益，同时也算是双黑扬名的一大契机。

　　然而我并不能参加。
　　或者说不被允许完全投入。虽说也有保护的意味—毕竟从报道上来的文件来看，无论是有名的杀手还是GSS武斗部的干部…这些强大的战斗系异能者都被杀死了。
　　…
　　……
　　我还不能死，至少对于我的合谋者，不，不对，应该是对于新首领来说。
　　但保护的背后实际上只是禁锢。

　　“爱丽丝很担心你哦，美妙？”
　　那个男人双手合十，撑在桌子上，背后是灰色的墙壁。他吐露出状似关心的话语。
　　跑过来拉住我的衣摆的，是他对外宣称是他女儿的爱丽丝。

　　“所以留下来吧，毕竟Mafia离不开你呢。也不用担心外面的状况，毕竟我想太宰君和中也君应该会很乐意能帮到你。”

　　“作为【后】留下来吧，等待着落子的那一刻。”

　　将军。

　　离开后，我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作为王的护卫被王桎梏怀疑的后——有点好笑。
　　不过无所谓。只要她没事就好了。
　　哪怕我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终局就摆在眼前，但只要她没事就好了。我从来不困扰于这种小事上，然而唯一让我辗转反侧过的却恰恰是—她怎么办。
　　我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在黑暗里我们相依为命，就像是寄生在彼此身上的菟丝子一样，靠汲取着对方的营养忍受着腐烂的结局。
　　如果我死了…
　　…
　　……
　　送个孩子给她吧。
　　一个幼小的、只能依靠她的女孩儿。

　　双黑的名头引起了比我所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剧烈轰动。这其中固然有那位的推波助澜，但。

　　这足以证明他们的天赋。
　　…啧。这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当Mafia的天赋？
　　不管了。
　　此后发生的，是日渐繁忙的出差。

　　或者说是故意的错开行程。
　　…
　　……他在隔开我。
　　…
　　只要她没事。
　　…
　　无所谓。

　　“不恨他吗？”
　　某一天，躺在我办公室沙发的太宰治突然这样问道。
　　被他发现了。
　　这个小鬼从来不会询问我跟那个人的关系，也不会质问我为什么如此安然的就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但他会突然的，用那种称得上死寂的眼神贯穿我。
　　“成为废棋什么的。”

　　“还是小鬼就不要想那么多。”我愣了一下，随后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是你一直以来自说自话吧？”他不满的鼓起了脸。“我17了！”
　　“真的不要紧吗？”
　　“你自己明明清楚的。”

　　“未成年人就不要管肮脏的大人的事。”我弯下腰，戳了戳他的腮帮子。
　　“有什么事大人挡在前面就好了。”
　　“况且”
　　“你会一直记住我的吧？”
　　“太宰”

　　“什么嘛…”太宰拿手挡住了与我对视的双眼，他轻轻的反驳道：“才不会。”
　　“谁会花心思记住你”

　　“是该你一直记得我才对”
　　…
　　河堤旁只有我一个人…或许是一只鬼？我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将手里的烟用力往地上碾了两下。
　　在这种河堤旁我总会想起一些熟悉的人和事，这在死后显得可笑又可怜。沉溺于无法触及的过去绝不是我的作风，既然“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那就算了吧。
　　我把烟随手一丢，从河堤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和草屑，走向我不知归途也回不去来路的旅程。

　　“再也不见了。
　　只有我见证了的平平无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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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我生命最后的见证者
我是我平平无奇生活唯一的见证者
大概就是女主一生的缩影
她的性格非常内敛而且理智，一切的情绪都在隐忍的字句间，她不会嘶声力竭，只是让情绪掩藏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里，所以别人都以为她不在意，其实她非常非常的在意，只是习惯了隐忍而已
平淡无奇是女主自己心中的定位
因为她太理智清醒了，所以她明明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却还是去做了，因为她知道这是最优解
但情感上她是真的压抑着自己，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掩藏着未尽的情绪，她克制住自己不说出来
所以这一切的故事都不过是：女主死后，坐在无人的河堤旁，望着河水点一根烟回忆过去，当烟抽完就告别一切，迎来下一个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