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爱与生之苦恼》锐儿鸽砸

5、2

　　我的朋友柳吉是个小说家。
　　我有时总会调侃他过于的木讷。
　　“这样真的能写好小说吗？”我调笑道。
　　他也不恼，只是拿着酒杯，思索状的停顿一会儿，吐出个轻飘飘的嗯字。
　　我总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为了他这不善言辞。
　　虽然不善言辞，但他其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他会按时交稿，从不拖沓；会固定时间带孩子们出去玩；会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我总是在想他有一天会不会为了这种原则而死，毕竟就经验来看固执的人总是死的最快的。不过我会保护好他的，我暗暗对自己发誓。
　　柳吉是知道我对他过度的保护欲的。不过他对此的表现只是对我说了句："我能保护好自己的"，然后便像老父亲一样仍由我时刻出没于他周围。只是时不时会被用奇怪眼神打量我俩的路人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不过他对此也只是用疑惑的眼神回答句“谢谢，不过不需要”，浑身上下散发着的迷茫的气息让在一旁风评莫名受害的我忍俊不禁。
　　我与柳吉总是相约在酒吧，有时只是闲谈，有时会喝点儿酒。酒吧的氛围很是轻松，昏暗的灯光和慵懒的歌声隔绝了所有，或许是太过放松，我忽然没头没脑的想起很多。
　　真好。
　　这样的生活真的太美好了。
　　美好到甚至有些不真实。虽说这种想法无疑过于偏激，身边的其他朋友也总是觉得我过于患得患失，不过太好了真的，这样太好了。
　　有次我与他谈到海，那片我见过的最漂
　　亮的海，“像自由一样” ，我听见自己在胡言乱语，没有缘由的想要倾诉。
　　那时我发觉自己被割裂开来，一半的我沉浸在那片海里。或许是水过于轻柔，我总是感觉痒，眼睛痒，但因为没有哪怕一点力气抬起手，于是我只能仍由那些细小的瘙痒折磨自己，企图眨巴着眼睛来缓解这种无端的痛苦。可这举动非但没有缓解瘙痒，反而让我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我终于意识到了这种无端冲动的缘由。
　　我的爱人在我眼前。
　　他的眼里有一片海。
　　而现在那片海在我眼前颠倒过来。
　　我感受到久违的眩晕。
　　“晕船…”我似梦游一样说道，“晕船果然是治不好的。”
　　“啊…”我的爱人坐在我旁边，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晕船的话确实很麻烦呢。”
　　我的爱人眼里有一片海，我想，我可能已经迷失在这片海里了。于是我放纵自己下坠，坠入最深的海底，放任自己像任何一个溺水的人一样呼救，于喉间吐露出空虚的爱语…
　　“织田作。”
　　上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呢？
　　我恍惚的想。
　　为什么一思考就不自觉的发抖？为什么一回忆就忍不住的想要尖叫？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呢？
　　我的爱人正在我旁边喝酒…不是吗？
　　…
　　……
　　好难受…感觉内脏都在翻滚…
　　想吃点什么，压抑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为什么不去吃红豆汤呢？
　　我忽然想起来，那天在船上他递给我的那碗红豆汤。
　　“不觉得很浪漫吗？作之助。”我曾向他昂求过的，“所以写进去吧！让柳吉和蝶子去吃吧！”
　　“…就像我们一样。”
　　“吃红豆汤吗？”
　　为什么…不说话了呢？
　　“偶尔还是换换口味吧！”我叹了口气，“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能顿顿都吃咖喱啊！”
　　听到他的话语，我反而莫名的安心了，我在担心什么啊？
　　他不是一直都在吗。
　　…都在吗？
　　颠倒过来的是什么呢？
　　一直以来的那片让我眩晕的海又是什么呢？
　　我见过最美的海…
　　“就像自由一样。 ”
　　我在跟谁闲聊呢？
　　像自由一样的海啊…
　　“啊，渡边小姐深夜拜访，是有什么事吗？”
　　绷带…？
　　那个男人是谁呢？
　　“……”
　　“…”
　　“我明白了。”
　　红色的围巾？
　　“谢谢”
　　为什么…要道谢？
　　……
　　…
　　“蝶子小姐。”
　　那次意外后我想了很多，以至于近乎心乱如麻。慌乱，无措，最艰难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去求助武装侦探社那位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但这不行。他们不能知道这些。
　　只能有两个人知道。那次我的请求可能已经让他发现了什么，所以这次我不能冒险。我不能，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毁掉这个世界--织田作还在的世界。
　　我又想起了那一幕。
　　那片在我眼前颠倒的海。
　　那不过是普通的一天，当我怀着急切的心情，带着满腹的思恋爱语踏上横滨时，我却只看到了我的爱人，我死去爱人的遗骸。
　　我坠入最深的海中。
　　当我能回忆起时，我已经拿到了书，开始写下我所有的夙愿--让他活过来。但我忘记了，生命中所有的馈赠早已在背后明码标价。所以我最终唯一能做的补救就是让他活在另外的世界，自己去往他的世界守护着他。
　　…
　　……
　　这是原本的真相--如果我没有将书交给太宰，如果太宰无法用书看到平行世界，如果他没有将真相委婉告诉我的话…不过没有如果。
　　毕竟我是“蝶子”。
　　不是渡边。
　　我所以为的真相不过是他人笔下的故事而已，我的满腔爱意不过是别人的感情，所有的纠结与愉悦，这具身体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人的东西。我是个被迫成为的小偷，没有人，根本就没有人关注过我是否想要……
　　因为我不过是她聊以慰藉的堂吉柯德。
　　所以当我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几乎要忍不住笑起来，一种复杂但又纯粹的想法环绕在我脑海里。
　　我自由了。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毕竟那张脸是那样的熟悉。我知道她为了一个happy ending 付出了无数心血，毕竟“书”都被她费尽心思掌握到了。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为什么要顾虑她的感受？
　　她羸弱不堪，不能穿越空间之间的壁垒，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有什么义务去成为她去帮忙爱她的爱人给她演一场完美童话？
　　…
　　……
　　明明就是这样想的，明明只想到了这些。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身影是欺骗不了自己的--我爱他。
　　真可怜，我不禁这样想到。
　　明明知道这一腔爱意全都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去爱他。
　　我根本就不可能自由。
　　沉入海里的那一瞬间，我才终于发现。
　　…
　　……
　　我早就不可能自由了。
　　从我成为蝶子的那一天开始。
　　…
　　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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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真正的渡边小姐的小番外：
要从哪里开始呢？
讲述故事要从哪里开始呢？
从最开始吧。
那可真的是非常非常漫长的故事，足足的一年--他生命的最后一年。
老套的一见钟情，近乎虚幻的浪漫爱情，明明是那么完美的童话--却缺了烂俗的happy ending。就只缺了一点点，就圆不上了，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的去写…
他死了她死了她死了他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没有，一个都没有，都没有。
为什么呢？
大家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明明我都安排好了…明明最大的威胁一开始就解除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接受呢？为什么要寻死呢？
既然大家都是假的东西，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自由、朋友、其他的什么都好，这种东西，这种东西真的重要吗！！！
真的是，真的是！像个蠢货一样！
“重新写吧，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蝶子不好吗？”
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只能是我，能和他在一起的只能是我！
要全部都记得，什么都要记得，那才是我，是我才行，只有我才能跟他一起…
…
……
我才是蝶子。
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