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的初恋》吾桐小姐姐

37、番外 祝嘉禾视角2

　　除夕的那天下午，我见到了我的爸爸。
　　自从我上高中以来，就从来没有在家里见过他。或许这他第一次回家，或许不是，我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祝嘉木想见到陌生人一样躲在我的身后，可能对他来说，爸爸这个人，真的成了陌生人吧。
　　看到他回来，我妈妈脸上没有一起高兴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我爸进门以后，连拖鞋都不换，他看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祝嘉木，然后抬头看着我，毫无感情的对我说到，
　　“嘉禾，带你弟弟上楼，我和你妈妈有是商量。”
　　祝嘉木躲在我的身后，我没有回应我爸，但我知道我必须带祝嘉木躲避这一切，我看到我妈妈的眼神，张皇无措，仿佛向我求助，可是我很害怕，我害怕这种眼神。
　　我立马拉着祝嘉木上楼，带到他房间里以后，我呆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听到楼下传来的争吵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撕心裂肺，甚至有打碎东西的声音。
　　面前，戴着耳机的嘉木正在认认真真的看着动画片，回忆却飘回到好多年前。
　　那时，嘉木还没有出生，只有我们一家三口，没有这么好的房子，也没有每个月这么多的零花钱。每当过年的时候，我爸爸会带我出去放烟火，真的很美，瞬间绽开，缓缓凋零。或许我爸妈之间的热度，也曾像烟花一样美丽，如今也像烟花一样烟消云散。
　　烟花易冷，冷的不是烟花，是人心。
　　回到家以后，妈妈总会一边唠叨着我们，一边端上一盘热腾腾的饺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变得回家越来越迟，变得一身酒气，家里开始充满谩骂声，谩骂过后，随之而来的，又是可怕的死气沉沉，和妈妈的抽泣声。
　　“哐当！”
　　又是一声巨响，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在，我急忙看了一眼祝嘉木，他已经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帮他披上了被子，正准备帮他关掉iPad时，想了想，却害怕楼下的动静吵醒他，最终还是没有帮他关掉动画片。
　　我受不了楼下的争吵，却在下楼时，听到我爸爸的一句话，
　　“没有余地了，她怀孕了，我们只能离婚。”
　　声音不高，可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钻进我的耳朵里，看着撕心力竭的他们坐在沙发上，我明白，这个家已经无可救药了。
　　之前的我曾经勇敢的劝我妈妈放手，那是，我以为是她太可笑，太软弱，她的倔强毫无意义，但这一刻真正发生在我面前时，我发现，软弱的是我，可笑的也是我，我根本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曾经最宠我的爸爸，变成这样陌生的样子，无法接受曾经欢声笑语的家里，如今变得可怕的空荡。
　　我懦弱的选择了的逃避，跑出小区后，我坐上经过的一辆公交车，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城市里转来转去。
　　我很想见到方云雨，非常非常想见她，所以我在不知名的地方，跑下公交车，然后坐出租来到方云雨的小区门口，却突然愣住了，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是一副多么狼狈的样子。我不想被她看到，但是却还是一步都没有走，因为我只想见她。
　　她会在干什么呢，一定在开开心心的和家人吃年夜饭吧。
　　我很羡慕她，也很欣慰，至少在我们之间，她是开开心心长大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多少人从小区出来，进去，来来回回，天色已经完全变黑，可是我坚持的站在原地，想见她的感觉更加浓烈。
　　当我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她，昏暗的路灯下，方云雨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像以前一样，朝我微笑着，歪着脑袋，仿佛在打量我，她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看到她的笑容，我总是不自觉的回应。而方云雨，缓缓的，慢慢的，向我走来，像光一样，照亮我。
　　想对她说的无数话，想告诉她我的难过和无助，都在这一刻，都化作无声的对视，我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却仿佛全身都被治愈。
　　或许，是我不敢告诉她，因为我害怕，害怕她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莫名其妙的失落突然涌上心头。
　　我告诉她，
　　“我就是来附近转一转。”
　　方云雨还是笑吟吟的看着我，无论第几次看到，我都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全世界最好看，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圆圆的眼睛在笑，连腮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
　　她没有再问，我也没有再说，她拉着去她家，一路上唠唠叨叨，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烦，她背对着我，我甚至想这么一直走下去，可是她会吗。
　　我突然有点害怕，抓住了她的手，回过神来，她却没有甩开我，而是牵起我的手。
　　那一刻，我心中浮现出无尽的暖意。
　　所以，一直都陪着我吧，方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