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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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怒气冲天，她泪眼朦胧却无言以对。
女儿突然转向他怒问：“当初如若不是你，母亲与父亲怎会分离，我又怎会被叫作来历不明的野种。”
他面若冰霜，却抿唇不语。她却睁大眼睛看着女儿被怒火扭曲的脸，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掌，狠狠地落在女儿的脸上。打完这后，她的手被他握住，夫妻二人相视无语，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捂着脸的女儿，想伸手去抚女儿的脸，却又忍住颤着声音说：“给你爸爸道歉！”声音冷冽丝毫没有平日的温柔。
女儿震惊地看着她，他却揽住她的肩轻声道：“你别激动。”
女儿涕泪滂沱，依然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喃喃地说：“你打我，为了一个勾引你令你背叛丈夫的男人打我。”说完一甩手跑出家门。
他的神色有一抹痛苦，转头看向站在一边已经惊得连话都没有的儿子：“快去看看你姐姐，别让她出事。”
男孩听了才缓过神来，冲出门去追着女孩而去。
她终于哭倒在他的怀里，突然心头大痛，晕了过去。男人的神色终于不再镇静，伸手抱起她奔向床边，轻声唤着，从床头的药箱里找出急救药物，慌得手脚发颤，好半天才给她喂了下去。
许久她才悠悠转醒，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着，不敢看床边的人，可是男人急切唤着她的名字，轻声抚慰着。“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她反反复复只会说这一句。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孩子也会明白的。”他握着她的手轻声道。那副冰冷的表情在这个时刻如春风化雪，融化得不见踪影。
男孩追着女孩跑出很远，终于拉住她：“姐，你不要再跑了。”
“放开我，我不是你姐，我是个野种。”她狂乱地叫着。
“你胡说什么！”男孩终于忍不住怒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自轻自贱？难道只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几句话？”
“他不是素不相识的人，他才是我亲生父亲。”女孩冲男孩嚷嚷。
“亲生父亲？二十年了，他在你生命里扮演过什么角色吗？他给过你父亲应该给的一切吗？他抵毁母亲你就信了？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我们的爸爸有多爱你你不清楚吗？”男孩也吼起来。
女孩无力地蹲下来，将头埋在膝头哭起来。
“姐，你知道吗？从我记事起爸爸就对我说，我是这个家的男子汉，而你和妈妈是咱们家的两块宝，要我好好的保护、守护你们。他说这些话并非一时起兴，而是从我很小就耳提面命。你知道你在他的心里有多重要吗，妈妈在他的心里有多重要吗？难道就因为一个跟你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对你说那几句话你就可以抹杀这所有的一切吗？”男孩也蹲下抚着女孩的背问道。
“可是，妈妈她并没有否认……”女孩无助地哭着。
“可是妈妈也没有承认啊，刚刚你一直在那里指责，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我不想失去你们，不想失去这个家，可是当那个人告诉我，我不是这个家的人时，我好害怕。”
“为什么要怕？即使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妈妈是你的妈妈，我是你的弟弟，而父亲就因为没有血缘你就否认他是你的父亲吗？”男孩坐下让女孩坐在自己的身边轻声问道。
……
夜深了，姐弟二人并肩走向家中，打开门后屋内一股浓重的药味，客厅里没有一个人，而父母卧室有微弱的灯光亮着。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慌忙奔向卧室，却见母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父亲坐在床边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母亲。听见动静男人转过头来，床上的女人也睁开了眼，灯光迷离中看到一双儿女站在门口。
女人大恸，泪水不住地流着，男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复而起身转向他们。
“你妈妈刚刚有些激动，心脏不太舒服，不用怕。”他的话缓而有力。两个孩子这才放松了肩头。女孩一步一步走向床头，女人哭泣地声音愈发悲怆。
“你们母女好好聊聊，咱们出去。”男人转身带着儿子出了房门，顺手将房门带上。
“你怎么可以说跑就跑呢？”女人伸出手抚着女儿的脸颤声道。
“妈妈打你不对，可是你怎么能那样说你爸爸呢？你可知道为了我们母女他都承受了什么？”女人垂下手掩面而泣。
女儿看着悲恸的母亲，跪倒在床前，趴在床沿痛哭起来。
女人看着女儿伸出手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起来吧，这件事也该跟你说说了。”
在遇上男人之前，是这女人惨淡的人生。
少年失怙，下面有一个弟弟小她两岁。为了养活弟弟她拼命地撑起这个家，可是以一个少女稚嫩的肩膀终是力不从心，是以生活艰难不堪。那时候她常常看到比自己年少的他远远地冷冷地看着她。每次看到那少年时，虽然惧于那冰冷的眼神，她还是抱以一个善意的微笑。
后来弟弟终于长大，上了大学，而她也到了待嫁的年龄，她与一个男人相爱了。他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她以为他是她这一生的归宿。她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安静地等着他来娶她。可是每每二人在一起只是你侬我侬，却从不提嫁娶之事。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他听了这个消息立刻愣在当场，然后紧锁着眉头说：“打掉。”
她被两个字打懵了，她问他：“为什么？”
他只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她问
“先打掉再说。”他有些不耐烦了。
她不再说什么了，听话地让他陪着去了医院，可是他却只在手术单上签了字之后就消失了。当她躺在手术台上听护士说“这都是什么男人啊，丢下女人就跑了。你这女子也是，太不自爱了。”一句一句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那一刻她从手术台上爬起来，奔出医院去找他，可是他见她寻来却狠狠地说：“跟我上床是你自愿的，如今出了事就来烦我，你这种女人也想让我娶你，想让我娶的女人多了，难道我要挨个都娶家里来？”
她吃惊地看着他，心如刀割，踉跄着逃开了。却在院子的转角看到了那双冰冷的眼睛，一如少年时一般不二。
她走向河边，想一死了之，可是心中突然的悸动让她放弃了死的念头，腹中还有一个胎儿，以她的善良不忍心让这个小生命就此结束。
她给弟弟写了一封信，然后收拾了行李离开家乡，她不想在熟识的人们的眼皮底下生下一个私生子。
独自生子的艰辛可想而知。孩子才生下来不久她便又出去工作，直到一天体力不支晕倒在路旁。
醒来时竟是躺在病床上，身边坐着一个人，见她醒来，那人依然是一双如冬日寒霜的眼睛，看向她时显然有些许怒气。
她惊坐起来，“怎么是你？我的孩子呢？”
“孩子没事，先看看你自己吧，你这样一副鬼样子怎么带孩子？”他怒。
“这与你没有关系。”她也是倔强的，虽然身体虚弱面色苍白如鬼，可是一副硬脾气却不改。
“你恨他，便也顺带着恨上了我？”他声音苍冷。
“这与你无关。”她说着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要干什么？这样子还想去哪。”他真的怒了，将她按回床上。
她感觉到不对劲，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不要死撑了，我娶你。”他看着她的眼说。
“什么？！”她惊得无以复加。
“我说我要娶你。”他此时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声音却依然坚定。
“哈哈……”她竟然笑起来，眼泪随着笑声肆意流淌。
他皱眉，看着她不语。
“你这是做什么？为你哥哥做的孽赎罪吗？哈哈！告诉你，用不着。”她笑得凄苦。
他看着她的笑容，眼神寒了又寒，突然伸出手握住笑得颤抖的双肩：“不，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是我要娶你，因为我是我，你是你，是我要娶你。”
她被他的眼神震动了，停止了笑，定定地看着他，眼里蓄满了泪摇头凄苦地笑，这笑悲苦万分，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狂燥不堪。“娶我？你们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惯会花言巧语？”说着泪水滚滚而下。
他看着她满面泪痕的样子喉结动了动，再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喑哑地说：“从十四岁起我就看着你，看着你失去父母，看着你抚养弟弟，看着你撑起一个家。可是你从来只远远地看我一眼就走开了，在你的眼中我从来只是个孩子。再后来终于成年，我想回来娶你，却发现你爱上了哥哥。直到那一天你从我家哭着离开，我去追你却见你要自尽。只差那么一点点，你又收了回来，我才长出一口气，看着你回家，看着你若无其事的做事，我才放心离开。可是第二天我再去找你，却发现你家已经人去楼空。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找你，直到前几日才有你的消息，你知道我看到你在路边倒下时心中有多痛。”
她哑然，这一番倾诉始料未及，可是她并不是从前那个只会沉迷爱情的女孩了，她已是一个女人，一个女儿的妈妈了，她并不天真。推开他，她再次惊到，因为在他从来冰冷的眼里有薄薄的雾气。
闭了一下眼，她向床里缩了缩，躲开他的手，抬起头看着他：“我只记得年少时你看我时的眼神都是冰冷的。你从来都是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我，现在来说要娶我。你知道我孩子的父亲是谁，你怎能娶我？”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爱你，爱到发狂。我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只要你，要你的未来。”他欺向床边伸手拉住她的手急切地说。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拉过来，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双唇。她的唇干裂无光，被他这一吻有丝丝的血渍渗出。他离开她的唇，眼中水光荡漾，他轻声说：“嫁给我，什么也别想。”
这一刻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全身的力气全被抽掉，只剩下泪水滂沱。
他们的婚礼并没有得到他家族的祝福，全家族的人都知道他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而他却声称那个孩子是他的。哥哥嘲讽地说：“一个被别人穿破的鞋子你还捡来干嘛？”
他挥拳打了哥哥，拉着她离开了家门，从此再未回去。
他们的婚礼虽然简朴但也不失隆重，他邀请了所有的朋友，所有他重视的人，向他们宣布，这是他一生要守护的女人。
三年后，他们才有了一个儿子，他曾说，她的女儿必当至宝看待，不能有一丝委屈。她终是在他的柔情之下放下了所有过往，重新开始生活，看着一双儿女渐渐长成，不胜欣慰。
可是就在五年前，他的哥哥再次犯下大错，为家族所不容，所有财产不得继承。家中族长也曾找过他，想让他回去执掌家族产业，可是他婉拒了，因为他不想让她再碰触过往，即使那伤口已经结痂。可是那个男人却不想放过她，一再的骚扰她，直到他找到女儿面前，将真相歪曲之后挑拔她余母女、父女的关系。
说完这些，母女抱头痛哭，她抬起女儿的脸，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水柔声道：“你可知道这个你叫了二十年的父亲为了我们母女牺牲了多少，可是你下午那一番指责多令人心痛。这一生我对他无以为报，虽然我知道他并不希求我回报什么，唯有此身，这一生我的人我的心只属他一人。他一直守护着我，怕我受一点点伤害，如今我的女儿却伤害了他，你让我何以自处，让他多么心痛！所以我希望你跟他说一声抱歉。”
女儿流着泪点头，起身打开房门，只见那男人依然挺拔如松，依然是她年幼时的那一棵大树，此时正面对落地窗，看着外面的沉沉夜色。她一步步走近，颤声道：“爸爸，对不起。”
男人转身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儿抿唇一笑，走过来，抚上她的肩：“父女俩，不说这个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