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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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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地完成委托回来的福泽谕吉与江户川乱步两人走进了一条商业街，江户川乱步兴致勃勃的走进了一家超市，再出来时已经捧了一大袋装满零食的塑料袋。
“今天先吃两包黄瓜味的薯片！然后三瓶波子汽水！再加五根水果味棒棒糖！嗯再加一包棉花糖，还有还有……”
孩子心性的江户川乱步开开心心的数着自己的零食消灭大计，走在他旁边的福泽谕吉越听越觉得不像话，一天怎么能吃这么多零食，不得不开口阻止：“乱步。”
“……好吧，我知道了。”江户川乱步瘪嘴，却只能乖乖减少零食的消灭数量。
“咳。”福泽谕吉看了看一脸不高兴的江户川乱步，轻咳了一声后，出声道：“今天午饭想吃什么？”
一提到这个，江户川乱步一秒变脸，非常兴奋的举手喊道：“中华料理！！我要吃糖醋里脊！！”
“可以。”福泽谕吉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前进的方向从武装侦探社转为中华街。
路过一家售卖家用电器的商店时，玻璃橱窗内展示的电视机突然插播了一起突发新闻，大体讲的是横滨某地发生了爆炸事件，疑似瓦斯泄漏，提醒市民们不要靠近。
“乱步？”走出一段距离后，福泽谕吉发现江户川乱步没有跟上来，他转过身，却见江户川乱步停留在玻璃橱窗前。
“怎么了？”福泽谕吉走了回来。
“啪！”
江户川乱步双手宝贝般捧着的零食袋子掉了下来，袋子里的东西洒了一地，而他那双习惯性眯着的翠色双眸完全睁开，漂亮清澈的翠绿眼眸中充满惊愕之色。
“乱步！”福泽谕吉见状，担心的按住了江户川乱步的肩膀，“你发现什么了？”
“社长，那个笨蛋他，已经救不了了……”江户川乱步有些惶然又有些了然，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但正因为知道，他才试图想要将那个笨蛋救回来！
福泽谕吉一下子就听明白江户川乱步说的是谁了，他的反应是立刻伸手去摸腰间不存在的刀，摸了个空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福泽谕吉与天海纯也的初次见面，是在两年前，他比江户川乱步更早的和天海纯也相遇。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很不友好，当时的天海纯也正要用手术刀割破一个人的颈动脉，福泽谕吉不清楚缘由，却第一时间出手阻止了。
因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在他面前杀人，即便对方其罪当诛，也不该由天海纯也那样年纪的孩子来动手惩治。孩子的手不可以早早的沾染鲜血，他们往后的岁月还长，这么早就杀人，以后又该如何？
福泽谕吉和天海纯也短暂的过了几招，天海纯也小小年纪身手却异常灵敏，他甚至被那迅捷的攻势逼得不得不拔出了刀应对。但他一时轻忽，竟让天海纯也冲破了他的封锁，精准利落的割断了那个人的脖子，喷溅出来的血被天海纯也轻松的躲了过去。
福泽谕吉从天海纯也身上看到了熟悉之人的影子，更遑论他那把极为眼熟的凶器——手术刀。
或许是因为身边养了个长不大的孩子，福泽谕吉即使明知天海纯可能是森鸥外教导的孩子，他还是想要对这个孩子说些话。
但当他走到天海纯也面前时，他发现，这个刚才杀人时动作娴熟不见任何犹豫的孩子，漂亮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些冷漠。
可那双干净的天蓝色眼眸却在无声无息的恸哭。
眼睛的主人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魂灵却在难以自抑的悲泣，在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哀嚎……
看到这样的天海纯也，福泽谕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想要劝导告诫的话都是无用的，因为这个孩子全都明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正因如此，这个孩子才会这么的痛苦。
福泽谕吉应该做的，是将这个孩子从罪恶之海中拯救出来，而不是说些根本无用的废话！
不过天海纯也没给福泽谕吉太多时间就逃走了，福泽谕吉朝着他逃走的背影伸出了挽留的手，却是徒劳。
就像是现在的结果一样，没用了。
——
“高濑会本部三百七十人，尽数诛灭。”
“高濑会潜逃的首领与三名干部，尽数诛灭。”
“高濑会背后支持者金泽会社，会社社长一家四口，两名情妇一名私生子，尽数诛灭。”
“与高濑会共谋暗杀我的暗网驻横滨分部，共计一百七十二人，尽数诛灭。”
“高濑会旗下的所有产业，都已收归港口黑手党所有，属下已完成所有任务，请首领派人清点。”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包含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血雨腥风。
朝着森鸥外单膝跪地的天海纯也平静的叙述完，太宰治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了。
五百多条人命……
尽数诛灭！
倘若不是太宰治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天海纯也在这几天亲手做的事！
难怪天海纯也这一身的狼藉，一路奔波杀了那么多的人，又哪里顾得上外在是否干净如新？
又难怪天海纯也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太宰治知道，天海纯也不喜欢杀人。
他一直知道这点的，因为就算必须去杀人，天海纯也总会选择最快的方式，让对方以最快的速度死亡，不会让对方受到多余的痛苦。
因此，在太宰治虐杀叛徒时，天海纯也会催促他尽快了结叛徒。
以前太宰治还会将这点看成天海纯也的假慈悲，杀人就是杀人，难道方式不同就不算了吗？
但后来，太宰治才明白，天海纯也会这么做不仅是因为给对方一个痛快，也是给他自己的。
每杀一个人，天海纯也心中就会多上一份压力，倘若能让对方尽快解脱，仿佛也能减轻他心中的压力一样。
不然，他会被心中的压力压垮的。
可是现在——
太宰治眼神发狠的盯着背对着他的森鸥外，倘若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森鸥外已经被他千刀万剐！
纯也……他怎么可以把纯也逼成这样！！
森鸥外，你就不怕把纯也逼疯吗？！
森鸥外全然不以为意，他正为自己亲手打磨出来的完美钻石而满足欣慰。
森鸥外俯身扶起跪着的天海纯也，声音温柔，语气也是极尽柔和与关怀：“纯也有没有受伤呢？”
天海纯也木然的摇了摇头，站好之后，天海纯也仰头望着面带微笑的森鸥外，麻木空洞的眼睛里多了几丝亮光。
他轻声期待的问：“老师，我做得好吗？”
森鸥外温柔的摸了摸天海纯也的头发，嘴角的笑容更深，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将天海纯也完全包裹住，紧紧地注视着。
“纯也做得很完美！”
森鸥外赞叹着：“纯也出色极了，你是老师最满意的弟子！”
天海纯也神色动了动，随后嘴角牵起一抹僵硬的，让人心疼的笑容：“……我是，老师最，最满意的？”
“没错！”
“从此以后，天海纯也你，就是我森鸥外唯一的弟子！”森鸥外语气轻柔却无比的坚定。
森鸥外一说出这句话，一旁的太宰治看着天海纯也随之逐渐松缓动容的神情，一下子全明白了。
为什么森鸥外不怕逼疯天海纯也？
那是因为再熟悉天海纯也不过的森鸥外，亲手给天海纯也系下了一条救命缆绳，那就是他自己。
天海纯也是森鸥外唯一的弟子，唯一的传人。
所以，尽情的去杀戮吧，天海纯也不需要在乎其他人，天海纯也的心中只需要有森鸥外一个人就够了，别的人就算死了也跟他没任何关系。
为了心里这唯一的老师，为了这个世界上值得他屠戮一切活下去的唯一一个理由，即便心里再痛苦再想去死，他也必须要活着，还必须完整清醒的活着！
天海纯也必须要继承森鸥外的意志，哪怕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百倍千倍！也必须活下去！
因为人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名为天海纯也的这个人唯一的羁绊，活着的证明，也就消失了。
这手段何其狠辣！！
太宰治暗暗咬紧牙关，眸色深沉宛若深渊。
只为了这个目的，为了让纯也永不背叛永不离开，森鸥外就能对纯也下此毒手——
……
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
森鸥外安排人去收缴高濑会的遗产了，太宰治也被他顺手带走，于是天海纯也被单独的留了下来。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森鸥外离去前已经乖乖睡着的天海纯也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后，天海纯也掀开被子坐起身，离开了床榻。
他赤脚踩在地板上，仿佛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冷一样，一步一步的，缓慢又不带犹豫的走到了放置着太刀的刀架前。
……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血色。
耳边听到的是惨叫哀嚎，是被他割断喉咙的人痛苦又短暂的嘶哑呻、吟，是一声声的“恶魔”、“怪物”、“刽子手”。
天海纯也一瞬间有些呼吸不稳，但下一刻，他放在刀柄上的手已经牢牢的握住了刀柄，随后，轻轻用力！
“琤！”
太刀雪亮纤长的刀身被天海纯也从刀鞘中完全拔了出来！
每个人临死前，他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越来越像恶鬼，越来越不像人。
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有点好笑啊，真的好笑……
天海纯也举起了太刀，仰起头，他从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然后，他笑了。
举刀的手手腕一转，指着上方的太刀转瞬间就对准了天海纯也自己。
天海纯也一边笑，一边眼都不眨的对准自己的腰腹刺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天海纯也跪倒在地，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顺着刀身滴到了地上，他看了眼，发觉自己的血也是红红的。
还不够啊……
太少了……
这样想着，于是天海纯也转动了刀柄——
更多的血从他身上流了出来，痛觉十分敏锐的他这次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残忍的折磨着自己的身体。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让我在做这些事之前知道我还有着过去，我还有除了老师之外的亲人！
为什么不能一直遗忘啊？啊？！
为什么要想起来！
……
为什么是我呢？
森鸥外这次计划的唯一一个意外，就是天海纯也得知了过去的一点线索。
他原本算无遗策，但是天海纯也四年来都毫无线索的过往骤然有一点浮出了水面，以致于，天海纯也出了问题。
天海纯也的精神开始崩溃了，导致他开始伤害自己寻死。
天海纯也如今，也不过才15岁啊。
在天海纯也身后显出身形的亚瑟·潘德拉贡解除了所有的武装，他蹲下身，强硬的按住了天海纯也的双臂，然后，拔出了那把太刀，扔到了地上。
血溅出来了一点，但很快，天海纯也腹部的伤口就在亚瑟·潘德拉贡放入他体内的圣剑剑鞘作用下迅速愈合，没留下一点痕迹。
亚瑟·潘德拉贡将天海纯也紧紧的按在怀里，阻止了天海纯也一切的挣扎，浅金色瞳眸的金发骑士在怀中少年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不要放弃自己，你要活下来，纯也！”
一定要活下来！
活着，哪怕将来再苦再难，也有改变自己，赎清罪孽的机会！
当初是你的执念唤来了我，唤来了奇迹，现在我更不允许你放弃自己！
良久之后，天海纯也终于停止了挣扎，亚瑟·潘德拉贡也放松了对他的禁锢。
天海纯也慢慢转过了身，苍白的脸上眼眶通红。
他看到了一直以来守护着他的骑士，看到了骑士那双充满着真切温柔鼓励的浅金色双眸。
天海纯也定定的看着亚瑟·潘德拉贡，然后，他将头埋进了对方的怀里。
亚瑟·潘德拉贡抱住了天海纯也，他感觉到天海纯也身体开始颤抖，听到了天海纯也压抑的哭声。
“啊——！！”
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天海纯也再也不压抑自己，彻底放声大哭起来！
亚瑟·潘德拉贡静静的陪着天海纯也，用手轻柔的抚着他的后背，给予无声的支持。
尽情的哭出来吧，把心中所有的痛苦都释放出来，然后，重振旗鼓，去面对未来。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挫折与磨难，纯也，你比其他人更不幸，那就要比其他人更坚强。
而我，会竭尽所能，陪伴你长大，成为你的养分，陪伴你成长为无惧风吹雨打的参天大树，直到——
你不再需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 纯也的崩溃在于知道了自己一些的过去，森鸥外不知道这一点，纯也没告诉他，所以就……
不过纯也身边，除了森鸥外可是还有旧剑alter这个很合格的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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