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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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我放下车座靠背，打算小睡一会儿。
酷拉皮卡态度坚决地让我不要跟上去，想必一定是有很大的危险。
我目前还搞不清状况，也不好强行跟上去添乱，只好等在离城区比较近的地方，想着万一酷拉皮卡有事需要我，我可以立刻赶到。
但终究是担心他，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大脑就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我想起白天的时候，小杰曾问我有没有见到酷拉皮卡，雷欧力也很关心酷拉皮卡在做什么。看起来他们对酷拉皮卡的状态一无所知。
我只是沉默着摇摇头。
虽然我大概知道酷拉皮卡的现状，但我选择尊重他的心意。而且，到友客鑫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确实没有见过酷拉皮卡，也不算说谎。
补充一句，当时奇犽双手背在脑后，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这个男孩一向早熟，而且洞察人心，他大概早就明白酷拉皮卡并不想把他们卷进去的心意了。
我很难不去想，也许我在酷拉皮卡心里和小杰他们是一样被排除在外的。
虽然我说过，想成为他的同伴，不介意他好好利用我，但很明显，他依然不想把我卷进去。
我当然明白他本意是想保护我们，不想因为复仇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危险而损害大家在猎人考试中建立起的珍贵情谊。
但这就与我的打算相反了。
我又想起当初训练念能力的时候，酷拉皮卡逼着自己经历残酷的训练，我和他师父都不赞同，却也无法劝阻。
在练成念能力离开前，师父看着火堆上燃烧着的火焰和火堆下野草的灰烬，说道：
“我想最后劝你一次，还是放弃吧。”
“就算你真的能报仇成功，也无法得到任何报偿……最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别以为你足够坚强，能够背负这一切过一辈子。”
说这句话的大叔，表情是如此沉重而悲伤。
酷拉皮卡没有回答，视线扫过他，又滑向远方寂静的森林深处。这样的酷拉皮卡的背影，那个纤秀挺直却异常冷酷的背影，几乎让我眼眶酸涩发热。
我觉得，那个背影，掩埋了太多我无法感同身受的挣扎和悲伤。
然后，酷拉皮卡没有犹豫，转身向着森林出口的方向离开了。
我连忙对师父认认真真地道了谢，跟上了他的脚步。
刚跑出去几步，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喜欢的人变了，变得面目全非，不复从前的温柔善良，你会如何？”
——我会如何？
我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是我也不知道。
我现在能真切地感受到，复仇确实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我无法预料酷拉皮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只知道我现在无法放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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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中途听到巨大的炮火轰鸣声，醒来后正在焦急，收到酷拉皮卡发来的一条信息，说他没事，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后，我才忽然意识到，酷拉皮卡一定是猜到我肯定不会乖乖离开，而是会等在附近，才会特意发信息安抚我。
因为事情解决了，酷拉皮卡说他没事，我精神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困倦涌上头，一时也懒得把车开回酒店了，于是我便怀着苦中带甜的心情继续在车里歇着了。
这次睡得稍微沉了点，不过多年养成的狩猎习惯让我下意识不会完全睡着。
大概是后半夜接近黎明的时候，我被隐隐的声响惊醒了。
睁开眼凝神细听，我听到远处有岩石撞击碎裂的声响传来，像是有人在激烈地打斗。
拿出望远镜，我看见声音是从一个类似山谷的低洼地带传来的。
有岩石在战斗中被打落，激起了大片灰尘。可惜谷中具体是什么情形，因为我离得太远，望远镜也看不清。
莫名的直觉告诉我，应该过去看看。
我启动了车，一直开到山谷附近。停在隐蔽的地方后，我用上了隐，小心地走向战斗地点。
我很难想象是多激烈的战斗，才会在这么远的地方都能让人感受到念的碰撞。能做出的判断就是，一定是两个顶尖的高手。
一般情况下，这种高手对决最忌讳有人在旁窥伺，而且战斗时若是招式很大，也很容易波及到我。
打斗声很快就已经停歇，我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谷内没有了动静，好奇地靠近。
近了之后，我才感觉到了熟悉的念，连忙拨开树丛望去。
果然是酷拉皮卡。
他金色的头发在月色下异常醒目。只见他脱下了外袍，正在和一个身材高大强壮得惊人、头发像狮子一样的男人决斗。
因为酷拉皮卡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下一刻，我震惊地看到锁链锋利的尖端毫不留情地刺入那人的心脏，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那种震惊，几乎让我一时大脑空白，无法反应。
这是……杀人了？
身体快于大脑，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起身跑了过去。
我看见酷拉皮卡正跪在尸体旁蜷缩成一团，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像是完全陷入了失神，没了平日里的警惕，因此没有意识到我的出现。
他短促地呼吸着，双手紧紧捂住脸，指尖轻微地痉挛，仔细听能依稀听见他正低声喃喃自语着窟卢塔族的祈祷文。
我看了一眼尸体，看到了尸体背上的蜘蛛刺青，恍然大悟。
那是幻影旅团的成员。
我的预感成真了，酷拉皮卡真的为了复仇杀人了。
我下意识张了张口：“酷拉皮卡……”
像是被我的声音惊醒，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无神的眼睛。
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的隐形眼镜，另一只眼睛是火红色的。
美丽的火红眼，和我之前看到的充满怒火的明亮不同，此刻，那其中充满了绝望。
血色的月光倾泻而下，在他的眼睫上方闪耀。他脆弱的面容浸润在月光里，恍若虚幻，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那种深重的绝望，那种无法言语的茫然，让我怔怔地站在他面前，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的眼睛好像在说一句话：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想起父亲曾经告诫我，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拥有力量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重要的人，而不是为了征服和杀戮。一旦用自己的双手杀人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无法形容的强烈悲伤和怒火涌入胸腔。
我已经很久没有掉眼泪了，似乎十二岁失去母亲之后，我就跟着失去了流泪的能力。但此刻，这种能力似乎复苏。
我眨了眨眼睛，试图把眼泪逼回去，但眼前还是一片模糊。
“酷拉皮卡，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语无伦次地徒劳地安慰着他，忍不住倾身轻轻拥抱住他。
他的手指冰凉，指尖轻触到他单薄而白皙的皮肤，仿佛能听到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没有回应我，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挣脱。
我慢慢地轻抚他的头发，望着他无神的眼瞳，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我的心底缓慢地涌动上来。
我捧起他的脸，轻轻贴住他的嘴唇。触碰上的一刻，温热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下一刻，他像是一下子恢复了知觉，睫毛轻颤，我看到他的神情在一刹那变得十分脆弱，就好像一个人在冰天雪地中徘徊许久，浑身都冻得僵硬时，乍一触碰温暖，情不自禁地瑟缩。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