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冠与王座［星际］》月栖山

3、第003章 鄙视及同情

　　第003章鄙视及同情

　　“城主警备室的医务科，那里常备着二十支库存。”阿瑟对乌拉诺斯的避而不答感到无奈，只能配合着接过了话题。

　　冷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两兄弟小时感情还挺好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现在两人渐行渐远。

　　“谁伤的这么严重？之前拿走的那两支是给同一个人用？”βIII虽说急救效果很好，几乎能达到起死回生，但副作用也很大。短期内注射四支，精神力强悍至S级也是极限了。再多，人救回来也是个废品。

　　乌拉诺斯点点头，“我在垃圾场救了个人，濒死状态。”他重新拿出金属丝，对着镜子摆弄起自己的脸。

　　阿瑟一阵无语，不知道应该骂他花大价钱救了个快要死的人，还是应该吐槽同伴的异想天开。

　　“所以，你现在翻垃圾场，不单只找零件，还善心大发捡起了人？”阿瑟没忍住，呛了乌拉诺斯一句。能被丢到那种地方，证明是个连尸体也没有利用价值的垃圾。乌拉诺斯这个人吧，性格古怪，但绝不是个善人。

　　“你别告诉我，那个人会造飞船。”除了这件让乌拉诺斯着魔的事，阿瑟想像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乌拉诺斯动了恻隐之心。

　　乌拉诺斯在垃圾场收集零件的原因，是异想天开想建造一艘飞船直接逃离深渊之星，这是组织内公开的秘密了。但上等区对飞船零件的管控，比武器还要严得多。飞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无疑是痴人说梦。

　　退一万步，就算他能造出了飞船，星港码头设在一区！无证飞船要怎么从十三区不声不响弄到一区去？就算走了狗屎运，真的给他弄到星港码头，没有空管打开通道，飞船能起飞得了吗？

　　有时候，阿瑟也是挺能理解阿兰的。两兄弟本事都好，劲往一处使，想让生活更上一层，噢，不，四五层楼吧，并不困难。偏脑子聪明的哥哥，那点子厉害就没用对地方，整天净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难责怪乌拉诺斯。毕竟乌拉诺斯与弟弟阿兰不一样，他并不是在深渊之星出生的。他对出生的母星有很深的记忆。

　　组织里跟乌拉诺斯比较熟的同伴，或多或少都听他说过那片美丽的星域。见识过理想星的美好，又坠落至深渊，乌拉诺斯没有像他父亲那般崩溃，意志力够强的了。

　　生活在这个星球的人，如阿瑟自己，一生的努力也就是想着，怎么能把自己跟家人弄到上等区，享受更好的福利和教育。

　　而乌拉诺斯，更像那些画册中美丽的星兽，崇尚的是自由和纯粹。只是，美丽的东西，注定是无法在深渊之星生存的。乌拉诺斯不愿向现实低头，终有一天，也会像他父亲那样，在妄想中疯掉。

　　乌拉诺斯不难听出阿瑟语意中的调侃，但他只是笑了笑。他不打算向任何人解释那位女子的奇特之处。

　　而现在最重要的，他要她活！

　　镜中的那张脸，已经看不出一点阿兰的影子，确认无人能联想到阿兰后，乌拉诺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拿起阿兰留在桌子的空托盘，他对阿瑟道了声保重，准备离开。

　　“乌拉诺斯，”阿瑟连忙提醒，“城主府现在不单有五区的警备，二区下来的几位大人都带着他们的亲兵，行事务必小心谨慎。”

　　乌拉诺斯停顿了一下，回头问道“你见过他们出手吗？”二区是一区的拱卫，组织并没有人手能够进入那个核心。

　　阿瑟摇头，“那几位入住城主府后就没出去过。那些亲兵也没有进行日常训练。”阿瑟迟疑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直觉，“与其说他们是在保护他们的上官，我倒觉得他们更像是在警戒。至于警戒什么，我完全没有头绪。”

　　“知道了。”乌拉诺斯表情冷凝，却也没有继续耽搁时间，“我会将消息传回去。新命令到达之前，你还是什么都不要做为好。保重。”

　　踏出房门的一刻，他脸上扬起了合宜的笑容。

　　中规中举的相貌，让他一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忙碌的后厨依旧人来人往，他径自走向了负责警备部餐饮的一位小主管。

　　“卡鲁大人，”他向这个半秃顶的胖男人恭敬地行了个礼，“威尔仕大人的随从让我询问您，是否可以给警备司的值班人员准备一顿辅餐。他说，这几天的工作量非常大……”乌拉诺斯说话吞吞吐吐，似乎像在斟酌着用词。

　　被侍者那句‘大人’小小恭维一番的卡鲁维克多，不自觉地挺了挺肥硕的肚子。接着听到侍者犹豫的言词，很快自顾自地猜测着，是不是警备司那伙人骂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侍者才不好对他直言。

　　“草这帮祖宗……”他心中暗暗咒骂，把那起子武夫喷了个狗血淋头。即使心中对警备司有再多的不满，他也不敢公开发牢骚。

　　能进警备司的，无一不是五区的好手。哪天不小心，小话被人传进这些人的耳朵里，失了差事事小，丢了性命那才叫冤呢。

　　“你去回了威尔仕大人，”他主动打断了待者的转述，表态道：“今天厨房实在很忙，我的人手也被抽调了好几个……虽然很想为大人服务……”卡鲁表情很是很为难，虽然这是实情，但这么直接驳了警备司头头的面子总是不好。

　　他打量了一圈，看到一个保鲜柜，顿时有了主意。

　　卡鲁向乌拉诺斯招了招手，把人带到那个保鲜柜前，“这是为二区客人准备的点心，用的都是纯天然食材，”他炫耀地拉开柜门，“我们总厨怕做太少不好看，特意多做了一些，我做主了，你这就给警备司送过去。数量不多，还请威尔仕大人多多担待。”

　　“是，”当乌拉诺斯看到那些精美糕点时，眼里闪过了一丝贪婪，为了掩饰般他连忙躬身答道：“我必会转告大人你的善意。”

　　低下的头颅让卡鲁没有看清侍者眼中随后泛起的嘲讽。

　　乌拉诺斯心中嗤笑。卡鲁能私自做主的食品，怕不是昨天客人吃不完剩下已经不新鲜的。这些糕点菜肴，于那些上等人而言，自然是不能吃了，而对于服侍主人的仆人而言，却是难得的美味。他们会藏起来悄悄带回家去。厨房工作的人都知道这条规矩，却不会有人揭破。

　　这本应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这些人却把这当成一种特权引以为傲。

　　卡鲁清楚地看到了侍者眼中的贪念，这让他越发地得意。招手叫来了个小工，很快把保鲜柜里的食物打包好了。他还特为侍者打包了小小的一份，“这个给你。”

　　乌拉诺斯眼露惊喜又带了一点点的卑微，“多谢大人。”他小心地接过食盒，拿起礼物再恭敬地施了一礼，这才离开了厨房。走出副楼。经过回收器，乌拉诺斯随手就把那份‘礼物’丢了进去。

　　而卡鲁等侍者一离开就狠狠地呸了一口“下流胚子！”。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战利品’清空了！原本他还打算拿回家给老婆孩子好好尝尝的。这可是二区大人也吃过的呢。见小工正怔怔地望着他，他一巴掌扇在他头上，没好气地骂道：“还不去干活！整天就知道偷奸耍滑，哪天把你丢到十三区去，有你好受的。”

　　小工心里问候了卡鲁祖宗十八代，脸上却不敢露出不满，唯唯诺诺跑了。

　　…………

　　警备司在城主府西南角，附属的医务科紧挨警备司。平时也只负责警备人员的小伤或急救治疗，重伤一律转送至府外的专职医院，所以无论是药品还是器械，都以急救为主，而医疗人员也配备不多。

　　而此时，这些医护人员正享受着难得的‘特待’。

　　眼见众人开始兴致勃勃地议论着泡什么饮料，好来搭配这些高级点心，乌拉诺斯很有礼貌地询问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医生，“先生，请问洗漱间在什么地方？”他略带腼腆地把白色袖口上一块污渍亮给医生看，“不清理干净，回去玛丽夫人见到一定不会再让我参加下一次的宴会了。”

　　医生同情地瞟了一眼侍者普通的面孔，好心地告诉了他，“出门往左，经过护理站再右转直走到底。”

　　见侍者离开，他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无比同情。

　　他知道侍者这个行当想要混出头很难。而眼前这一位身材跟气质都很出众，唯这张脸太平凡。那些贵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就算给他机会再出席一百场宴会，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只可惜，当事人似乎还抱着无限的希望。这种没有清神力的下等人，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医生已经可以预见。他只庆幸，自己没有出生在下等区。

　　“亚克伦医生发什么呆呢！再不过来就没有你的份啦。”

　　“来啦。”听到同事的叫唤，亚克伦笑着走了过去。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同情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与其担心别人，他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更实际。也不知道纯天然食材做成的糕点，是怎样的美味。

　　乌拉诺斯不急不慢地走在楼道里。此刻的他，双眸变得血红，精神力如蛛网一般铺开，很快就发现了隐蔽在各个角落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