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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千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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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歌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刚刚轩辕夫主那挥过来的一掌,让他想到了从前在一步云桥的时候,自己的阿爹也是这样,被别人扇了一掌,不同的是,那时候,没有人拦下那一掌。
轩辕夫主也已经冷静下来,但是语气依旧不善,不过碍于旁人(因为徐篆那一句“奕欢,站我身后来。”男女席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虚化了事情原由,
“总是徐家的错更大,不是吗?”
“都别说了,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何必牵扯到家族。”司空夫主有些不满,他知道轩辕夫主护子心切,但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这是在洛定侯府。
钟离歌终于动了,走到徐篆身前,而后者冷哼一声,
“司空夫主说的是。”
与此同时,扶桑和福满也从偏厅返回,两人报告了是酒本身引发轩辕灼过敏的情况后便分别跟在了自家主子身后。
而慕容流兮不知何时已经到场了,
“如此,倒是侯府的错,若轩辕夫主信的过本侯,便让府中的医师给轩辕公子开个药方,至于费用,都由侯府来出,轩辕夫主就别跟晚辈们较劲了,如何?”
她身后,跟着司空琰和慕容颂。
轩辕夫主自知占了下风,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有些冲动过头了,便也点了点头。
“未先向阿父问安,未染失礼了。”慕容流兮这一声阿父,自然是冲着司空琰的生父司空夫主去的。
司空夫主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慕容流兮会在这种场合下直呼“阿父”。
“侯爷多虑,”司空夫主瞟了眼司空琰,感到意外:总感觉琰儿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感觉他轻松了许多。待目光触及司空琰牵着的孩子,大概知道了,那就是慕容流兮的庶长女了。
夏侯明渊也从高台上下来了,请慕容流兮去主座,慕容颂看到了他,便挣脱了司空琰的手,向他跑过去。
司空琰很淡然,司空夫主倒是皱了皱眉,轩辕夫主没注意,只是看着徐篆和钟离歌的方向暗道:今天这一笔我可记下了。
慕容流兮很是宽和:“都在这里围着干什么,开宴吧。”
然后侧过身,很自然地牵起司空琰的手就往高台走去。
夏侯明渊拉着慕容颂紧随其后,再之后就是轩辕烨和白湘。
其余众人自然是该哪座就哪座。
司空夫主和轩辕夫主回席的路上,司空夫主问,
“你今日怎么如此沉不住气,要真动了手,你没什么事,你儿子可就不一定了。”
轩辕夫主也在想,为什么他在那一瞬间会想打人,真的是护子心切?还是看到了轩辕烨和前任轩辕夫主那张越来越像的脸?
“现在的溧阳看似平静,可高门氏族互不信任,所谓的结盟岌岌可危,这时候,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成为日后他人动手的理由。你看看白家,生那么多儿子,还不是想广撒网,多找门路。”
白家!对,白家那两兄弟,尤其是白溢,刚才就跟看戏似的,不时“火上浇油”,所以钟离歌可能也不想那样做,但都是被愤怒烧光了理智。
轩辕夫主想到此,只觉有些心惊。
“多谢阿兄解围。”
“我们俩的关系,说这些就是客气了。”
司空夫主和轩辕夫主还为出嫁前,情同手足,不过成婚之后就很少走动了。
高台之上,慕容流兮和一干夫侍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珀光,等第一杯酒过了,就去把潋颐换下,找个地方给你弟单独安排一下,待宴会结束后就送他走。不过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酒。”
轩辕烨应下了。
“浮梦,给钟离公子那送盏茶,想必他也不想喝这酒了。”
浮梦也应下离开。
徐篆径直走到自家亲妹徐隶身旁坐下,后者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阿姊,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我不来,指望你成什么事?”
徐篆还沉浸在刚刚与自家未来正君的相见激动余韵中无法自拔,也没注意到徐隶的神色。
没错,之前轩辕夫主疑惑徐篆为什么从花厅后侧进入,是因为她早就来到了洛定侯府,和吴霍郢见了一面,聊了一小会儿天,然后就忘记了时间,又得知钟离歌被轩辕夫主责难,一时间忍不住从花厅后面来。
钟离歌坐在原位,心想:宴会啊,还是这么无聊,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今天还报被人坑了一把。他看了看身旁的白溢,有些不解,自己好像并没有碍着他什么,为什么他一直想挑起自己的怒火呢?
白溢发现钟离歌在看自己,心下没有一丝不安,反而回之以笑容。
慕容流兮在高台之上,手里还握着司空琰的手,心中有些安然,她看了看右侧的夏侯明渊,不知他说了什么,逗得慕容颂咯咯地笑不停,另一侧,只有白湘,轩辕烨已经去偏厅了。
高台之下,远处。
“慕容流兮这时候把她庶长女带回府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怎么知道。”
“阿兄不猜一下?”
“可能是非世家的人更放心吧。你说要是她的长女是轩辕、夏侯、白,甚至是容族的血脉,她还能放心夺位?”
“阿兄怎么不说是小琰的血脉,要是真有了,可不管是不是长女,一个嫡字足矣盖过很多。”
对话的赫然是司空夫主和轩辕夫主,衍朝的正君,尤其是一家之主的正君,身为夫主,还是有很大的权利的,并非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其实夫侍也可以有很大的权利,不过需要自家妻主的格外授权,像宇文虔,就是得到了步辰的特殊授权,也打理着步家许多事。
“你说琰儿啊,快了。”
“快什么?”
“两位夫主聊得真是投机,歌舞都换了几批了,二位可还没正眼看过呢。”
“原来是容夫主。”
司空夫主隔着轩辕夫主便看见了那一边的容夫主。
轩辕夫主很不高兴被打断了,说话有一点夹枪带棒,
“从前倒是不常见容夫主。”
那是自然,容虽然是皇姓,但当今陛下都要受世家的掣肘,更别说这个五服之外的“皇族”。
不过容夫主非常不在意,要不是慕容流兮点名要见他女儿,再加上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儿子了,这才来侯府。他自然知道,要不是容飔入了侯府,他几乎根本不可能和这些高门世家的夫主坐在一起说话。不过,如果可以,他宁愿容飔没有被挑中,说到底,终究是“容”这个姓绊住了他们一家,也不知飔儿在侯府过的怎么样。
宴会嘛,都是开了一半后主人就退场,让大家伙自己随意。即使是慕容流兮的生日宴,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我一个人走会儿,你们随意,最好到处转转,找找从前的人叙叙旧也好,平时没有什么机会,今日多聊会儿。瑢溶就跟着璧川吧。”因为夏侯家没有受邀,慕容流兮又不想太让夏侯明渊没脸,而慕容颂好歹是她的长女,跟着长长脸也好。
交代了一切后,慕容流兮带着浮梦就往前院去了,路过花园时,突然被人叫住了。
“鱼儿,你真地认为自己离开慕容家独自开府就和慕容氏没有丝毫关系了吗?”
这个声音,慕容流兮从小听到大,自是听出了来者是谁。她斜眼瞪了一下浮梦,眼神在说“不是不请慕容家的人吗?这个怎么进来了?”
浮梦很无奈,开玩笑,这个人硬要来谁拦得住。
慕容流兮转过身,很是无奈,
“阿祖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派人通知一下,鱼儿也好去接你。”
“我只怕提前告诉你,今年你的生日宴又办不成了。”
“怎么会?好歹是个整数,按理是该一办。”
“所以,就算是整数年,你也不回慕容府看看老夫。五年了,你也放不下那些事,也还是无法原谅你阿姨?”
“阿祖应该知道,不是鱼儿放不下,也不是鱼儿自己不想原谅,实在是,无法放下、无法原谅。只要一想到和阿娘一模一样的阿姨,我确实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阿姨做出那种事?!既然想不通,还是少见吧。阿祖,可别再跟我说是误会,亦或是被逼无奈,如今我谁也不信,我自己回去查。”
“好好好,鱼儿终究是要回归大海的,阿祖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是你的桃李之日,阿祖给你准备了一份贺礼,让小吴放在前厅,你自己去看看吧,很多都是你阿娘留下来的。”
慕容流兮听后,转身便想走,但还是吐出两个字,
“谢了。”
待慕容流兮走远后,她的祖父,她生母的生父,曾经的容族皇子,如今慕容家主慕容媚的生父叹了口气。他身后的人声音有些哽咽,又有些欣慰,
“阿姊的女儿都这么大了,真好。”
“要不是那几家联手,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让你们姨侄关系至今形同陌路。”
“陌路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再走我们这些人的老路了。”
“也难啊,看她府中那些夫侍身后的家族,终究不令人放心。”
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的慕容家主,竟然扮成生父的小厮“混”进了洛定侯府。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听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
“叔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