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等千岁》金兑金兑

5、惊回

　　庄生只觉得自己踏在这间屋子里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金钱上。
　　“我要不出去把鞋脱了再进来吧。”庄生快哭了。
　　“没必要。”重桓拦住准备出去的庄生，“不是你硬要进来的吗？”
　　“哥，我错了，我后悔了，您放我出去吧。这地板要是被我鞋底抹上一块泥巴，您把我卖了我都还不起啊！”
　　庄生错了，真的错了，在这种房间里做人体实验？脑子被意大利炮轰过才会干出来这种事！
　　重桓忽然笑了，如朗月星辰，灿若千阳。
　　庄生第一次见重桓这样笑，就将这笑容刻进记忆里。
　　耳根发热，心跳加快。
　　庄生从没想到过一个男人笑起来能那么好看。
　　“我不会卖你的。”重桓轻声说。
　　“我我我，我就是打个比方。”庄生平缓心情，眼神飘忽，不敢再看重桓。
　　“知道幽梦里取自哪里吗？”重桓收起笑容，朝屋内走去。
　　“幽梦里，传心曲。肠断处，凭他续。”庄生忆起背过的课文。
　　“没错。”
　　重桓走到屋子中央，老妇人躺在塌上，睡得正香。
　　她的身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类似罗盘的东西，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文字。
　　而罗盘中心的凹槽处，有一个与这房间画风格格不入的石英手表。
　　庄生掏空所有知识储备，可以肯定这罗盘上刻着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代文字。
　　“这……”
　　“这是成朝时，南疆巫族的文字。”重桓知道庄生想问什么，主动解答道。
　　提到巫族二字时，庄生从重桓的眼神里，发现了只有一瞬间却几乎要溢出来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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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东西叫做惊回，是巫族的至宝。”
　　“人生，不过就是不停的抉择。它则可以让人以梦的形式，回到某一次抉择的时候，并经历重新抉择后发生的事情。”
　　“它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但仍需要付出十年寿命作为启动惊回的代价。”
　　庄生听懵了，猛地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疼得咬牙切齿，直吸冷气。
　　“我没做梦吧？我是在21世纪的现实社会吧？”
　　“是的。”
　　“你讲的不是什么科幻小说吧？”
　　“我以为它更像玄幻小说的设定。”
　　“这不是重点！”庄生叫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凡事都得有个依据，你告诉我这个什么惊回它所用的原理是什么？能有意识选择地做梦也就罢了，居然还能扣人寿命？太离谱了！”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巫族后代。”重桓摊手。
　　“那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
　　“路上捡的。”
　　“？？？”你当我傻的吗？走在大马路上突然捡到一个上古神器，这明明是修真小说男主的套路吧！
　　庄生缓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个正在对自己二十年来世界观进行毒打的事实。
　　“所以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庄生换了个角度，继续问道。
　　“做梦。”
　　“还有呢？”
　　“他可以知道如果当时做出另一种选择之后会经历什么。”
　　“所以呢？”
　　“我能看到精彩的故事。”
　　“……”庄生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可他要十年寿命！你这是在拿人的命吃瓜啊！”
　　“对有些人来说，寿命并没有那么重要。”
　　“难道不是人人都想长命百岁吗？”
　　重桓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尽苍凉：“更多时候，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不能理解。”庄生对上重桓的眼神，“只有活着，才能吃好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和爱的人在一起。这世界那么有趣，还有这么多你牵挂的和牵挂你的人，去世后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是因为没有牵挂的人，孑然一身，才想离开这个世界啊！
　　重桓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淡淡地说：“既然不能理解，那就来看看吧。”
　　说着，重桓牵起庄生的手，将两人的人交叠着放于惊回之上。
　　庄生一惊，想要挣脱，发现重桓力气极大，不容他反抗：“干什么！”
　　重桓食指竖在唇前：“嘘，安静，进入别人的梦境不需要减寿命。”
　　庄生仍然半信半疑，重桓却不再管他，自顾自地闭上眼，嘴里念着什么法诀。
　　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了恐惧，庄生学着重桓，阖上双眼。
　　一阵晕眩，身体失重，仿佛天地颠倒。
　　眼前一切都像数种颜色的油彩被搅和在一起。
　　“不要怕，有我在。”
　　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宛如从远古穿梭千年而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庄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声音有如此强烈的信任感。
　　视线忽然清明。
　　庄生发现在他身处在某一繁华十字路口，夜幕降临，行人们从他的身边匆匆而过，甚至还有从他身体里穿过去的。
　　“这是任隽洁的梦境。”重桓出现在庄生身边。
　　他手中托着一杯茶细细品着，身边凭空漂浮一本泛黄笔记本。
　　“任隽洁？”庄生问。
　　“就是那位老妇人。”重桓停顿片刻，又说，“其实不该叫她老妇人，毕竟她才五十岁都不到。”
　　“什么？！”
　　那外貌，那神态，几乎与七八十岁的老人一般无二。
　　重桓竟然说她只有四十来岁？
　　“没什么好惊讶的，安静看故事。”重桓放下茶盏，茶盏也浮在他的身侧。
　　一招手，一碟桂花糕从远方飘了过来，重桓捻起一块后，将碟子朝庄生推了推，示意他也吃。
　　庄生呆愣愣地拿起桂花糕，咬了一口。糕点软糯，桂花清甜，很是好吃。
　　完了完了，从踏进这房间的开始，庄生便感觉自己世界观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而这块桂花糕，成功击碎了他世界观最后的防线。
　　他这就是穿越到玄幻小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