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搞事情》静流裳

2、第二章

　　“你说这个事儿放你身上你气不气。”
　　莫君桐离开律所之后，直接约了闺蜜出来逛街。
　　大周末早上起来就接了这么一个糟心电话，不喝杯奶茶明天没心情上班。

　　“那肯定得气死了呀！”
　　莫君桐闺蜜宋云瑶是个脾气火爆的小辣椒。
　　要不是莫君桐说自己已经委托了律师，她估计得马上拽着莫君桐去律所。
　　“我跟你说啊，你刚才，就应该直接找那个成华做委托。找律师，咱就得找最好的！”

　　“得了得了大小姐，你别在这儿不食人间烟火了。”
　　“我这个案子要是委托成华，估计六位数都不一定下的来。我是要争一口气，又不是要把自己饿死。”
　　莫君桐看见闺蜜这么替自己打抱不平反倒是一点都不气了，甚至开起了玩笑。
　　“再说了，我选的肖律师有什么不好的呀~”
　　“我这叫性价比~”

　　“说到这儿我就更来气！”
　　宋云瑶小辣椒的脾气彻底起来了。
　　“这次和你叫板的谁？那个抄袭的也就罢了，嘉月传媒凭什么掺和呀！会不会是你那个爸指使的？为了逼你回家？”
　　“这算什么事儿啊！你才是嘉月正经的大小姐！当年要不是有你妈，嘉月现在说不定早破产了！”
　　“还说性价比？你都不应该知道这三个字儿怎么写！”
　　“六位数怎么了？咱们圈子里，一晚上玩出去七位数的大有人在。你打官司，花八位数都是应该的！”
　　“我跟你说，你就是太好脾气了！不然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你啊！”

　　“别提他。”
　　莫君桐的皱了皱眉。
　　“我离开莫家就是为了再也不见他们，提他我就心烦。”
　　“我现在自己过得挺开心的，哪能为了这么一个抄袭的破事再跟他们扯上关系。”

　　“你就是太好脾气了！”宋云瑶还是气不过，“要是我，谁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谁好过！你那个后妈和妹妹，就是——”

　　“云瑶——”莫君桐的神色微微冷下来。

　　“哎呀好嘛，我不说了。”宋云瑶看莫君桐真生气了，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拉着她的手撒娇，“我这不是气不过嘛。你不让说，我以后都不说了，好不好~”
　　“不过啊，你就算不用他们的钱，那我的钱你总要用了吧。”
　　“你听我的，律师还是要找好的才放心。”
　　“要不然，明明是他们抄袭你，万一律师不靠谱没赢，那岂不是有理说不清。”
　　“喏，你拿着。”宋云瑶从包里找了找，翻出一张卡，“我常用的密码你知道，卡里的钱你先用。”

　　“不用了。”
　　莫君桐笑着摇了摇头，把卡推回去。
　　“以前的话我肯定就先找你借这个钱了。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算了吧，你那个弟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被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做什么文章呢。”

　　“这不是一码事。”宋云瑶翻了个白眼，“我跟你的关系老头儿也知道，就算这个事儿捅到他那，我帮帮你又怎么了。”

　　“你家那老头是个讲理的人吗，要是讲理，还能有现在这个事儿？他们现在正满世界抓你小辫子呢，你现在就别自己搞事情了。”莫君桐态度坚决。
　　“乖~我要是真想花这个钱，也能拿出来。现在不是觉得没必要么，犯不上为了这种糟心事儿影响了咱们生活。”
　　莫君桐说完一边直接把卡塞进宋云瑶包里，一边拿起手机接电话。

　　入耳是个儒雅磁性的男声。
　　自报家门是秦成律所的律师，说已经看过了莫君桐案子的资料，问什么时间方便面谈。
　　莫君桐疑惑了一秒钟为什么打来的不是接待员小姐姐，不过她猜测是肖清辉新律师上任，工作热情高涨，自己直接接手了这工作，就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工作日，莫君桐还有主业，是个小记者，不方便翘班，所以就约定了今日稍后在律所见面。

　　“亲爱哒~”
　　莫君桐挂了电话赔笑。
　　“那个，刚刚律师给我打电话了。那，我就先过去啦~改天请你吃饭呀~”

　　宋云瑶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得得，莫大小姐都和人家约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呀？反正在你这儿，我一向只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份儿。”
　　莫君桐一看就知道宋云瑶这又是傲娇戏精附身了，笑着哄了两句，等宋大小姐又开心了，才离开。

　　“莫女士。”
　　莫君桐和宋云瑶小聚的地方离律所很近。不过十几分钟之后，莫君桐就又回到了律所。
　　刚刚走进律所大堂，莫君桐就听到有人叫她。
　　是位高大儒雅的先生，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眼熟。

　　要是平时遇到这样的优质帅哥搭讪，莫君桐估计会开心个一分钟，但是今天——
　　肖清辉好像不是长这个样子吧？
　　莫君桐看律师资料的时候没细看照片，只是稍微扫了一眼。
　　但是她也还依稀记得肖清辉应该就是个长相普通的路人啊？
　　和眼前这个明显不太一样。
　　眼前这位的容貌，如果见过，她不应该忘的呀？

　　“成华成律师？！”
　　见过就不应该忘记这句话一下子点燃了莫君桐的记忆。
　　这不是成华么？！
　　当时她看资料的时候还感叹过呢。
　　这人长得又帅，成绩还好，更过分的是居然才只比自己大三岁，实在是人生赢家的让人嫉妒。

　　“您，找我有事？”
　　莫君桐一下子就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刚刚约自己见面的居然不是肖清辉，而是成华？
　　可是自己选的代理律师明明应该是肖清辉啊？

　　“你还记得我？”成华听到莫君桐叫自己的名字，眼睛都更亮了两分。
　　“成律师的名字，恐怕只要是想打版权官司的人都听说过吧，我自然也是久闻威名。”莫君桐笑的官方，她不是没看出成华的态度有些微妙。
　　只是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和成华有什么交集。
　　所以只好挑最不会出错的恭维话出来先应付着。

　　“您过誉了，只是同行之间的客气罢了。”成华用手托了托眼镜，掩饰住几乎未曾表露的失落，“案子的事情，咱们到我办公室详谈吧。”

　　莫君桐就这样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跟着成华一路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然后看着成华熟练的做了一杯自己口味的卡布奇诺——糖、奶加倍。
　　她只喜欢咖啡的香气，却讨厌咖啡的苦涩，从小就是这个口味。

　　“成律师，您……”
　　莫君桐忍不住了，这个事件的走势怎么这么奇怪？

　　“现在还是这个口味吗？我记得小时候，莫爷爷每次看你这么喝咖啡他都忍不住摇头，说你是在糟蹋咖啡豆子。”
　　莫君桐微微瞪大眼睛，大脑飞快检索所有记忆。
　　“成老师？！”

　　眼前成熟儒雅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清瘦俊逸的青年逐渐重合。
　　莫君桐的记忆回到了十六岁的那个夏天。
　　十六岁，高一的暑假对莫君桐来说算不上什么愉快的回忆。

　　她的童年崩塌于十二岁。
　　母亲发现父亲出轨，父亲搬离，母亲抑郁离世，父亲和那位后妈带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重新归家。
　　这一连串的事情，虽然在六岁那年外祖父母去世时就有预兆，但是却统统发生在她的十二岁。
　　十二岁，莫君桐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皮小孩变成了一个窝在屋子里，不愿意见太阳的怪小孩。

　　爷爷心疼她，一边骂着她父亲是个混蛋，一边把她从那个不再属于她的家中接走。
　　小小的她得到了一个避风港。
　　在远离那对儿“父母”和“妹妹”的两年里，莫君桐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但是她终究是他的女儿，他终究是爷爷的儿子。
　　爷爷终究，还是希望“阖家团圆”的。
　　所以，在莫君桐十六岁的暑假，爷爷把她的“妹妹”也接到了家里。

　　“桐桐，爷爷还能再陪你几年呢。等爷爷走了，你爸和你妹妹就是你仅剩的家人了。你爸肯定是个混蛋，他有错，他对不起你妈，但是爷爷也不希望你们父女就这样一辈子都再也不相认了。”
　　“还有你那个妹妹，莫心悦，是，爷爷能理解你不喜欢她。但是这终归是上一辈人的事情，就算试试，试着和她相处一下，好不好？”

　　就这样，莫心悦在那个暑假住进了莫君桐的家，和她的“专属家教”一起。
　　没错，不仅仅是莫君桐不欢迎莫心悦，莫心悦也根本就不想去见莫君桐和爷爷。
　　若不是请动了这位“成老师”，莫心悦是肯定不会答应去爷爷家里过暑假的。

　　“是我。”这次成华的笑意直达眼底。
　　“咱们，有十年没见了吧。”成华顿了顿，有些小心的措辞，“后来，我和父亲也一起参加过几次莫家的聚会，但是你要么是住校去了，要么就在帝都这边打拼。”
　　“没想到，这次还能有机会再见。”

　　“成老师。”
　　莫君桐听着成华貌似不经意的避开一些敏感的词汇，笑了。
　　这人的外貌气质变化虽大，但是性格却没怎么变嘛。
　　“您放心，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因为一两句话就炸毛的小姑娘了。您说话不用这么费心啦。”
　　“我那个时候还小，脾气又不好，总把气往您身上撒，惹您生气。要不是这些年一直没再见到您，早该和您说声抱歉了。”

　　“没有。”成华抿了抿嘴唇，“没有惹我生气，没有不好，我……”
　　成华说到一半有些不好意思，又抿了抿嘴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好了，以前的事情咱们先不说了，先来说说这次的案子吧。”

　　“成律师。案子的事情，要不然还是请肖律师和我聊吧，毕竟他才是我的代理律师嘛。”
　　莫君桐虽然不知道成华身为一个口才绝佳的律师为何突然语塞。
　　但是成华想自己代理这个案子她倒是还能看的出来。

　　成华是个君子，遇到自己这种可怜的熟人想要好意帮忙，但是自己不能不知趣。
　　自己当年和他的交情真算不上什么，至少肯定抵不上那一小时六千的咨询费。
　　与其日后良心不安，不如现在就婉拒对方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