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录》古斯达夫流氓兔

3、新的委托

　　没有委托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屋外日升日落日夜交替，而屋内的人除了长久的沉睡便是无声的沉默。

　　屋主人清醒时会在壁橱前度过平淡的一天，翻着已经达成的委托信件直到一天结束。

　　林玖实在是太无聊了，和管理员先生最近一次的联系还是三年前，距离最近的委托也还有一周的空窗期。

　　旦娜推门而入时房间主人正懒散地仰躺在床上，雪白的被褥围绕少女的身形陷落，围绕着少女一封封信件安静地摊开。

　　旦娜将掉落在地面和床单上的每一封信件拾起，全部信件拢作一叠被放在了窗台柜上。

　　百叶窗被拉开，微弱的晨光透过扇叶在室内洒下柔和的光晕。

　　“今天也会是个好天气，瑞德儿。”

　　林玖翻身坐起，黑发从雪白的肩头滑落与黑色的睡裙融为一体。少女周身的氛围的懒洋洋的，虽然维持着半坐的姿势但是全身都处于放松状态，她闭着眼接受了来自女管家早安吻。

　　“外面的世界总是变化得很快，瑞德儿你可以出去走走。”

　　林玖抬手配合旦娜替她更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里考量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旦娜有想去的地方吗？”

　　“哦不，亲爱的。这次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旅行。前阵子你一直奔波于委托，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好吗。”

　　听到是一个人的旅行，女孩脸上不明显的兴奋神色也淡了，“我想在家休息也是不错的选择。”

　　女管家微微一笑，矜傲的面庞也因此柔和了不少。她不再继续劝说她的小主人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委托达成不久后怀特先生带着夫人离开了伦敦，他们现在和怀特先生的弟弟共同经营一家牧场。”

　　真相披露后安吉女士无论采取任何措施都不会让林玖感到意外，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他们行动得如此迅速。

　　离开伦敦看似是对污秽之物避之不及采取的下下策，却也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决策。

　　“和信件一起到达的还有牛奶和画展的门票，时间就在近一周。”

　　“旦娜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是的，瑞德儿。”女管家愉悦地挑起眉，替林玖穿戴完毕后将今日待处理的信件交到了她手上。

　　除了照料主人每日的饮食起居，为主人确认每天的信件并按类别登记分类也是女管家日常工作中的一项，确保最后递到林玖跟前的精挑细选符合条件的委托信件。因此当这堆委托里出现一封大篇幅的抱怨信时显得格格不入。

　　林玖按耐住好奇心平静的目光快速从纸张上扫过，粗略地看去这不过是一封很普通的信件就连文字也表达得过于普通，并没有吸引眼球的地方。

　　抱怨不够体贴的男友，抱怨总是针对自己的同学，抱怨愚昧自大的网友，但凡生活中有不如意都恨不得用文字一一记录。

　　无意义的负能量内容占了这封信件大半篇幅，一直到文章末尾这位过于活泼的委托人才避重就轻地说出了她的请求：最近她遇到了有些棘手的事情，如果可以希望能够面谈。

　　有趣的是里面牵涉到的人和林玖之前处理过的委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点让兴味索然的林玖提起了兴致。

　　林玖将委托人的联系方式交给了女管家，吩咐着，“旦娜，联系这位小姐，我们有新的委托了。时间充裕的话或许我们还能赶上最后一天的画展。”

　　金发女管家双手接过信件，眼皮微合，湖蓝色的眼珠里蒙上了浅淡的笑意。

　　“好的，我的小主人。”

　　午后的阳光和煦宜人，配上一壶红茶一叠小点心可以让人度过一个闲适安逸的下午，当然如果对面那位红发的女士的分贝能低一些就再好不过了。

　　作为小姑娘对外的监护人和代理人，自两人落座成熟矜傲的女管家就被红发的女士当做了接头人。整整半个小时这位表演欲旺盛的女士绘声绘色地展现了她的诉求，期间时不时夹杂着变调的尖锐高音与四处挥舞的肢体动作。

　　“那群小贱人就是在嫉妒我，嫉妒我睡到了他们永远得不到的男神。他们说得再难听又怎么样，不过是一群只敢在网络上犬吠的废物。”

　　回想起一打开手机就看到的铺天盖地的谩骂莉兹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后来意识到在场的还有一位未成年小小姐，立马噤声抱歉地摊了摊手。

　　清脆一声轻响，瓷杯里液面晕开一圈圈波晕。旦娜抬眸看她，目光平静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那么后来使您困惑的事件是什么呢？”

　　对面的人皱起了眉头，嘴唇翕动，从唇边泄出一声短叹，“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往上冲浪和黑粉互喷，你知道的和黑粉对线是会上瘾的。”莉兹给了旦娜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继续说道，“后来里奥车祸入院的词条冲上热搜词条，我去看了一眼那群傻白甜完全信了官方的说辞，在底下咒骂肇事方甚至还开了一个众筹项目，哈哈哈哈，那群二百五可真是要笑死我了。”

　　“非常抱歉打断您格林小姐，但是您确认这则消息的谬论性的理由是什么。”

　　“哦，里奥给经纪人打电话的时候那人正在谈合约，嗯，那时候我正躲在办公桌下和我家亲爱的做些有趣的事情。虽然很扫兴，但是听到不少东西，里奥那坏家伙脸毁了。说实话他会落个什么下场都不稀奇，他干过的缺德事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红发女郎伸手拨了拨那头浓密的卷发，眉头高挑，眼神轻蔑，纤长的指尖夹起一块曲奇这才放缓了神色，对一旁静坐的小姑娘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们家的曲奇做得很不错，小姑娘，为你点的牛奶还可以接受吗？”

　　“牛奶和曲奇都很美味，谢谢您，格林小姐。”

　　黑发黑裙的少女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谢，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少女面前的小饼干已经消灭了大半，林玖看了眼自己对比另外两位略显空荡的碟子踮着脚尖从座椅上挪了下来。

　　“旦娜，我想去趟洗手间。”

　　“你去吧亲爱的，注意安全。”

　　金发的女人微笑着用手支着下巴，在小姑娘离开的时候把自己满当当的餐碟换到了小姑娘原来的位置上。

　　“您很爱您的小甜心。”莉兹调笑着打趣，能让不苟言笑的女士露出温柔的笑容想必她很珍视那个小姑娘。

　　“是的，格林小姐。那么现在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好吗。”

　　“当然。”莉兹端着茶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让您感到困惑的事情和里奥有关是吗。”

　　“是的女士。里奥出事后我每晚都会做梦，它们很无厘头，有时候我会是梦境主人的视角眼睁睁看着自己操纵这副身体对形形色色的人做出各种各样的龌龊事，当然偶尔也会是被施害者，这就比较糟糕了，亲身体验失控被压榨的感觉可不好。”

　　莉兹懊恼地拧着眉，棕褐色的眼珠一片迷蒙之色，“光怪陆离的梦境让我的睡眠质量变得十分糟糕，一开始只是影响我白天的精力，但最近它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了，有时候站在我家亲爱的面前我甚至会产生我的身体居住着另一个人的错觉。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有一段时间没亲热了。”

　　女郎懊恼的模样旦娜尽收眼底，真正让格林小姐担忧的比起前者反而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

　　带着丝绒手套的双手交叠，旦娜挺直了腰身调整了下坐姿，“根据您描述的症状或许您更应该向精神科医生求助，和魔鬼打交道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红艳的嘴唇咧开，女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汤米也是这样建议的，我去咨询了我的医生他们怀疑我是精神分裂症，在下确定诊断之前他们建议我观察一段时间。而且这太无趣了，比起妥协式认输把幕后人揪出来鞭尸才是我的风格。”

　　“最重要的是最近的梦境越来越清晰了，我甚至能确定的告诉你视角的主人公就是里奥。”

　　莉兹放松地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托起茶杯轻抿一口，开始回忆那场真实又荒诞的梦境。

　　“后来的梦境里出现了熟悉的人，我、我的男友还有那位经纪人都陆续出现。梦里的主角和经纪人在床上滚作一团的时候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们在计划让里奥和我家亲爱的扯上一腿。”

　　提到糟心的事情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石头压得严严实实，会闷还会钝痛。烦扰的思绪让莉兹开始想念尼古丁的味道，她烦躁地扣着指甲，无可奈何下只能选择用曲起暂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再后来就是我撞见里奥借用我家亲爱的私人休息室的场景，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天我从话剧院彩排结束回来，本来想给汤米一个惊喜结果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从他私人休息室里走出了一个刚洗过澡穿着浴袍的男人。”

　　“哈哈哈哈......”

　　莉兹永远也忘不了看到突然杀出来的自己里奥的表情有多精彩，错愕、恼怒、轻蔑，虽然他情绪转变得很快但是对于莉兹来讲他的表演有迹可循，想要察觉他真实的情绪并不难。

　　“他那副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爬床的，好在他知道给自己留一点体面穿了浴袍。真是可惜，如果我晚一些踏进办公室就可以见到汤米的反应了。”对此格林小姐表示了她的遗憾。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讨厌里奥的原因。”

　　莉兹用手托着下巴，幽幽说道，“那么代管人女士，您为这个讲到一半的故事打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