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珞墨墨

3、第 3 章

　　笔尖划到的是一页本白色的道林纸，上面工整地写着一串答案，饶是对数学不开窍如池妤这般，也知道这是题目的正解，是来自“冷面同桌”的友情赞助。

　　“刚才还那样不问不答，现在倒是挺乐于助人的”，池妤不满意地小声嗫嚅道。

　　短暂的不平静过后，又保持45度上扬的嘴角，池妤一字不漏地照着纸上的答案念。

　　......

　　池妤复述完最后的解答，收获了老方“慈祥和蔼”的笑容。

　　“数学学神”般存在的池同学能答出这道题，那离及格还会远吗？在池妤解答的时候，方老师暗自列举出了为她私人订制的数学强化方案ABC……

　　揩了揩脸颊上莫须有的“老父亲”的泪水，方老师摆摆手示意池妤坐下，并且当众表扬了池同学在自习时间的认真预习。

　　接受不属于自己的赞赏，不知是因羞赧还是愠恼，一丝浅淡的红晕渐渐染上了池妤的耳畔。虚心接受着老方的赞词，池妤垂下了眼眸，尽力掩饰羞愧感。

　　四十分钟的数学课在不解与神游的矛盾心理交错中悄然度过，不解是缘于方老师在黑板上的龙飞凤舞，神游是缘于她的同桌，神游之余，池妤忍不住偷看华莳，美其名曰学习借鉴。

　　终于在池妤第n次缓缓将无神空洞的目光投向华莳时，华莳也稍稍偏转了下脑袋顺着目光回望，颇为疑惑地眨了眨眼，眼里恍若有流光回转，褐色的眼眸倒映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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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妤看迷了眼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华莳早已转过头去整理上课的笔记，留给她一个冷漠的侧影。

　　华莳只当自己的同桌是个165的小朋友，唔，不过好像很喜欢盯着人看，有几次华莳都禁不住想问问她究竟在看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作罢，牺牲数学课的时间去做这些，没有意义。

　　这样想着，华莳满不在意地甩了甩头发，抑压下心头的疑惑，重新投入题海中。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她的校花同桌的段位，青铜段位的池妤从不认为自己的吸引力撼动不了别人，所以怀着一丝数学课上救急的感激，池妤在便签纸上写下了“谢谢你”，大大方方地塞到了华莳的习题本上。

　　但池妤忽视了一点，她的同桌是王者段位。

　　被打搅的华莳瞥了一眼遮住她视线的小纸条，没由来地好笑这位池同学的“礼貌”，明明早上才大大咧咧地推开椅子破门而出，现在却又故作矜持状。除了小纸条隽秀悦动的小楷，没有打动她的。

　　没想继续这个将会永无休止的“谢谢”“不客气”环节……笔尖一转，沙沙沙地写了几个字便又将纸条投了回去。

　　没错，是投回去的，正好擦过池妤的小耳朵，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腿上。一刹那的心悸在池妤展开纸条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在她的隽秀的小楷下，凌厉冷峻地刻着几个行楷字迹“要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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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妤感到一阵的迷茫，难道数学好的人都是这样的吗？接受他人的致谢不应该回复谦辞吗？

　　无可奈何，自己因着人家的慷慨“救援”才得以幸免，毕竟还是心存感激，池妤又客气的问候同桌关于她的一日三餐如何打算。

　　既然她身边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冰山，那就让她成为第一位破冰者吧。

　　这样想着，当池妤再次轻手轻脚地塞过小纸条时，竟萌生出一种慷慨就死的意味。不过这次她坚定地认为，华莳不会想“搭理”她，而她此举就当是尽地主之谊。

　　华莳不大乐意地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看完后却产生了不一样心境。反复地看了几遍，她才敢确认这是池妤邀请她一起用餐。

　　没有人会拒绝他人细致的关怀，人也总是渴望爱与被爱，而在这两者间，人们往往更期待的是后者。

　　正如此刻，当华莳收到这份毫无隐饰的关怀时，晦涩的目光占据了她投向纸条的全部视线。

　　尘封的心翼有了一丝碎裂的声音，轻微却足以撼动。

　　......

　　华莳没有写下什么，替代纸条的是她直直望向池妤的眼神。

　　池妤起先是不安于“冷面同桌”会怎么啪啪打她的脸，可过了会儿，她恍然觉得左边似乎有人盯着她看，目光如炬，久久汇聚在她视线内。

　　没多想，池妤寻着那道目光望去。

　　这一眼，回望进了华莳的眼底。

　　褐色的瞳孔没有因视野的骤然缩小而变化，不同于初次望见时那样的平静淡漠，这次，有一丝波澜，虽然没能惊起漫天波涛，却足以泛起涟漪，层层点点。

　　池妤读不懂那眼神，也无心探究其中蕴含的意义。只当这又是华莳同学的独特之处，喜欢盯着人想事情。

　　寻着这个念头，池妤不以为意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回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好”

　　静静凝望着的眼眸缓缓垂落，一个声音绵绵的飘过，少了些冷淡疏离，多了些温和悸动。

　　不等池妤反应过来，华莳垂下眼将下巴埋入衣领中，默不作声地低头做习题。

　　好什么，什么好？？？

　　如果可以形容，此刻池妤的表情就是“黑人问号脸”。

　　得亏池妤的阅读理解能力不差，过了没几秒后，她就登时参透了华莳所说的“好”含义——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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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一句完整的有主谓宾定状补的句子真有那么难吗，同桌？
　　池妤小声嗫嚅道。

　　只顾着吐槽，池妤没看见在她呆愣着参透“华氏大道理”时，华莳又一次上扬的嘴角，笑颜如媚，明亮暖人。

　　......

　　燕城一中作为省市级重点高中，实行半军事化管理，学校作息时间有严格的规定，且为培育学生的独立自主能力，除极特殊情况外，对于学生周内回家走读始终持反对态度，因而，学生们大多是在校住宿，一日三餐也都在学生食堂解决。

　　华莳初到学校,拒绝了外公安排的专乘司机和保姆送餐，选择在学校用餐并住宿。

　　如此，有了池妤作领路人，华莳在学校的第一天很顺利。

　　但，意外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悄然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