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circle圈圈

1、第 1 章

　　“中央人民广播电视台，调频106.1FM，接下来您将听到......”
　　如果你对这座古老的四九城有一些了解，那你就应该知道鬼巷这个地方，在老一辈人的记忆中，这个地界的热闹程度，并不亚于现在的王府井、三里屯、后海。这里原来也不叫鬼巷，原来叫什么已经语焉不详，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原本繁华的地方渐渐落寞下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也为了响应社会发展，北京的现代化程度越来越高，一栋栋新式的住宅楼矗立在曾经的老四合院的位置，那些包藏历史印记的院落，逐渐消失在钢筋水泥之中，连存在于记忆中的模样，也逐渐蒙上了灰。

　　一个老式的收音机里传来咿咿呀呀的青衣唱段，一旁一个竹编的摇椅还在随风自己摇摆着，天色暗的很快，不一会就只能模糊的看到周围了，一个稍微有一点驼背的老人，从院子门口慢慢的走回来。

　　“唉，今年春天的风好像比去年更大啊。”

　　伴随着悠悠的一声叹息，轻到不可问的话语也淹没在风里。

　　老人缩在摇椅里，过了一会便睡着了，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毫不吝啬的刻下一道道沟壑，在点点星光下忽明忽暗，风还是一刻不停的吹着，院中墙角的几棵竹子，凄凄惨惨的应和着风声。
　　“下面发布天气预警，今日夜间9时—11时，将会有一场沙尘暴抵达我市，望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收音机中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天气预报，好像这会儿的风，真的更大了些，老人依然保持着一个姿势，摇椅前后的晃着。
　　“爷爷，爷爷，带我去街上看花灯好不好，隔壁小虎说，今天外面好热闹呢。”
　　“好，好，在等爷爷一会，等咱们的小花灯做好了，爷爷就带你出去玩。回去多穿件衣服，今晚风大。”
　　“恩，我要穿妈妈新买的那件。”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从外面一蹦一跳的跑进屋，小小的脸被风吹的有一点红红的，但是笑的还是很开心，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比星星还亮。
　　“爷爷，爷爷，我穿好了，我们可不可以上街了啊？”
　　“好了，来，拿着。”
　　坐在门边的爷爷把烟袋灰磕在门前的台阶上，递给小姑娘一盏小白兔形状的花灯，白色的半透明绢布上，画着一对大眼睛，看着和小姑娘的眼睛还有点神似。
　　“爷爷好厉害啊，囡囡好喜欢，爷爷，下次囡囡要和您一起做灯。”
　　“行，你想学，爷爷就教你做，那我们现在我们走吧，过会天黑了就不安全了。去叫你爸爸妈妈也一起去。”
　　“恩，妈妈，爸爸，我们走啦！去看灯啦！”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响在四合院的上空。
　　“来了，来了，小点声喊，你看哪有哪个女孩子这么大嗓门的。”
　　一个瘦高的身影先从屋里走出来，清秀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虽然说话的声音很温和，但还是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爸爸，囡囡下次小点声，嘿嘿。”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继续扑到迎面走过来的男人怀中，抱住腿就往上爬。男人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把树袋熊一样的小女孩抱到怀中。
　　“就知道撒娇，都是你爷爷和你妈妈把你宠坏了。”
　　“说的就好像只有我们宠闺女一样，明明最宠的就是你。”
　　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边关屋门，一边说着，本来在爸爸怀里撒娇的小女孩，看到妈妈过来了，就又要闹着要妈妈抱，一家三口就这么走到大门口。
　　“爸，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下次就别给囡囡做花灯了，您眼睛也不好，这样多累啊。”
　　男人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妻子，去扶等在门口的老人，右手轻轻的帮老人捶着腰。
　　“没事没事，你爸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不嘛，我要爷爷做的灯，爷爷做的灯都最漂亮了。”
　　说着，小女孩一边举着花灯，一边给老人比了个飞吻。
　　“哈哈，谢谢小囡囡，爷爷也爱你，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一家子说说笑笑的穿过小巷，去街上看花灯。

　　今晚街上特别热闹，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很多，小孩子们都举着一个个花灯，有的三五成群，有的扯着父母的手，原本不算窄的街上挤了这么多人之后显得连落脚都难。
　　“小虎，你也来看花灯啦，怎么就你自己？”
　　“媛媛，你都多大了还要爸爸抱，羞羞羞。”
　　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举着一个有点丑丑的小花灯，跑到小女孩一家面前。听到小男孩的话，小女孩就从爸爸的怀里滑了下来。
　　“小虎，你要是早点过来，你门叔的胳膊也不会麻了。”
　　小女孩回头对爸爸做了个鬼脸，就不理爸爸了。
　　“小虎，你来了多久了啊？”
　　“我早就来了，你看我的花灯好不好看？”
　　“不好看。”
　　“你，你，你，你再仔细看看。”
　　小男孩把花灯举到小女孩眼前，期盼小女孩有什么新的评价。
　　“还是不好看。”
　　......
　　小男孩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蛮哀怨的看了眼小女孩。
　　“没有啦，其实也还挺好看的。”
　　小女孩接收到爷爷的眼神，想了想就一边拍了怕小男孩的肩膀，学着大人的口气，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小男孩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在大人们眼中，这个场景倒是蛮有趣的。
　　“媛媛，我们去那边玩，狗蛋他们都在那边呢。”
　　“好。”
　　“小心点，注意安全啊，玩一会就回来。”
　　孩子的妈妈帮小女孩紧了紧领口，笑着叮嘱着。
　　小男孩和小女孩笑着跑开，在街上一转眼就不见了，索性这条街上的都是住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孩子们都是从小就在这条街上跑的，还能放心些。
　　大人们和孩子们继续这个有着圆圆月亮的夜晚，这个很多年前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