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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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絮是在某天早上突然消失的。
没有预告，悄无声息。
严疏起床做好了早饭，像往常一样推开林风絮房间的门，叫他起床的时候，却发现那房间空无一人。他手中端着的杯盏“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碎了几瓣。
“阿絮？...阿絮！”
可任凭他怎么呼喊，那个第二次离开他生命的少年，都再也听不到了。
林风絮的卧室很干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的杂物也收拾得妥帖，似乎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这份整洁，让严疏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是啊，一直到林风絮离开，他都没有在自己的生命里留下任何痕迹。
几幅早已旧了、破损了的画，几张面容青涩的照片，和多年前，那个浅浅的，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吻。
这偌大的房子，几乎没有一丝一毫他生活过的痕迹，一根头发丝也没有。
而在严疏的画板上，除了送给林风絮的那幅画，也从未有过他的身影。
林风絮仿佛一阵风，忽然而来，飘然而去，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而一想起这令人捉摸不透的风，严疏就觉得心里闷闷得生疼。
他不敢去想林风絮，也不敢去看他留下来的几张照片，过往越美好，现在便越残酷。
残酷到他不敢看。
现实撕碎了所有幻想，严疏却选择了将幻想留在纸上。他开始疯狂地作画，画的每一个人都像林风絮。
线描，素描，速写，水彩，油画......
从草稿到完成，他不知疲倦。一幅又一幅，一遍又一遍，严疏描摹着熟悉之人的轮廓，一直到双手颤抖，肌肉痉挛，几乎握不住笔。
他辞掉了工作，一路走过林风絮曾经说过的每一个想去的城市。
他看过喧嚣看过宁静，看过美景如画看过荒芜丛生，却唯独没再看见他想寻找的人。
他习惯性地在走路时微微端起右臂，期待着有个人，能突然跑过来挽住他的手，像多年前一样唤他“先生”，甚至，就算叫名字，他也会笑着答应。
可是，再没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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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想，这位林先生，我的师兄，一定是个特别好的人吧。”
我咬着奶茶的吸管，听严老师笑着讲他们的故事，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又隐隐泛着疼。
“他很好。”严老师叹了口气，“......是我不好。”
“你画了那么多扶关于他的画，是单纯地想他吗？”我的问题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待我意识到这个问题过于隐私，想补救之时，严老师却突然开了口：
“不全是因为思念。
如果我不一直画下去，我怕我一停笔，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我怎么能忘掉他啊...怎么能呢......”
我心里微怔，细细的苦涩慢慢涌了上来，比最浓郁的咖啡还要苦。
“那你还打算继续找下去吗？”
严老师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我还有很多话，未曾对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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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后，我不记得过去了多少年——我如愿考上了艺术学院，顺利毕了业，找了份稳定的设计师工作，结了婚，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过上了父亲母亲都希望我过得生活。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否真的是我想要的，但它起码不差，能让我过得舒心而安稳。
我几乎要忘记了多年前那个给我补习的家庭教师，直到某天在电视上看到了一则新闻——
知名老艺术家严疏先生将于近期举办画展，而地点恰好是我所在的城市。
严疏，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我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身材高挑，干瘦却，目光却幽深平静的身影，那人微微扶了扶金丝边镜框，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那笑有些模糊不清了。
连带着这人的面容也一点不清晰。
但我却觉得很熟悉，历历在目般熟悉得让我心疼。
严疏先生不愧为老艺术家，画展的规模很大，成百幅画错落有致的摆开来，跟随镜头我仔细地看着，掠过路边走廊精妙绝伦的艺术品，缓缓看到了最深处最大的展厅。
那个深红偏灰的房间内，偌大的墙壁上，只挂着一幅画——
深色的背景下，画面中的少年如逆光的天使，那双眸子倔强而坚定，透着青春年少的朝气与梦想。他唇含笑意仿佛正面对着自己倾慕的恋人。
我听到新闻联播平板的语调介绍着这幅画的名字——《my love》。
眼底酸酸的，仿佛有一种沉浮多年的冲动要从我的眼眶中涌出来，我又想起多年前那个夏日，我侧头看着自己的老师，他神色平静，眸中却是我看不懂的光。
我记得他说，我爱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