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人设逐渐走偏》羽渡

33、第33章

　　当天夜里，纪邪换上了夜行衣，潜入了官府之中。和其他小城小镇的官府一样，这儿的衙役大多懒散得不成样子，纪邪轻松地转了两圈，没被人发现，除了没见到那位只活在拓跋伊嘴里的知府大人之外，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离开了官府之后，他又寻着拓跋伊的踪影，来到了一家名为“千欢”的酒楼。

　　这会拓跋伊正在三楼的一个雅间里独自喝酒，看起来不像是烦恼的样子，但也没有显得很开心。
　　纪邪躲在对面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拓跋伊只是不住地喝酒，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干。
　　过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有点醉了，半趴在桌子上，对着那条粉色的小蛇开始说胡话，纪邪隔得太远，听不太清，便迅速地换了个位置，踩着青瓦屋顶移动到了千欢，然后站在拓跋伊雅间窗外的一小块延伸出来的屋顶上。
　　自此，他才终于听清了拓跋伊的话。

　　“小宝贝，你好漂亮啊。”
　　“在所有宝贝里，我最喜欢你了。”
　　“真的，我不骗你，骗你的话玄煞是小狗。”

　　纪邪：“？？？”

　　说到这儿，拓跋伊又没了声音，纪邪不敢轻举妄动，紧贴着墙壁，时刻警惕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好半晌，雅间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拓跋伊拿起酒，又喝个不停，自己喝还不算完，非要给粉彤彤灌了两口，嘴里嘟囔着：“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真讨厌。”

　　拓跋伊伸出食指摸了摸粉彤彤的小脑袋，而同样喝醉了的小蛇用脑袋轻轻地蹭了蹭拓跋伊的手背，像是在撒娇。
　　“还是你最好了。”她道。
　　到了最后，拓跋伊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她趴在桌子上，看着空荡荡的雅间，没由来地有些难过。
　　她收回了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用手臂遮住了眼前的一切光亮。

　　雅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好像与酒楼的热热闹闹隔绝开来，每个雅间里大多都是一群人围坐在桌子旁，再不济也至少有两个人，唯独只有她，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坐着，就连烛光似乎都比别间的要更暗一点。

　　纪邪又站了一会儿，就轻手轻脚地从另一边离开了酒楼。
　　在他走后没多久，刚还喝得烂醉如泥的人立马坐直了身子，一把捞起桌面上的小蛇，付了银子就离开了酒楼。

　　而原本应该已经离开的人，又出现在了巷子的拐角，但这会的街道上早已经没了拓跋伊的身影。
　　酒楼落下的光照在纪邪的脚边，他藏在黑暗里，盯着拓跋伊离开的方向发了好一会呆，然后才转身离开。

　　昏暗的巷子里，贺连暻察觉到纪邪已经离开，便松开了捂着拓跋伊嘴巴的手，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拓跋伊不解，“什么干什么？”
　　“又是炸-药又是下毒，你到底在弄哪一出？”贺连暻的脸色冷了下来，几次三番的，他已经快没耐心了。
　　拓跋伊更不解了，“少主，你不是要吞并暗阁吗？我这是在帮……”
　　后面的话，拓跋伊没能说完，看着贺连暻的神情，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少主进入暗阁，该不会……真的不是为了吞并暗阁吧？！

　　拓跋伊倒吸一口凉气。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吞并暗阁了，你再敢擅自行动，我就把你送回去。”贺连暻冷冷道，“不准再对暗阁的人动手。”
　　过了一两秒，他又补充道：“暗阁的狗也不行。”
　　拓跋伊默了默，觉得这实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便也很诚实地说道：“……少主，我不理解。”
　　她跟着贺连暻打打杀杀那么多年，成日里不是在揍人，就是在去揍人的路上，头一次那么不理解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如果不是要吞并暗阁，那他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贺连暻：“……”

　　拓跋伊：“……”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很久。

　　贺连暻有些头疼地说道：“我说过，我喜欢纪邪，你知道‘喜欢’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拓跋伊认真地想了想，很自信地回答道：“我懂，少主是想把纪邪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做成标本。少主你放心，我已经基本掌握了做标本的技术！”
　　贺连暻扶额：“………………”
　　和王大白交流都没像现在这么困难。

　　拓跋伊看贺连暻这表情，似乎她说得不对，但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能乖巧地站着，等贺连暻开口。
　　贺连暻深呼吸一口气，“我说的‘喜欢’，是我想保护他，甚至爱屋及乌保护所有他亲近的人，我打算一辈子跟着他，就像我娘亲一辈子跟着我爹那样。”

　　拓跋伊震惊地瞪圆了眼，“！！！”

　　贺连暻又道：“现在我已经是暗阁的人了，你敢动暗阁，就是在我头上撒野，知道吗？”
　　看这表情，应该是不知道的，唉。

　　拓跋伊又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可我还不是暗阁的人……”
　　贺连暻皱了皱眉，以为拓跋伊又在动什么不好的念头，“什么？”
　　“我不是暗阁的人。”拓跋伊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别开视线，声音变得越来越低，“你如果不回来了，我和温拾怎么办……”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贺连暻丝毫不为所动。
　　拓跋伊反驳道：“但我们和三岁小孩一样需要关爱！”

　　贺连暻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时候感受到我给你关爱了？”
　　拓跋伊认真想了想，“带着我去打人的时候。”

　　贺连暻：“……”
　　贺连暻：“行，我改，以后再也不带你去打人了。”

　　听到贺连暻这番“决绝”的发言，拓跋伊痛心道：“少主，我和温拾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纪邪吗？”
　　贺连暻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完全比不上，差得远多了。”

　　拓跋伊：“………………”
　　比无情，她还是输了！！！

　　“少主，你就没有那么一丝、一丝丝的迟疑吗？”
　　“完全没有。”

　　“他们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要不先有个清楚的认识，先意识到你们有什么好的？他们至少那是正常范围内的不正常人类，你们不正常范围内的超不正常人类。”

　　“可是少主，你比我们更……”
　　“闭嘴，我改邪归正了。”

　　贺连暻不准备再多说些什么，否则他就不能赶在纪邪之前回到客栈了，最后只简单地又警告了拓跋伊一遍，“不准再打他们的主意！”

　　在贺连暻走后，拓跋伊仍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回想起这几日自己做过的种种，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她现在补救，还能加入暗阁吗！

　　而另一边，纪邪为了补偿他这短暂的离开，而买了绿豆糕回去给贺连暻，也当是在哄小孩了。
　　等回到客栈，他推开门看清里面的景象时，怔在了原地。
　　御冥和玄煞在地面铺着的被褥上睡得四仰八叉，姿势又丑，鼾声还大。而另一边的贺连暻似乎并没受到这两人的干扰，乖巧地坐在书桌旁边学习，见纪邪回来了，有些舍不得地放下书和笔，看了过去，“纪邪哥哥，你回来啦！”
　　贺连暻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角的汗。
　　呼，好险。

　　震惊于御冥、玄煞睡相的纪邪丝毫没注意到贺连暻的小动作，反而趁机拉踩那两人一脚，他半捂着嘴，装出很惊讶的样子，“他们就这么睡了？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他们这么不上进的人，你都还在学习，他们居然睡了！”
　　纪邪把手里的绿豆糕递给贺连暻，“饿了吧，给你带的。”
　　贺连暻双手接过，余光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御冥和玄煞，有些心虚，“谢谢纪邪哥哥~”

　　“你放心，我比他们靠谱多了。”纪邪拉踩完，不忘拔高一波自己，“小暻这么热爱学习，纪邪哥哥很欣慰，我来陪你，有什么不会的你尽管问我就是！”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别人在睡觉，而他在指导贺连暻学习，像他这样努力的人，必然会成为贺连暻唯一的师父！

　　纪邪自信满满地接过贺连暻递来的书，然后两只手就这么僵在半空，看着书上那一堆鬼画符，陷入了沉默。

　　这上面画着的是什么东西？

　　他为什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贺连暻吃着纪邪给他的绿豆糕，脸颊塞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看着纪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纪邪看看书，又看看贺连暻，“怎，怎么了吗？”
　　“纪邪哥哥。”贺连暻鼓着脸颊，艰难地说着话，“你……书拿反了。”

　　纪邪：“……”
　　有没有地缝可以给他钻一下？

　　不过大概是看出了纪邪的尴尬，贺连暻主动把书拿了回来，贴心地说道：“没关系，纪邪哥哥，我能看懂~”

　　纪邪听完更想死了。
　　但鉴于自己真的看不懂，想教也没法教，纪邪决定还是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可他又不愿意放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于是坐在贺连暻的身边，给他倒水，给他喂食，给他研墨。

　　没过一会儿，纪邪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他拿起手边的“绿豆糕”，递到贺连暻的嘴边，“小暻，啊？”
　　贺连暻看着自己嘴边的东西，内心挣扎了许久，觉得自己实在还不至于为爱生吞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