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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因为 ...

  •   纪池州的眼尾有点泛着轻微的淡红,他说着又仰脖喝了点菠萝脉动。
      “其实挺好喝的。”纪池州后知后觉道,他还把瓶子翻过来看了眼包装。

      一开始送裴淮饮料的女生本来刚清醒现在已经又有要晕过去的苗头。
      一瓶饮料被俩校草争来争去?
      这感觉,不亚于被偶像连续翻两次牌。

      裴淮看着看着气成先知的纪池州,突然扑哧一声轻笑出声。
      他很自然地接过纪池州塞给他的水,然后拧开喝了一口。
      对着瓶口。
      纪池州微微皱着眉头,霸道地倚在裴淮旁边站定,胳膊架在观众席的钢柱上,但他还是小心地和裴淮之间留了些距离。

      纪池州转头瞥了一眼裴淮,然后凝住了。
      裴淮拿着他的水嘴对着瓶口直接喝了?
      他回身拍了下他裴哥手臂,可已经晚了——
      裴淮已经把水喝了三分之一。
      这踏马。
      裴淮和他到底谁更像水牛?纪池州想。

      纪池州有个习惯就是从来没有自己的水壶,他多半买了一瓶水喝完继续接班级里的桶装矿泉水。偶尔两瓶,但只在刚开学,而学校水桶还没配齐,只能出去买的时候。
      现在来看他的矿泉水瓶是不能要了。
      但他看着裴淮被他自己抢了饮料,并且被迫喝水也没有反抗的时候,他莫名觉得骄傲。

      裴淮一向很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耍赖皮,但独独对纪池州惯得很。
      于是纪池州很臭屁地笑了。
      纪池州和裴淮都属于瘦高型的,纪池州拿着瓶子的手臂紧实又透着白,清晰看得见血管。
      纪池州的眼睛很少有不笑的样子,除非朝裴淮使狠的时候。

      但。
      在别人眼里,他即便生气的时候也狠不起来,就像打翻了星星的奶茶罐。
      总之就是甜,不容他辩驳。
      狠的时候就是泡了苦丁叶的奶茶。

      “下课了,我先走了。”纪池州捏着菠萝脉动突然说,旁边这么多人看着他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他向彭友招了下手,示意他先别喝了,下来。
      然后他的歪在脖子旁边的帽子被裴淮单手拽了一下。

      “等我下。”裴淮说,“我也走。”
      纪池州:“……”
      什么情况?
      于是纪池州被拉了回来,站在一旁等裴淮去抱他自己的校服。
      旁边的女生看到这一幕已经热血澎湃了:裴大神这动作,怎么好像有点粘纪池州呢?

      “裴大神以前有过这样吗?”其中一个女生背着手悄悄问旁边的人,“跟人跟得这么紧?”
      “没有。”回答她的人说,“以前裴淮一有人围上来就走,快到我都跟不上。”
      “我靠。”女生说,“我就说,今天在这站的到底是不是裴淮啊?”

      “啧啧。”另一个人推了下眼镜分析,“今天裴大神可能考第一了。这年头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喜上眉梢?那必定是因为考得——”
      女生卡了一下。
      “我靠!!他不本来就是第一吗?!”她说。
      于是整个球场因为一波接一波诡异的分析又开始疯狂起来了。

      纪池州等裴淮和彭友下来,弯腰捡起地上滚落的篮球,然后搭着校服出去了。
      裴淮下来的时候又穿上了校服,没拉拉链。
      回去的时候,裴淮走在纪池州旁边。
      裴淮虽然什么话没跟纪池州说,但纪池州总觉得裴淮气息不散。

      他像所有男孩一样跑完之后热气腾腾,可因为他本身眉目的疏离和冷淡,让他的热又压下了一层。
      纪池州和裴淮隔着半肘宽的距离也能闻到裴淮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耳朵又不争气地淡淡红了。

      但他还是生气。
      臭拽子最后那几个连续进球到底是什么骚操作?
      明明之前动也不动,一点进篮的迹象也没有,前面连丢几分如今看来,就像连让了几分一样。
      “你离我远点。”纪池州把耳朵上的红色压了下去,冷淡地说,“某人最后几个三分进得很爽呵。”

      裴淮看着纪池州说,手放在后颈上,“原来你在意这个。”
      “没啊。”纪池州立马说,“就是想问下某人之前为什么不进球。”
      “……”裴淮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之前因为几个组员配合不太好的缘故,一直到最后才真正能发力。

      “因为最后时刻扣篮,”裴淮说,“有,有意思啊。”
      裴淮憋了半天,措了半天词憋出这么一句来。
      纪池州:“……”
      有意思你大爷。

      于是裴淮一直到晚自习结束才想明白纪池州到底为什么整整三节晚自习没理他。
      下课的时候纪池州门头刷题,不仅一句话也没跟裴淮说,就连裴淮袖子也不扯了。
      如此一来纪池州效率倒是提高不少,写作业比平常快的多。
      于是写完作业靠在墙角生气。

      “让我出去。”放学的时候纪池州居高临下地对着稳如泰山的裴淮说。
      裴淮没动。他转头抬头看着持续黑脸的纪池州,没有办法地一笑。

      “别走,”裴淮突然站起身,背起书包,看了眼纪池州,“跟我去……”
      纪池州不怎么乐意。
      “不去。”他斩钉截铁地说。

      “……”裴淮不知道踩到纪池州哪根筋了,纪池州现在简直轴得很。
      于是裴淮只好扯住纪池州的手腕,触到了纪池州的腕表。
      “和自习室请下假,”裴淮说,“你借给我用一会儿。”

      纪池州:??
      走在诺大的校园里,人潮声渐渐在耳畔褪去。
      纪池州问:“到底去哪啊?”
      “去球场。”裴淮说。
      今天傍晚的风有点潮湿,绿色的篮球架立在球场中央,它的背后是一枚弯弯的月亮。

      裴淮扔给纪池州一个球:“你来发球。”
      纪池州接过球,问:“这个点练什么球?”
      “人少,先练变向。”裴淮说。
      “两个人能练么?”纪池州拍了下球。

      “能。”裴淮说,“一个人也可以。”
      纪池州倒了下球,往前换了下脚步,裴淮帮他挡住。
      之后便是几步上篮,扣球。
      球框地一声从球筐上旋转着打了个旋,然后与月亮一同从球筐上掉下来。

      “对了,竞赛的事,”纪池州加速变向后转身,“寒假二月初作文竞赛,顾老师让我参加。”
      “二月初?”裴淮看着纪池州运球,“在哪比赛?”
      “你们在哪集训,它就在哪比。”纪池州又扣了一个球,球在他身后掉下来。

      纪池州笑了,展出一个飞扬的笑。
      他的笑容就是洒满星屑的宇宙。

      “所以你,你如果觉得无聊的话,”纪池州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有点别扭起来,“二月初你就能看到我了。”
      这意思就是,见到你同桌不用再等到阳春三月,那个看不见摸不到的月份,突然有了具象化的证明。
      裴淮听完愣了一会,用食指蹭了下鼻子,低着头浅浅笑了。
      “嗯。”他说。

      今天一整个晚上,裴淮把自己全部的花招都向纪池州坦白了。
      一招也不剩。
      “靠,裴淮你今天给自己攒人品?”纪池州被带得情绪高涨起来,晚风很凉,身上的汗风一吹就掉了。
      等纪池州回过味来,硬生生被裴淮一番蠢蛋似的操作给逗笑了。

      “再说,你今天晚上不用教网课吗?”纪池州把球砸在地上,然后弹回来收回到掌心,“在篮球场打球,这么闲,不扣工资?”
      “今天没课。”裴淮说着,“你一会直接回宿舍?”
      “嗯。”纪池州说,“你怎么回,大门都锁了。”

      “跳墙。”裴淮说着,捡起地上的校服,“你知道,从小跳到大的。”
      纪池州轻嗤一声,“给你皮断腿算了。”
      “今天你到底为什么带我练球?”纪池州还是想问,“真是为了攒人品啊?”

      “不是。”裴淮摇头,“我们一下午都没说话了。”
      因为想和你说话,所以不惜再做一次坏学生去翻墙。
      因为看你因自己而生闷气,所以心里愧疚。

      纪池州感觉空气里扩散着莫名的酸涩。
      全是因为裴淮的语气充满酸涩。
      “你不说话,今天晚自习好无聊。”裴淮一鼓作气,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只是一个晚上没说话而已啦,”纪池州本以为没事的,“裴淮你不……”

      “一个晚自习也、也太久。”裴淮语气中酸涩依旧没有消去,“下次不许……”
      “打住!”纪池州觉得不是他哥沦陷了,而是他自己沦陷了,再说下去,他怕做出些出格的事来。

      “不行。”裴淮本来没有刘海,最近长长了一点,显得前额更好看了,“下次不许自己直接静音。”
      “还有不……”他微微偏开头,冷淡的眼眸罕见地羞赧万分,“不许不理我。”
      他一连说了三次不许,像强烈占有。

      纪池州心跳开始有点乱,不知道是打篮球打的,还是裴淮此时散发的高高低低的气压搞的。
      所以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
      “生、生闷气也可以,”裴淮说话突然颠三倒四,卡个不停,像咬了舌头,“能不能不要超过一节课?”
      “超过一节课会怎么样?”纪池州平息了下心跳,逗裴淮的心思又上来了,他笑着问。

      超过一节课其实不会怎样。
      只不过会想念。
      会很想、很想你,即使你就坐在身边。裴淮心说。

      但他看着纪池州与自己颠三倒四的样子完全相反的毫不在意的笑容,突然退缩。
      裴淮:“我怕你有不会的题。”

      纪池州:“……”

      “你一直都不问我,我怕你下次物理考试考不好。”
      纪池州做了个让他哥打住的手势:“可以了哥,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裴淮就是个榆木脑袋。

      纪池州突然揽上裴淮的脖子,说:“我原谅你了。”
      裴淮眸光移了过去。
      “看在你把家当都搬出来的诚恳,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啦!”纪池州笑得欢快。

      裴淮被纪池州给这么一搂,和纪池州挨着的半边手上拎的校服不得不转到另一只手上去。
      他抽出胳膊,隔着衣服擦到了纪池州精瘦纤细的腰际。
      虽然瘦,但还有一点柔软。

      纪池州毫无反应,好像全身上下的肉都不存在似的。
      而裴淮心里有点异样,他闷不做声地感受着纪池州的存在,像夏季午后柔软的热雨,浇得人晕晕乎乎。

      纪池州一边又开始喋喋不休起今天上午韩萌萌讲课云里雾里的事情,而裴淮就在一旁耐心地听。

      “今天萌萌和云云双杀,”纪池州说,看着天上的月亮,“云云作业虽然留得多,倒还好。但萌萌今天开始有向万眼镜齐头并进的架势啊,你说是不是?”
      “嗯。”裴淮说。
      裴淮注意到了,今天纪池州写作业就好像真上了战场,拿着笔猛写了四页物理题。
      还是个沉默而暴躁的士兵。

      纪池州拿着笔划完错题,就把书往旁边重重一放,也不像平时那样缠着裴淮讲题。
      纪池州每一笔都重重划在裴淮心上。
      后来有别人陆续来向裴淮讨教,于是纪池州干脆戴上帽子,连冷了裴淮三节课。

      头上戴的那玩意还又是个绿的。
      绿……的……

      他在教室一直想把纪池州的绿帽子摘下来,可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底气。
      刚刚他鬼使神差地把纪池州的帽子翻了上去。
      明明现在纪池州没戴帽子,可裴淮总忍不住想触碰他。

      “今天打球的时候,沈海那小子不太对劲,你说沈海和汪珊是不是有情况——”纪池州媒婆似的还没八卦完,突然觉得耳边一暖。
      毛绒绒的帽子芯盖住了他。

      “别管别人的事了,把帽子戴好。”裴淮的手从纪池州后颈放下来,“今天晚上很冷,别冻傻了。”
      “我草,”纪池州笑着想找裴淮干一架,“哥你太狠了。”
      于是他的手又不老实地去挠裴淮的痒。
      却被裴淮笑着一下抓住手腕。
      “别闹。”裴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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