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向日葵》山风误岚

3、病痛

　　“呕——”食堂后一处破旧水池，来的人很少，但洗手台还算干净，商魁拿冷水泼了脸，心跳还是很快。
　　“呕！”
　　“吃药！”在门外徘徊的少女，手里捏着两颗红色胶囊。
　　“不吃。”商魁脸色惨败，声音虚弱。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要不是为了完成爸爸交给我的任务·····”少女直接冲了进来，把商魁从水池边扒拉开，把胶囊捏碎融进矿泉水里，捏着对方的下巴就是猛灌。
　　商魁是真的很虚弱了，连一个少女都挣不开。只能蓄力打掉了对方手中的水瓶。还剩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旋转着滚出门外。
　　“咳咳，有其父必有其女····思窈窕，我记住你了。”商魁靠着墙壁喘气。
　　“爸爸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疯子！”思窈窕扭了扭手腕，算了，半瓶下去也差不多了。
　　“他就是我的药····我，我不需要·····”商魁扶着墙走了出去，在接触到阳光的一刹那又缩了回来，捂住眼睛。
　　“倔脾气，瞎了也是活该！”思窈窕从校服兜里拿出一枚银色的百合耳钉，踮脚钉在了商魁的耳朵上，“我爸让我交给你的。”
　　商魁摸了一下那方耳钉，一股冰凉莹润的气息萦绕指间，阳光也没有方才那般刺眼了。
　　“不许摘！”思窈窕狠狠的警告，“我就在隔壁服装班，有特殊情况来找我。”
　　“谢谢。”商魁轻轻笑着，“回去告诉你爸爸，周末我会去心理室找他的。”
　　三天后。
　　“你去哪儿？”
　　“哦，我们班那个转校生闹别扭不肯来上学，我去他家里劝劝。”宣觉在穿衣镜前人模狗样地打领带，“你要不要一起？”
　　“行啊，反正下午没咱俩的课，走走走！”
　　商魁和宣觉勾肩搭背地路过了服装班的教室。
　　“哇，我也想要那么帅的老师教我，这样上课保证不打瞌睡！”某女日常发花痴。
　　“帅又不能当饭吃。”思窈窕翻着最近的设计稿，不过，这俩人的故事倒是给了她一些设计的灵感，灵感啊····
　　倒春寒来势汹汹，把潼城的气温又往回赶了好几度，商魁看宣觉正装单薄，便把围巾解下来，在他脖子上绕了几圈。默默盯了一会儿，笑了。
　　“你笑什么？”
　　“没，觉得你又打领带又带围巾的，有点不伦不类。”商魁想了想，“不如把领带摘了给我吧。”
　　宣觉摸了摸温暖的围巾，把领带摘了：“喏，给你。”
　　事实证明，“人模狗样”的事情莫些人做起来，秒变“斯文败类”。“感觉你已经跟这个别墅区融为一体了。”宣觉打开车门，“你这一身比我能唬人，待会儿你·····”
　　宣觉后颈一凉，下意识的转头，别墅二楼第三个房间的窗帘掩着，淡蓝色的窗纱还在微微抖动，刚刚有人站在那里看他。
　　“少爷，您的班主任来了，能开一下门吗？”保姆张妈不安地搓着手，“少爷，您就开一下门吧。”
　　“他这样子，多半是有心病。”商魁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徐六一同学，我们能聊聊吗？”
　　“有请过心理医生吗？”宣觉问张妈。
　　“请了，但少爷都不愿意见。哦，有一位说今天再过来一次。”张妈看了看客厅的挂钟，“应该到了。”
　　哒——哒——哒，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果然是他，商魁心想，示意宣觉和他一起到楼梯口看看。
　　来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左脚似乎受了伤，走路有些跛，就这么一摇一晃，不让搀扶走上了二楼，立在了徐六一的房门前。
　　“今天愿意和我聊聊吗？”男人的声音如清风般舒朗，“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问君能有几多愁啊？”
　　这句话仿佛芝麻开门的魔咒。
　　“咔哒——”这无疑是最美妙的声音。
　　出乎宣觉的意料，徐六一看上去并不像一般的富家公子那般盛气凌人。也许是因为生病，灰色睡衣在他身上略显宽大，五官非常精致，尽管脸上有雀斑，但整体竟给人一种阴柔之美。
　　宣觉再看了一眼倚着栏杆和张妈打听情况的商魁，不禁感慨：上帝在造某些人的时候，还真是偏心啊。
　　徐六一只让心理医生一人进去了。
　　两个小时后，心理医生笑着走出房间，还对门内的少年挥了挥手，“再见。”
　　“和你聊天很愉快，再见。”徐六一的目光在走廊搜寻了一圈，“麻烦你转告他们。”
　　客厅，商魁要了茶具，自己倒腾了一壶红茶，张妈还很热心的端来了曲奇当茶点。
　　“好香的红茶，我可以来一杯吗？”心理医生在沙发上坐下，“问题解决了，他下个礼拜一去学校报到。”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心理疾病？”宣觉问。
　　“校园欺凌，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为情所困。”心理医生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认识下，我叫思远道，Z大心理系的客座教授。”
　　思远道举杯将茶一饮而尽：“手艺不错，我走了。”
　　“我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商魁手里把玩着那张名片，“教授指点一下。”
　　“你？”思远道盯住他眼睛看了几秒，“心里不是清楚地很吗？”
　　“决定了就去做吧！”
　　大不了，再谈一场从零开始的恋爱。商魁对上宣觉迷茫的小眼神，清了清嗓子，开始胡诌：“他的意思可能是，老师要多包容这样的学生，对·····”
　　倒春寒的午后，红茶芬芳，曲奇喷香。他的人围着他的围巾，认真地听他说话，这样就很好，很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