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停止呼吸的路上》夜忆

5、转折

　　再次回到留观室，陈越还是乖乖地躺在病床上，往日神采奕奕的眼眸失神地看着窗外，眼角还有隐约可见的泪滴，刘晓菲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把白粥放到一边，她有些无奈地问道：“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回到三个月以前？”
　　既然自己的悲伤已被看见，陈越所幸也不掩饰了，迷离低沉地声音道：“菲菲，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的。”
　　“如果，我让史韵菲醒来呢？”刘晓菲赌气般说道。
　　听到熟悉的名字，陈越明显一怔，“那是不可能的，我也是个医生，我知道史韵菲的状况只有等待上帝的判决，我们都已经无能为力了。”
　　刘晓菲也把目光眺向窗外，一个医生的技术不论多么精湛总有一条无法逾越的终点，生老病死是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避免的悲剧，面对上苍决绝的安排，他们也只能放下手术刀，宣告失败，这就是一个医生的无奈。
　　“我。。。。。。我已经不知道拿着手术刀的意义是什么了。”陈越说道，那是一种多么无助而又绝望的声音啊，刘晓菲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她猛然记起那个摩天轮下的画面，这个男人说过的，他选择这一职业的目的正是为了保护他一生的挚爱，可是，如今。。。。。。
　　刘晓菲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留观室的，只是陈越的颓废她实在不想去面对。
　　“菲，那边有个摔倒的，你去看看。”俞思蔚匆忙跑过，指着走廊的尽头道，还未等刘晓菲回答，她已经走进了抢救一室。
　　真是混乱，刘晓菲这么想着便走过去看看。摔倒的是个两米多的高中生，穿着篮球服，嬉皮笑脸的，完全看不出疼痛。
　　“右脚骨折，其他OK！”一旁的陈天宇解释说，他已经做了处理。
　　“陈医生，以后请用专业术语。”刘晓菲似是开玩笑地说，“怎么摔得？”
　　“美女，你好，我叫韩郑英，单身。。。。。。”高中生完全答非所问，自顾自地拉过刘晓菲的手，激动万分。
　　“楼梯上摔得。”一旁的陪同解释说，顺便制止了韩郑英不礼貌的行为。
　　刘晓菲总觉得这陪同有点眼熟，陈天宇却已经大呼小叫起来，“啊！你就是那个高中篮球选秀冠军刘以寿啊，我崇拜你N久了。”
　　“啊。。。。。哦，谢谢。”刘以寿不自在地说道。
　　“咳咳，陈医生，请拿出点医生的样子！”刘晓菲严厉地说道，“还有哪里不适吗？”
　　“恩。。。。。”韩郑英若有所思，“摔下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头疼，然后就站不稳了。”
　　“他最近总不在状态，前些日子还说肚子疼。”刘以寿补充道。
　　“喂喂，美女，让我住院吧，可以多看看你。”韩郑英兴奋地说道。
　　陈天宇把刘晓菲拉到一边：“别管他，一听就知道是个耍赖的。”
　　刘晓菲扔去一个大白眼，“难道你崇拜的刘以寿也没事找事？”
　　“刘医生，外面有人找你。”分诊台护士凌杨琪跑来说道。
　　刘晓菲点头示意，“去，先做个抽血检查，送留观室。”
　　陈天宇不情不愿地接过病历卡，切，不就摔倒吗，难不成会来个什么疑难杂症的。
　　穿越拥堵的急诊室，一位西装笔挺格外有绅士风度的男士站在门边，刘晓菲一眼就望出那拽拽的身影正是万氏酒店总裁万丰铭先生。
　　“哟，怎么来这了？”刘晓菲问道。
　　万丰铭佯装不在意地瞟了眼急诊室，“来接你下班。”
　　刘晓菲自然天下没那么好的事，“别看了，人家在抢救室呢，早知道，早上就应该让你送的，早说明白就好了嘛！”
　　万丰铭受不了地白眼，“你说我好意思吗？还以为你能理解类。”
　　“那好，给你个机会，留在这等我。”
　　“别，我那还有一大票文件类，反正你住我那，以后有的是机会。”万丰铭无比潇洒地说道，“王孝妍和以前的老师又来了，在我酒店里，准备好好看看你这归国华侨啊！”
　　这话差点没让刘晓菲吐血，要知道她最讨厌的职业就是老师，而现在还要她在四五个老师面前表演一个乖乖女，实在是要了她的命，这人生，无趣之极！
　　还是昨天的那个会场，只是今天格外空旷，只有主桌上围了六个人，王孝妍不说，还有数学老师兼班主任陈烨，物理老师赵弦，化学老师陆旭红，外语老师张娜娜还有教导主任张珍。说实话，这五位老师来也就算了，你一教导主任平时和我八百年打不着关系的人来干啥啊！
　　“刘晓菲啊，终于回来了，呵呵。”陈烨招牌式的含蓄的笑，在刘晓菲看来顶多就是找不多话说的傻笑罢了。
　　“陈老师，不好意思啊，回来没能及时去看你。”刘晓菲自觉虚伪。
　　陈烨拍拍她的肩，“没什么，工作忙嘛。”
　　“就是啊，你现在可是白衣天使了！”张珍插上一句，刘晓菲以笑回应，看到她那肥胖的身躯就觉恶心。
　　“怎么样，国外生活还好吧？”张娜娜问道，还是那温柔的语气。
　　“还好还好。”
　　“那是当然的，我们菲的适应能力可和小强有的一比。”王孝妍说道。
　　刘晓菲着实为这比喻汗颜，亏她还是语文老师类，不过，刘晓菲真的觉得这女人不赖，至少是所有老师中，她最看得过眼的。
　　其实呢，这就是这样，谁不是带着面具生活的，在这个舞台上，要想生存就必须把最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面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就连刘晓菲自己都不知道她准备了多少面具，礼貌的，冷漠的，开朗的，率真的。。。。。。究竟真正的自己在何处，或许已经被逐渐遗忘了。
　　“已是悲伤绝望了，快来救救我，我又被那些家伙紧追不放，或许已经无法逃脱。。。。。。”熟悉的日本乐曲传入耳中，刘晓菲这才想起是自己的手机，事先已经拜托万丰铭改装过了，真是的，这家伙连铃声都帮她改了。
　　刘晓菲用手势对老师们表达自己的歉意，转身接起电话：“喂？”
　　“喂，菲吗？”是俞思蔚焦急的声音，“还好你接了，出大事了！”
　　刘晓菲心中一愣，难道又是陈越？
　　俞思蔚试图平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你。。。。。。你姐进医院了！”
　　“什么？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刚出院前，回来就看到你姐也被推进医院，陈正豪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啪嗒——”手机落地的声音，就像刘晓菲的心脏被狠狠地打了一下一般，天！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十岁时母亲死亡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不要！她不要这样！
　　不顾一切地冲出会场，不顾身后王孝妍的叫唤，现在的她只要见到那张脸，只要见到那张被她视为天使的脸，希望她还能对她微笑，说一声，“菲，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