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果》海德

1、相亲

　　直到现在，言良还会想如果当时她没有遇到康诚，那今天又会是什么样子，仅仅只能是如果，遇到就是遇到了，再也逃脱不了。
　　第一章
　　站在这个城市里最好的初中门前，言良还是很兴奋。在入学之前，她甚至还不知道要怎么进去，因为九中用的还是商铺里常用的那种卷闸门，一过7点半就被门卫大爷牢牢地锁上，只留下一个供老师进出的小门，哗啦一声，隔绝了门外的繁华与嘈杂。
　　因为是在市中心，学校很小，只有四四方方的一块天，正对大门的是厕所，每次言良给别人描述自己的初中时总要特地强调一下，
　　“你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几排郁郁葱葱的盆栽后掩映的厕所！”
　　进门的左手边是刚刚建好不久的新的实验楼，它后面是已经有了近20年历史的老教学楼。右边是幢三层小楼，每次言良经过都会忍不住低下头，不去看那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办公楼。很奇怪的，言良是个标准的好学生，从幼儿园里就是，可她很怕老师，即使长大后也没有改变。那天张姐说要给她介绍个对象，本来言良还是很有兴趣的，相亲然后结婚，这样也挺好。可以听说是个老师，立即摆手加摇头，可最终仍被拉了去，这就是年过25仍没有男朋友的悲哀。见了面，对方虽没张姐吹嘘的那般耀眼，但也算是上品。剑眉星目，温润如玉，没办法，言良从大一就开始看言情，等研究生毕业已经看了不下几千本了，一般小言已入不了她的法眼，但她印象最深的第一次看的那本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小言，那里面就是这样形容的男主，所以以后见到皮囊气质都不错的男人，脑海里就如条件反射般的弹出这两行字。正当言良发呆之际，对方已经伸出手，微笑着说
　　“你好，我是林野。”
　　他的手很好看，很白，右手的中指有层茧。言良有点恍惚，直到张姐碰了碰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蹦跶出一句“老师好！”
　　说完这话，三个人都愣了，还是林野反应比较快，笑着说：“现在已经放学了，不用叫我老师了，李同学！”
　　张姐也连忙接过话茬，“言良这孩子！真是！紧张什么吗？来来，坐下聊，你俩还是老乡呢！”
　　刚坐下不久，张姐就借口闪人了，标准的媒人做派，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两句：“小林啊，言良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爱说话了，你们是老乡，肯定有不少共同话题，多聊聊哈！”
　　林野话不多，但绝不冷场。他总能在一个话题快要结束时挑起另一个话头，是言良最佩服的类型。
　　还好，不是个极品。以前看小言，尤其是相亲的桥段，基本都是为了衬托男主而出现，油腻不堪的头发或者干脆没有，啤酒肚，张口就问月薪，会不会做家务之类，俨然一副找保姆架势。林野完全符合男主的要求吗，皮囊气质均不错，从打扮上看品味也差不到哪去，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静静地听言良说话，适时的插上一句，引着言良继续说下去。在说自己时，很难得的是他身上有种同龄人很少见的淡定和不张扬。
　　毕竟是一个小城里出来的，共同的话题自是不少。俩人原来初中高中都是同校，林野要高言良三级，因此也从没见过。不过聊起中学的事，言良总是有些不自信的，两所都是市里最好的学校，可她并不是名正言顺进去的。
　　当时上初中是按学区分的，也就是就近原则。当然规则之外还另有规定，高昂的择校费也可以为学区外的孩子换来一分重点中学的通知书。住在近郊的言良自然是要乖乖去以旷课，打架而闻名的另一所中学，她很清楚，家里负担不起这笔钱。当接过九中的录取通知书时，言良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记得那天妈妈带着她办入学手续，接待处的老师也为这张通知书跑上跑下。她就站在办公楼下等着，穿着最好的裙子，愣愣的看着妈妈焦急的在和那个老师说些什么。天很热，只觉得周围乱哄哄的，都是家长领着孩子来报道。九中地处市中心，不远就是市政府和某某军区，因此来这的孩子家庭条件都还是不错的。言良不自在的摆弄着裙子，这还是第一次去省会大伯给买的。很贵很贵的，起码在她的意识里是挺贵，也是她第一次在商场里买的衣服。平时是舍不得拿出来穿的，每次穿都会特别小心，像是偷偷穿了别人的衣服那般金贵。低头正好看见脚上那双塑料凉鞋，也是新买的。连妈妈也特意打扮过了，也许正是这份刻意的隆重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身边的人来人往仿佛都与她无关，言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似超脱，实则怯懦。可惜没有人会在意一个12岁小姑娘的想法，超然物外也好，胆怯也好，没人在乎。后来大点的时候言良读顾城的诗，《十二岁的广场》忍不住静静哭了起来。

　　我喜欢穿
　　旧衣裳
　　在默默展开的早晨里
　　穿过广场
　　一蓬蓬郊野的荒草
　　从空隙中
　　无声地爆发起来
　　我不能停留
　　那些瘦小的黑蟋蟀
　　已经开始歌唱

　　我只有十二岁
　　我垂下目光
　　早起的几个大人
　　不会注意
　　一个穿旧衣服孩子
　　的思想
　　何况，鸟也开始叫了
　　在远处，马达的鼻子不通
　　这就足以让几个人
　　欢乐或悲伤

　　谁能知道
　　在梦里
　　我的头发白过
　　我到达过五十岁
　　读过整个世界
　　我知道你们的一切——
　　夜和刚刚亮起的灯光
　　你们暗蓝色的困倦
　　出生和死
　　你们的无事一样

　　我希望自己好看
　　我不希望别人
　　看我
　　我穿旧衣裳
　　风吹着
　　把它紧紧按在我的身上
　　我不能痛哭
　　只能尽快地走
　　就是这样
　　穿过了十二岁
　　长满荒草的广场

　　是的，言良长满荒草的12岁，就这样来临了。
　　这并不是段愉快的回忆，好在林野也很会调节气氛，他总能把那些个性老师学得惟妙惟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抓住了精髓，逗得言良忍不住大笑时默念自己淑女！淑女！
　　不知是月亮太亮，还是林野温润的气质实在符合自己心中小言男主的风范，总之，言良今晚也实在话多的不正常。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多了，林野坚持送言良回家。
　　“林野，真的不用了，我长得很安全。”
　　“呵呵，我怕别人不安全。”
　　这下彻底无语了，乖乖的上了公交，找了个靠窗的坐。车上人不多，三三两两，多是加了班，疲惫的小白领。还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的班主多恐怖，隔壁班的谁谁今天打球的样子好帅之类。言良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林野也没说话。路边的霓虹灯晃过，有点眼晕，言良就闭上了眼。这一幕好熟悉，对对，冬季恋歌吗，校车上，坐在最后排的崔智友，长发吹到裴勇俊的脸上，然后，然后。。。可惜，言良的头发并不比林野的长多少，正yy到高潮的某人想到最关键的问题之后，失望的睁开眼，转过头发现林野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据老妈说自己看电视时表情比电视上的演员都丰富，或笑或忧伤，应有尽有，转换的还特快，意识到林野刚看完自己的变脸，腾的一下脸就红了，这下林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言良也只好跟着嘿嘿两声，立即面窗思过，又丢人了。
　　好在到家之前没有更丢人的事发生，礼貌性的留下联系方式，互道晚安之后，林野坚持目送言良上楼，言良只好很淑女的慢步走进了单元门，转过身确定他看不见自己之后，提了下裙子，飞奔到4楼，开门，扔鞋，卧倒在沙发上。鞋，好看的程度绝对和舒适度成反比的。尤其是对于言良这种自诩167的大个再穿高跟就对不起广大男同胞的女性来说，高跟鞋实在是她的克星。
　　殊不知她又一次的丢人了，楼里安的是声控灯，也就是灯光会显示自己的速度，而且跑步的动静也是不小。这一切自然也是被林野尽收眼底，大笑，离去。
　　临睡前言良心里有了一个坚定不移的想法：林野，这人纯粹是来玩票的！他还需要相亲！扯吧！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试水，不知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