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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风流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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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风流子
云伞回村的路上,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可回头看看,又什么都没有。
“奇怪……”云伞有些摸不到头脑。
到了家门口,发现院门开着,云伞吓了一跳,走的时候明明关好的,如今南竹的伙计也不来收伞了,门怎么随便就开了呢。
是,他现在是攒了点钱,也不至于把贼招来呀!!村东头那么多大户……
急匆匆的刚踏进堂屋,厨房就扑出一个人来搂住他的脖子:“哥!!”
“!!”云伞惊讶的看着身上这人,相似的面孔如同照镜子一般:“小扇……”
“我回来了!!”云扇开心的抱着云伞蹦跳着。
“你可回来了~~”云伞也搂着云扇的腰。
俩人蹦了一阵,云伞说:“你这两年跑哪去了,也不捎个信回来。”
云扇拉着云伞坐到桌边:“说来话长,咱们先开饭。”然后从厨房端出饭菜。
云伞说:“娘走了。”
云扇也有些悲伤:“恩,听乡亲说了,我昨天已经去拜祭过……”
云伞点点头。
云扇拿起筷子给哥哥夹菜:“哥,你昨天怎么没回来?我等了你好晚呢。”
云伞的脸红了红:“啊……昨天雨太大……”
云扇突然察觉到什么,猛的扭脸看向门外,云伞一愣,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院门口站着一位翩翩美公子,双目含情,唇角带笑,全身散发出热烈而甜蜜的爱意,烫得人春心萌动,有幸得见之人,恐怕都难以忘怀这样一张立刻想与他滚上床的英俊面容。
云伞自然也没有忘记,这不就是街上那到处占人便宜的臭流氓么?
那人手中的折扇挽了个花,转而合上,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挑了扇尖指向云扇,笑得更腻:“小扇子儿,好久不见。”
云扇手中筷子直接丢了过去,声音都是劈的:“韦少阳,你还要脸吗!!”
墨临接到消息,知州大人的二公子到了保德县,由于正是顶头上司的家眷,理应前去拜会,悉心关照,以尽地主之谊。
于是备好了轿子:“韦公子可是在驿站住下?”
来报信的说:“韦公子他似乎是找了处民居歇脚。”
“民居?”墨临略有诧异,但想那韦二公子是出了名的风流不羁,知交遍天下,真在这县城里找个好友叙旧也不足为奇:“是哪户人家?”
报信人禀道:“乃是路甲村云氏兄弟家。”
“!!”墨临心中一惊。
韦二公子其人,实在是一则奇闻。
八岁求学,天赋异禀,一年既通三经,乃是当时家喻户晓的神童,十二岁时便中举人,但却无心仕途,潜心钻研琴棋书画,尤以画最为出色。二十岁左右开始浪迹大江南北,从此声名远播,风流韵事如影随行,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名满天下,更是受无数名人志士追捧,身边美人如云,温柔旖旎,左右逢源,让天下才子眼红嫉妒又不得不臣服崇拜,进而成为一种精神寄托了。
墨临一来不敢怠慢这般人物,二来也是忧心小伞怎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立即吩咐轿子行至路甲村。
云伞家的门口,墨临再熟不过,这会下了轿却看见一位持扇的公子在院中狼狈蹦跳着,努力靠向前,堂屋中飞出各种锋利的刀子,木钻,带色的小盘,半成的伞,不多时还飞出一只汤碗。
那公子还躲还边喊着:“小扇子儿,你可别伤着自己,咱们有话好说。”
“滚!!”屋里人毫不心软,一把斧子横着丢出来。
“哎呀……”持扇公子不得已又退开些,嬉皮笑脸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就别再醋了。”
“鬼才吃你的醋!!”屋中已经掀了桌子。
“哈哈……”公子摇扇大笑。
墨临小心绕过地上的狼籍进到院中,拱手道:“韦公子。”
那人回过头来,眼中秋波流转,墨临愣了一下,他平日就这样看人么?
“请问你是?”韦少阳笑着问。
“我正是保德县的县令,佟墨临……”墨临恭敬的答道。
少阳见他年轻,便问:“佟大人是捐班还是科班出身?”
墨临答:“我是去年才中的解元,另补保德县令。”
少阳眼中闪过一丝古怪:“难得难得……”又摸着下巴仔细的端详他一阵,笑的发邪:“……保德县真是个好地方。”
“…………”云伞捧着饭碗看弟弟发彪。
“阴魂不散。”云扇擦了擦汗,恨恨的说。
“他……就是韦少阳……”云伞呆呆的问。
“不是那败类还能是谁!!”云扇怒冲冲。
“…………”云伞说:“他……刚才在街上……”
少阳与墨临交谈正欢,屋中又飞过来一只汤碗,摔在少阳身上,连带着墨临也溅到一些。
云扇从屋里冲出来:“韦少阳!!敢对我哥动手动脚的!!你是不想活了!!”
少阳择着菜叶苦笑:“我哪知道你与你哥长的这么像……”
“那怎么也不能在街上!!”云扇怒。
少阳用扇子掩了嘴角:“……我明白了。”
“…………”云扇顿了一下,又吼:“你打哪来回哪去,我们这不欢迎你!!”
听到这里,墨临也略微明白过来,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恐怕已经发生了:“韦公子不如到驿站住下,我已安排……”
“不必……”少阳摆手:“我就住这里。”
“…………”云扇上前推搡他:“出去,你出去!!”
少阳并没怎么抵抗,顺从的退出了院子,笑笑的看云扇关上门。
“墨临兄,进来坐。”云扇缓和了脸色,拉过墨临的胳膊:“别理那疯子。”
墨临回头看看篱笆院外的少阳,仍是笑着,似乎并不觉得被这样对待有什么不好的。
墨临随着云扇进屋,云伞赶紧拿了干净抹布给他擦着身上的汤渍,两人都连给他陪不是。
墨临并不以为意,三人重新摆了摆椅子,坐下叙起旧来。
云扇离家之后,一心想着赚多些钱养家,但年纪又小,差事并不好找,辗转了许多地方,受了不少苦,幸而得一家饭馆老板可怜,在里面做了跑堂,打算多攒些钱趁饭馆修灶的时候回来看看,哪成想后来就招惹了韦少阳这么有钱有势又追随者众多的一个,云扇怕连累饭馆经营,只好收拾了东西连夜跑回家里,结果那变态竟跟了回来。
“你……怎么惹的他呀?”云伞问。
“唔……他欺负别人……我看不过。”云扇闪烁其词的说。
“哦……”云伞见识过少阳的流氓行径,不疑有它。
墨临却听出些不对劲,看韦公子逆来顺受的暧昧态度,两人必定不是一般的关系。
“小伞,不如你随我搬到县衙里住,叫你弟弟与韦公子好好解决问题。”临走时墨临偷偷拉过云伞说。
“不好吧……”云伞说:“他身强体壮的,我怕他把小扇欺负了。”
墨临笑:“不都是小扇在欺负他么?”
云伞想了想也是,小扇对少阳真是连打带骂,少阳都不还手的。
“我……我还是再看看……”云伞说。
墨临温和的笑:“有事就来找我。”
云伞点头。
转头看向院子外,少阳正被村里的几个姑娘媳妇围着,轻摇纸扇,谈笑风生,身上些许污渍并不影响他的英俊潇洒,那些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姑娘们反而纷纷闹着要给他换下,拿去清洗,胆子大些的还想将他邀回自己家里。
云扇默默收拾着屋里杂乱的一切,并不关注。
少阳就一直在院子外站着,时不时的换个姿势,身边的姑娘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
直到日头将落,雨云又积了起来。
少阳等身边的姑娘们都散了,才略有放松的靠在篱笆上。
不久,雨丝细细的打下来,碰触到或坚硬或柔软的东西,沙沙的响着。
少阳慢慢的顺着篱笆滑坐在地上,完全没管地上脏不脏。
云伞担心的看着少阳萎靡的背影,问弟弟是不是要让他进来。
云扇瞥了一眼:“不用管他。”
雨声越来越大,昨日留下还没干涸的水洼渐渐连成了片,云扇撑开一把纸伞,踩开水花来到少阳身边。
“回去。”云扇用脚踢少阳,只在湿漉漉的衣服上留下些泥印。
“那个县令……”少阳低着头:“好年轻……”
“…………”云扇没有说话。
“他中了解元。”少阳抬起头来,总是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忐忑。
“你是举人,也没比他差。”云扇不耐烦。
“不一样……解元才是第一名。”少阳说:“我不是。”
“会死吗?不是解元会死吗?”云扇气得扔了伞,用力的踹他:“这世上要是有一个人不爱你,你就会死吗?你要那么多爱做什么!!”
少阳并不敢躲。
一个成年人,被十来岁的孩子又踢又掐,满身泥水,在外人看来莫名的滑稽。
少阳却只是低哼:“扇子……爱我……爱我……”